“清姝,你看,这是朕送你的礼物。”
大雪纷飞,寒霜刺骨。
宋清姝的脖子和四肢都被生锈的铁链锁住,此刻披头散发,从前清澈的瞳孔里早没了光影,呆呆的抬起头,朝沈临渊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一眼,便有血泪从她的眼眶中滚落。
她的父兄,此刻正被双双押在刑场上!
“啊!”
她想骂人,却口不能言,嘴巴里赫然是被割断了一节破破烂烂的舌头。
眼中恨意滔天,她恨沈临渊害了宋家满门,更恨自己为什么要爱上眼前的这个畜牲!
手脚并用的想要爬过去救人,全然不顾身上紧锁着的链条。
双手一次又一次用力抓向地面,试图撑起身体爬过去却无济于事。
粗糙的沙砾将她的指尖磨得血肉模糊,就连手骨也清晰可见。
脖颈、手腕、脚踝都被锁着的铁链磨得连一块好肉都不剩下。
一袭黑底金龙朝服,头戴冠冕的沈临渊欣赏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随手扯了一下身旁的铁链。
方才宋清姝好不容易爬出去的距离被他轻而易举的拽回,重新匍匐在了他的脚下。
“宋清姝,你自诩可算天下事,有没有算到今日的下场?”
沈临渊捏紧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刑场的方向。
瞳孔倒影中,刽子手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不,不要!
不要!
宋清姝用力摇头,亲眼看着长刀用力割下了自己父兄的头颅!
“噗——”
父兄温热的鲜血溅在了她的脸上。
两颗头颅一左一右,混着鲜血落在她的脚边。
一生疼爱她的父亲就这样死不瞑目,尚未混沌的眼中似乎还残存着对她的怜惜与担忧……
不!
挣扎着扑过去捡自己父兄的头。
突然爆发的力量连沈临渊都反应不及,宋清姝的一条手臂被紧锁的铁链猛地扯掉,皮开肉绽,她却不管不顾,只通红着双眼紧紧抱住。
沈临渊眯起双眼,“蝼蚁之命,得神女者得天下,宋清姝,朕是天子,并非蝼蚁,你就该死!”
谁料跪倒在地上的宋清姝突然发疯,张口用力咬向沈临渊的喉咙。周围的禁军反应迅速,长枪将她单薄的身体刺成了筛子。
周围乱作一团。
宋清姝却抱着人头大笑起来。
强撑着破碎的身体爬向父兄,任由大雪将他们掩埋。
阿爹,阿兄,清姝来陪你们了。
……
嘴巴里味道腥咸,强烈的痛刺激得宋清姝猛地睁开双眼,入目的是贴身丫鬟满目担忧的神情。
“姑娘这是怎么了,大喜的日子怎么将舌头咬成了这样,多不吉利啊。”
身上大红色的凤冠霞帔映入眼帘。
她居然重生回到了和沈临渊的大婚之日!
宋氏双女,得神女者得天下。
预言出,沈临渊就处心积虑的接近她,她用娘亲教的咒术替他清障碍,到头来换来家破人亡的下场。
阿爹身为丞相,一生从不涉及朝野争斗;阿兄更是将一身的热血和生命都抛洒在边关战场上,却被沈临渊鄙夷嫌恶。
宋清姝恨得要死。
可如今再去找阿爹退婚,已经来不及了!
去不了皇宫,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自己重蹈覆辙?!
焦灼之时,宋清姝突然猛地掀起遮脸用的盖头,从闺房内狂奔而出,骑上送亲用的烈马便往外面狂奔。
“驾!”
“三小姐!”
宋清姝的举止突然,令满院的人猝不及防。
摄政王昏迷多日,久病不治,皇上为了他的安全将人安置在密处,没人知道他的下落。
情况紧急,宋清姝眉头直跳,抬手咬破食指凭空画出符篆,金色光芒一闪而逝,随即出现一只灵蝶。
“日失庚乙,千里追踪!”
烈马撒开四蹄一路狂奔,宋清姝不管不顾,欲往府里闯:“都让开!我有秘法,可以治好摄政王的重病!”
萧煜珩。
胥国唯一的异姓王。
昏迷前曾深受陛下宠信,权势滔天,手下的玄衣卫心狠手辣,能止小儿夜啼!
如今能帮她的就只有萧煜珩。
宋清姝身上的红衣翻飞,就如前世滚烫的热血。看见她强闯进来,里面的人下意识举起箭弩射向她胯下的烈马。
那马原本就是礼仪专用,扛不住两下就朝旁边倒去,宋清姝咬牙切齿,身体在地上猛一滚,顺势就砸进了内殿。
强忍住身上的剧痛,宋清姝第一反应便是将门用力关上后上上门栓,替自己争取时间。
殿内雕梁画栋,玉石铺地,点翠描柱。
害怕会打扰到里面的人休息,殿内各处都用黑纸将光全部遮住,屋里的氛围又冷又瘆人。
强压下心头的恐惧,宋清姝提着裙摆往里走。
才进去,就看见榻上的男人长了一张惊艳绝尘的脸。
过分白皙的面容为他的俊逸添了三分病态,却并不影响他的容色,反而衬得他眼角处的那颗泪痣,鲜红得像是有血要从上面滴落。
伸手替眼前的男人把脉,指尖才触碰到他的脉搏,萧煜珩紧闭的双眼却突然睁开,在一片昏暗中,像是月亮上突然睁开的锋芒,寒意毕露!
她来不及躲避,纤细的脖颈就被男人用力掐了过去。
“哟,没想到还能钓上来这么漂亮的一条鱼。”
窒息的痛席卷全身。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得极近,像极了耳鬓厮磨。
宋清姝下意识的挣扎,头上环翠相撞,却不及她的内心慌乱。
上辈子,萧煜珩足足昏迷了十年,任谁都探不出丝毫消息,没想到他居然是装的!
被剧痛逼出眼泪,宋清姝假装惊喜的看向他:“皇叔,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男人审视的目光如一条附骨毒蛇,看得她内心止不住的在发冷。
为了避开一个畜生,招惹一个恶鬼。
也不知道她的选择是对是错!
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从殿外传了进来:“清姝,你在里面吗,你若想来探望皇叔,为什么不等成亲之后,我二人一起过来?你这样只会惊扰皇叔,还不快些出来!”
是沈临渊!
滔天的恨意转瞬上头,刺激得她眼角,那颗将落不落的泪珠瞬间掉下来,砸在男人苍白冰冷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