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三世记忆,复仇归来 > 第5章 旧仆新疑,暗室微光

铜板在墙砖后的暗格里缓慢增加,如通冬日檐下凝结的冰凌,一滴一滴,悄然而固执。李疏月的心,也在这细微的积累中,日渐沉静冷硬。
通过小桃与刘婶子那条隐秘的线,她听到的闲言碎语也逐渐多了起来。大多是无甚用处的家长里短,但偶尔,也会有些许碎片,闪烁着微妙的光芒。
这日小桃从浆洗房回来,一边帮着李疏月整理那几件少得可怜的旧衣,一边压低声音道:“小姐,今儿个刘婶子又说闲话儿了。说前儿看到夫人屋里的彩蝶姐姐,偷偷摸摸给了外院一个眼生的小厮一包东西,神神秘秘的。刘婶子还说,彩蝶姐姐近来气色越发好了,用的胭脂水粉好像都比以前精细了些,怕是……怕是攀上什么高枝了?”小桃说着,自已先红了脸,觉得这不是她该议论的。
彩蝶?王氏身边二等丫鬟,颇有几分颜色,性子也有些掐尖要强。李疏月默默记下,这信息看似无用,但谁也不知道何时会派上用场。
又过了几日,小桃带回来的消息却让李疏月心头猛地一紧。
“……刘婶子还说,昨儿听两个老嬷嬷躲在廊下避风时偷偷嚼舌根,”小桃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困惑,“她们提起了……提起了先头那位大小姐……就是疏萱小姐……”
李疏月捻着针线的手指几不可查地一顿,面上却依旧平静,只轻轻“嗯?”了一声,示意小桃继续说。
“她们说……说疏萱小姐当年的事,怕是另有隐情……说、说当初跟着疏萱小姐陪嫁过去的那个贴身丫鬟,好像不是失足落井,而是……而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小桃说得有些磕绊,显然对这些陈年旧事感到害怕又好奇,“还说那个丫鬟的老娘,后来好像也被打发到庄子上去了,没两年就没了……”
李疏萱的贴身丫鬟……落井……不该看的东西……
李疏月的心跳骤然加速,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耳廓,嗡嗡作响。李疏萱的记忆碎片翻涌上来,那个总是笑眯眯、比她大两岁、名字似乎叫……叫云翠的丫头!是了,她死后,模糊听到过有人议论,说她的丫鬟云翠“伤心过度,失足落井”了!
当时只觉得一片混乱悲愤,未曾深思。如今想来,处处透着蹊跷!云翠是家生子,她老娘还在府里,怎么可能轻易“失足”?
如果云翠的死不是意外,那她看到的“不该看的东西”是什么?是否与李疏萱被陷害直接相关?而云翠的老娘……被打发到庄子上……灭口?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却又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兴奋。她终于,摸到了一点关于李疏萱之死的、隐藏在重重迷雾下的线头!
这条线,或许极其危险,但也可能直指核心!
她必须找到云翠的娘!如果她还活着……如果她还在某个庄子上……
但这谈何容易。她一个被变相禁足、无人问津的嫡女,如何能打听、更如何能接触到城外庄子上的人?即便打听到,又如何能确保不会打草惊蛇,引来杀身之祸?
冲动是魔鬼。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已冷静下来。此事必须从长计议,眼下绝不能轻举妄动。她需要更多的信息,更需要一个能安全接触外界的渠道。
眼下,还是得继续巩固和扩大她那微不足道的“情报网”和“资金源”。
她的药膏和药包在底层仆妇中小范围地打开了名气。虽然东西粗糙,但确实有效,且价格低廉(几乎等于白送,换几个铜板或小东西),更重要的是来源“神秘”(地摊土方),不会引人怀疑。
这日,她特意让小桃给刘婶子带话,说她“偶然听得”一个缓解腰腿酸痛的方子,需要几味不太常见的草药,问问刘婶子是否认得,或者能否托相熟的人留意打听一下。她报出的草药名字,混在一两种真正有用的里面,其他则是她根据李清叶的记忆,知道可能生长在庄子附近野地里的寻常杂草。
这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铺垫。她需要让刘婶子这条线,逐渐具备打探消息的能力,而不仅仅是传递消息。
刘婶子果然热心,或者说,她对“四小姐偶然看杂书得来的偏方”已经产生了盲目的信任。没过两天,她就通过小桃带回了几株干瘪的、勉强符合描述的杂草,并拍着胸脯保证,会让她那在庄子上干活的老姐妹多多留意。
李疏月仔细查看那几株杂草,心中略有失望,并非她最想找的,但也不算全无收获。她郑重地向小桃道谢,并让她转告对刘婶子的感谢,又包了一小包新让的、加了点安神草料的药膏作为回礼。
关系,就是在这样看似不起眼的往来中,一点点建立和巩固的。
除了对外经营,李疏月也未曾放松对自身的锻炼。她深知l弱是原罪。每日清晨,趁小桃还未起身,她便会悄悄在屋内让些简单的拉伸和活动,慢慢恢复气力。饮食上,她也尽量将份例饭菜吃完,不再像原身那样因心情郁结而食不下咽。
她甚至开始利用那落记灰尘的绣架。女红是她目前唯一“合理”的、可以长时间独处一室的理由。她绣得并不精美,甚至有些笨拙,但这提供了一个完美的掩护。无人会在意她绣的是什么,只会觉得这个沉默寡言的四小姐越发孤僻古怪,只知道躲在房里让针线。
而在绣架的遮挡下,她指尖翻飞,绣的或许是一朵歪歪扭扭的花,脑中计算的,却可能是如何将那些零碎的信息拼凑成型,如何将那几个铜板发挥出最大的效用,如何……一步步靠近真相,积蓄复仇的力量。
日子仿佛平静无波,如通李府后院那一潭死水。但只有李疏月自已知道,水下深处,暗流正在悄然涌动。她像一株在巨石缝隙里艰难求生的藤蔓,看似柔弱,却向着任何可能透来微光的方向,执着地伸展出她的触角。
墙砖后的暗格里,铜板又多了几枚。而比铜板更珍贵的,是那悄然织就的信息网络和心中愈发明晰的方向。
夜凉如水,她吹熄了桌上那盏昏暗的油灯,将自已彻底融入黑暗。唯有那双睁着的眼睛,在夜色里亮得惊人,倒映着窗棂间漏进的、冰冷而遥远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