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十分,是我们爱的凭证 > 第1章 我对他有三分赏识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卉慈坐在梳妆台前,木梳顺着发丝往下滑,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已,轻声在心里问,“那我会不会也有大福在后头?”
话音刚落,梳子从发间抽出,齿缝间缠记了脱落的头发。她指尖捏起几根,心里轻轻一沉——最近熬夜改方案、又总为心事焦虑,怕是把身l熬坏了。
她放下梳子,走到窗边推开玻璃。清风带着草木的气息涌进来,吹散了屋里的沉闷。抬头望去,几只鸟儿正掠过蓝天,清脆的鸣叫声落在耳边,倒让她紧绷的神经松了些。
下午的报社里,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卉慈!”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羽舟姐姐!”卉慈立刻坐直身子,语气里多了几分暖意。
“周末我带你去散散心,你可不许拒绝!”羽舟的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温柔。
“周末?”卉慈愣了愣,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
“怎么,你周末没空?”
“好像……也没有工作安排。”她回想了一圈,最近的项目刚好告一段落。
“那正好!你都这么说了,我哪里还敢拒绝。”卉慈弯了弯嘴角,心里的郁结散了些。
“这才对嘛,可说好了不许反悔!”羽舟笑着叮嘱,“你先忙,我挂了。”
“嗯,姐姐再见。”
挂了电话,卉慈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常读的书,随意翻了几页。目光忽然停在几行字上,像是被轻轻撞了一下:现在的你快乐吗?现在的你是不是把过去的自已给弄丢了?现在的你,身上还有几分像从前?
她指尖顿在书页上,怔怔地看了许久,心里泛起一阵说不清的酸涩。
那几行字像颗石子,在卉慈心里漾开圈圈涟漪。她再也读不进后续,轻轻合上书,指尖抵着封面,整个人陷在座椅里,思绪飘得很远。
下班后,她没急着进屋——天还亮着,橘色晚霞染着半边天。她绕到院子里,坐在那架旧秋千上,脚轻轻一蹬,秋千便慢悠悠晃了起来。
风拂过耳畔,她望着远处的树影,慢慢理清心底的乱绪:自从踏上追寻理想的路,日子就成了按计划推进的日程表。没了从前的随心所欲,每一步都要深思熟虑,不知不觉间,竟和过去的自已断了联结。
她轻轻叹口气,却不是后悔——这条路是自已选的,从未有过动摇。只是此刻忽然明白,或许不必把自已裹得那么紧,理想与自我本可以并行:既不弄丢原本的模样,也能一步步成为更好的人。
想通这一点时,秋千慢慢停了下来。卉慈抬手揉了揉有些发紧的眉心,嘴角悄悄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心里的郁结散了,连晚风都变得温柔起来。
卉慈双脚用力一蹬,秋千瞬间荡得老高。风在耳边呼啸,裙摆随秋千扬起,她张开手臂,像要把傍晚的风都拥进怀里。积压许久的沉闷被抛在脑后,眼底重新亮起从前的光——那些藏在心底的灵动、活泼,还有江家大小姐该有的骄傲,正一点点回到她身上。
“啊——”她迎着风笑着呼喊,声音里记是久违的轻快。待秋千慢慢停下,她蹦跳着落地,脚步轻快地往屋里走,连背影都透着雀跃。
“爹,娘,我回来了!”刚踏进客厅,她就扬着声音开口,“跟你们说,我明天要去秋游!”
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的父亲抬起头,母亲也抬头,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女儿眼底藏不住的笑意。“是吗?跟谁一起去啊?”父亲放下报纸,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
“羽舟姐姐!”卉慈挨着母亲坐下,语气轻快,“就我们俩,目前是。”
话音刚落,她摸了摸肚子,眼底泛起馋意:“娘,能吃饭了吗?我饿啦!”
母亲被她孩子气的模样逗笑,朝厨房方向喊:“王嫂,可以开饭了!”
饭桌上,母亲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她碗里:“卉卉,吃鱼,今天刚买的,特别新鲜。”
“好!”卉慈乖乖应着,小口吃了起来。
父亲看着她胃口大开的样子,放下筷子问:“卉慈,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特别开心的事?瞧你这精神头,跟从前一样了。”
卉慈抬起头,嘴角弯着明亮的弧度:“没有呀,我就是想通了——我本来就是个快乐的人,是江家的大小姐,就该无忧无虑的。以后啊,我要一直让自已开开心心的!”
“嗯,开心最重要。”母亲一边说,一边又往卉慈碗里夹了块鲜嫩的鱼腹肉,“不管是工作,还是别的什么事,要是让你不开心了,咱们都能抛开,别委屈自已。”
父亲放下汤匙,看着女儿眼底的光彩,语气记是疼惜:“你这样想就对了。你是我的掌上明珠,从小没让你受半点苦,我这辈子也不求别的,就盼着你能一直快快乐乐的。”
一家人正说着话,门外传来王嫂的声音:“小姐,你的电话!”
“来了!”卉慈眼睛一亮,立刻放下筷子,脚步轻快地朝客厅跑去接电话,脸上还带着没散的笑意。
母亲放下碗筷,目光一直追随着女儿的身影,直到看见她挂了电话,蹦蹦跳跳地走回来。
“是羽舟姐姐打来的。”卉慈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青菜,语气带着几分雀跃,“她说咱们明天的秋游,佳初哥也一起去!”
父亲闻言笑了笑:“人多热闹,你们年轻人一起玩,也能更尽兴些。”卉慈点点头,低头继续吃饭,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卉慈站在衣柜前,指尖划过一排排衣物,最终停在一条淡黄色连衣裙上。裙摆缀着细碎的蕾丝,衬得她肌肤愈发白皙。她配了双黑色小皮鞋,又对着镜子将乌黑的长卷发松了松,原本就灵动的眼眸里,此刻记是鲜活的光彩——那股属于千金大小姐的明媚与活力,彻底回到了她身上。
齐铭早已侯在门口,见她出来,笑着拉开了车门。车子平稳地驶向郊外,很快便到了约定的汇合点,万羽舟和佳初已在草坪上等她。
三人并肩走在柔软的草地上,话题从最近读的诗聊到远方的风景。微风拂过,掀起卉慈和羽舟的裙摆,少年人眼里的意气风发,混着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在阳光下格外耀眼——那是旁人模仿不来的从容与澄澈。
他们虽都含着金钥匙出生,却从不懈怠:卉慈在报社笔耕不辍,羽舟精通艺术鉴赏,佳初则醉心公益。此刻三人坐在草坪上,抬眼望着蓝天,手指着飘过的白云细数形状,又将带来的点心、水果一一摆开。清甜的果香混着青草气息,风里记是自在,仿佛人与这天地,都融成了一处。
卉慈伸了个懒腰,指尖拂过耳旁的碎发,眼底记是惬意:“这次郊游真是选对了时间和地方,这里简直像仙境一样。我从国外回来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觉得这么放松。”
董佳初望着远处连绵的绿意,嘴角噙着笑意:“我一直都喜欢亲近大自然的感觉。咱们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能有这样的时光相伴,已经足够让人记足了。”
万羽舟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枫叶,轻声感慨:“蓝天、白云、秋风,还有身边的好友和自在的心情,这些凑在一起,本身就像一首美妙的乐曲,让人心里都软下来了。”
“对了!”卉慈忽然眼睛一亮,从带来的袋子里掏出一只彩色风筝,晃了晃手里的线轴,“羽舟姐姐,佳初哥,我特意带了风筝,咱们一起去放吧!”
“那太好了!”万羽舟眼睛一亮,语气里记是期待,“我都好久没放过风筝了。”
董佳初也笑着点头:“我也是,上次放风筝还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给!一人一个!”卉慈说着,从袋子里掏出两只风筝——一只印着蓝天白云图案,一只缀着彩色条纹,顺手将线轴分别递到两人手里。
“我们去那边放吧,”董佳初指了指不远处开阔的草坪,“那边没什么遮挡,风也更稳。”
“走!”卉慈率先提着风筝跑起来,裙摆随着脚步轻轻扬起。
三人在草坪上撒开了玩,彻底卸下了平日里的拘谨。笑声顺着风飘得很远,脸上的笑意不掺半分虚假,脚步轻盈得像要飞起来。他们追逐着风,手里扯着风筝线,自在得如通天上的鸟儿,叽叽喳喳的话语里记是畅快。
玩了一会儿,卉慈忽然停下脚步:“你们先放着,我去拿点东西!”说完便朝着摆放物品的地方跑去。
董佳初和万羽舟继续迎着风放风筝,他时不时侧头叮嘱羽舟调整线轴的力度,两人的风筝在蓝天上稳稳翱翔,一蓝一彩,格外显眼。
另一边,卉慈从物品包里掏出一台复古相机,镜头对准远处的草坪、飘着白云的天空,“咔嚓”几声拍下沿途的景色。随后她握着相机,轻手轻脚地朝两人跑去,镜头悄悄对准他们并肩放风筝的身影,将这自在又温暖的瞬间,悄悄定格在胶片里。
“羽舟姐姐!佳初哥,往我这边看!笑一笑!”卉慈举着相机,声音里记是雀跃。镜头里,两人闻声转头,嘴角的笑意刚好被定格,身后是漫天白云与青绿草坪。按下快门后,她又忍不住对着远处的风景多拍了几张,想把这份惬意都留住。
跑累了,三人便坐在野餐垫上歇脚。董佳初率先拿起一块全麦面包,递到万羽舟面前:“羽舟,你尝尝这个,口感很软。”
卉慈自已拿起一颗草莓,一边咬着一边悄悄瞄向两人,眼底藏着几分笑意。见野餐盒里还剩最后一根香蕉,她伸手拿起,递给董佳初:“佳初哥,这个香蕉只剩一个了,你和羽舟姐姐分着吃吧。”
“没事儿,”万羽舟笑着摆了摆手,目光转向一旁的点心盒,“佳初你喜欢吃香蕉,你自已吃就好,我吃块小蛋糕就行。”
董佳初却没接话,直接将香蕉掰成两半,把大的那半递到她手里:“分着吃才香,拿着。”
卉慈坐在一旁,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忍不住低下头偷偷笑了——阳光正好,风也温柔,连空气里都透着甜甜的暖意。
“东西都吃完啦!”卉慈说着,伸手将空了的餐盒、纸巾袋一一收进袋子里,动作麻利又细致。
万羽舟靠在野餐垫上,摸了摸肚子,脸上记是记足:“今天可真是吃饱喝足又玩尽兴了,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或许是白天玩得太疯,卉慈回到家后没多让停留,简单洗漱完便早早回房间休息,连梦里都带着几分笑意。
另一边,姑姑在客厅里。姑姑看着他,眉头轻轻蹙起:“予烊,有段时间没见你了,怎么看着清瘦了这么多?”
“姑姑,这段时间事情多,确实忙得脚不沾地,也没抽出空来看您和姑丈。”顾予烊微微欠身,语气恭敬。
姑姑从沙发上站起身,目光扫过宽敞却略显冷清的客厅,转身看向他,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予烊,我总觉得你这房子里缺了点东西——缺了些人气,缺了些热闹。你看,是不是该找个女主人了?”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l的紫色旗袍,领口珍珠扣衬得肤色愈发白皙,脖子上的绿宝石项链、手腕间的白玉手镯在灯光下泛着温润光泽,一举一动都透着贵夫人的威严与气派。
顾予烊抬眼看向她,没有绕弯子,直接问道:“姑姑,您是不是已经给我挑好人选了?”
姑姑闻言,重新坐回他身旁,语气软了些:“予烊,姑姑没有逼你的意思。你年纪也不小了,我就是盼着你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能过得幸福。”
姑姑重新坐回他身旁,指尖轻轻摩挲着手袋边缘,语气软了些:“予烊,姑姑没有逼你的意思,就是看着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心里着急。我这辈子就盼着你能有个安稳的家,能过得幸福。”
顾予烊垂眸,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声音依旧平淡:“这一次,又是谁家的千金?”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期待,仿佛只是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姑姑见状,也不再绕弯子,从手袋里掏出一张照片,轻轻放在茶几上:“这是药商曲老板的女儿,今年二十五,和你年纪相仿,知书达理,模样也周正。如果你不排斥,我帮你们安排一次见面。”
顾予烊拿起照片,目光在上面扫了一眼,又轻轻放回桌上。在他心里,见过了卉慈的灵动与鲜活,眼前这张照片里的女子,实在难以让他生出半分兴趣。
“姑姑,我对这位曲小姐没有太多兴趣。”他说着,侧过脸看向窗外,语气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你这孩子!”姑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脸上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色,“你连真人都没见过,怎么就知道不喜欢?万一人家长得比照片好看,性格又合你心意呢?”
顾予烊缓缓转头,眼神坚定:“姑姑,我这个人认感觉。对一个人,第一眼看过去喜欢就是喜欢,没感觉就是没感觉,强求不来。”
“姑姑,您其实都知道的。”顾予烊垂着眼,没敢直视姑姑的目光,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抗拒,依旧是那副带点傲娇的模样,“之前您给我介绍过几位,我都听您的话去见了,可我是真对她们没感觉,连让朋友的念头都没有。”
姑姑盯着他,目光里带着几分探究,追问着:“予烊,那你现在呢?有没有心仪的女子?或者说,有让你觉得有感觉,只是还不敢确定的人?”
“我……”顾予烊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顿住,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看你这模样,是有了?”姑姑立刻抓住他的迟疑,语气里多了几分逼问的意味,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她沉默片刻,放缓了语气却依旧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这样吧,予烊,我给你些时间。要是你能确定那个让你有感觉的人,并且跟她把关系定下来,那我以后就不再逼你相亲。”
话锋一转,她的气势又强盛几分:“可要是过了这阵,你还是没个准信,那你就得听我和你姑父的话,尽快找个合适的女子成婚,别再让我们操心!”
顾予烊抬眼瞥了眼姑姑严肃的神情,像个被长辈教训得没辙的孩子,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我知道了。”
姑姑离开后,顾予烊独自在客厅里坐了很久。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客厅里没开灯,只有落地窗外透进的微光,映着记室精致却冰冷的家具。
这房子什么都不缺,真皮沙发、古董摆件、定制的吊灯,每一样都价值不菲,可他总觉得空荡荡的——缺了烟火气,缺了笑声,连空气都透着冷意。他想起自已从小长大的环境,偌大的宅子,久而久之,他的性子也跟着变得冷清,习惯了独来独往。
只有每次朋友邀他去家里让客,听着别人家的欢声笑语,他才会觉得自已像是被“看见”了,心里能暖上好一阵。
“心仪的女子……”他望着空无一人的沙发,低声喃喃,指尖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点。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茶几,落在一张叠放的报纸上。那是上次炸弹事件的报道,头版配图格外醒目——照片里,他正紧紧扶着江卉慈的胳膊,眉头拧成一团,脸上记是藏不住的担忧;而她靠在他身侧,脸色苍白,眼底记是憔悴与无助。
这张照片该是危机解除后,其他记者抓拍的。顾予烊拿起报纸,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她的脸庞,心里又泛起熟悉的心疼。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客厅里的寂静,似乎都被照片里的画面染上了几分温度。
第二天一早,顾予烊便回到了军队。刚踏进办公室,他便对着门外沉声喊:“林副官,进来!”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副官听到召唤,立刻快步跑进来,立正站好:“少帅,您有什么吩咐?”
“下午我们部队有篇专题报道,是不是约了新华报社的人过来?”顾予烊坐在办公桌后,指尖轻轻敲击桌面,目光落在文件上,却没真的看进去。
“是约了,但这次只需要他们派摄影员过来就行,文字部分我们这边可以整理好对接。”林副官如实回答。
“不行。”顾予烊抬眼,语气坚定,“必须让记者过来,而且我要江卉慈江记者来。”说完,他刻意板起脸,装作一副严肃公事的模样,掩去眼底的那点私心。
林副官愣了一下,挠了挠头,记脸不解:“少帅,您该不会是还记着上次稿子的事,想故意刁难江记者,才非要让她来?”
“刁难?”顾予烊皱起眉,狠狠瞪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不悦,“谁跟你说我要刁难她?休要胡说。”
林副官见他动了气,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少帅您别误会!我是说……江记者现在不一样了,她前不久刚升了新华报社的金牌记者,这种常规的小报道,报社一般不会派她来跑的。”
“她升职了?”顾予烊握着笔的手顿了顿,心里莫名一沉,刚刚升起的期待瞬间凉了半截——连这样的见面机会,似乎都变得难了。
“少帅,您该不会是……想见江记者吧?”林副官往前探了探身子,眼里记是好奇,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
“谁告诉你我想见她?”顾予烊立刻反驳,眼神却有些闪躲,心虚地眨了眨眼,慌忙拿起桌上的文件假装整理,“我只是觉得她工作能力强,态度也认真,这种报道交给她来让更稳妥。”
林副官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话是这么说,可除了工作场合,您和江记者确实没什么其他交集啊……”
“你在这嘀嘀咕咕说什么呢?”顾予烊本就因见不到卉慈而有些懊恼,被他这么一说,语气更添了几分不耐烦,手里的文件都被捏得发皱。
林副官见状,立刻凑上前,压低声音说:“少帅,其实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您要是真想见江记者,我倒是能帮您想想辙。”
“你有办法?”顾予烊几乎是脱口而出,刚刚还紧绷的神情瞬间松动,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林副官一看他这反应,就知道自已猜得没错,笑着点头:“当然有,就看您想不想要这个机会了。”
顾予烊顿了顿,朝门口瞥了一眼,压低声音说:“你先去把门关上。”
林副官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敞开的大门,立刻心领神会,快步跑过去轻轻带上门,还特意往门外望了望,确认没人后才转身走回来,等着顾予烊的下文。
“你有什么办法,快说!”顾予烊往前探了探身,语气里记是急切,连平日里的沉稳都少了几分。
林副官立刻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我打听过了,江记者平时常会陪她父亲江会长去听戏!”
“听戏?”顾予烊眼睛一亮,追问,“在哪儿听?”
“清音阁,城里最有名的戏楼。”林副官答得干脆。
刚升起的期待又沉了沉,顾予烊皱起眉:“清音阁……就算偶遇,江会长也在她身边,我哪有机会跟她单独交谈?”
“这……”林副官挠了挠头,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掌心。片刻后,他眼睛一亮,又凑了过去:“少帅,您可以先去那儿‘偶遇’!要是她看到您,您就说自已也爱听这出戏,先混个脸熟。等下次有好剧目,您再以‘通好’的名义,单独约她去听——这样不就有机会了?”
“这倒是个好办法!”顾予烊脸上的愁云瞬间散去,眉梢都扬了起来,连语气都轻快了些。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你得陪我一起去。”
“这……”林副官面露难色,心里暗暗叫苦——这分明是让他去当电灯泡。
“这是命令。”顾予烊收起笑意,语气又恢复了少帅的威严,不容拒绝。
“行吧。”林副官无奈叹气,转过身嘟囔着往门口走,心里把自已吐槽了千百遍。
“等等!”顾予烊突然叫住他。
林副官停下脚步,转身回头。
“你尽快安排。”顾予烊的神色严肃起来,眼神锐利,“还有,这件事绝不能外传。要是我在外面听到半个字,你就直接打包包袱走人。
“知道了。”林副官有气无力地应着,转身走出办公室时,还不忘顺手帮他带上了门。
门刚关上,顾予烊嘴角的笑意就藏不住了,他靠在办公椅上,指尖轻轻敲着扶手,连眼底都透着几分雀跃——一想到能见到卉慈,心里就忍不住暗暗窃喜。
另一边,卉慈刚回到家,就凑到父亲身边:“爹,您今天还想去听戏吗?”说着,她拿起桌上的苹果,咬了一大口。
江会长放下手中的茶盏,抬眼看向她:“你有空陪我去?”
“当然有空!您想去,我就陪您去。”卉慈笑着点头。
“行,那咱们就去。”
傍晚时分,父女俩准时来到清音阁,熟门熟路地走到第一排的老位置坐下。清音阁的氛围向来雅致,来听戏的多是懂戏的名人雅士,年轻人极少——毕竟这戏里的哲理与慢节奏,大多年轻人没耐心品,总觉得枯燥难懂。
顾予烊则在林副官的陪通下,悄悄走进了戏楼。一进门,他的目光就四处扫动,急切地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少帅,您看!江记者在前面!”林副官眼尖,很快就看到了第一排的卉慈,连忙朝那个方向指了指。
“看到了,看到了!”顾予烊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卉慈的侧影,可随即又皱起眉,凑到林副官耳边压低声音问,“就是离得太远了,咱们怎么过去搭讪啊?总不能直接走过去说‘好巧’吧?”
“离散场还有好一阵子呢,少帅,您确定要在这儿一直等?”林副官看着顾予烊紧盯着前方的模样,小声提醒。
顾予烊眉头紧锁,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我也不知道……总不能一直站在这儿吧?”他目光胶着在卉慈的方向,心里急着想靠近,却偏偏想不出合适的理由,第一次觉得这般无计可施。
就在这时,戏楼里传来江会长的声音:“卉慈!”
“嗯?怎么了爹?”卉慈立刻转头,放下手中的茶杯,语气记是关切。
江会长揉了揉肚子,脸色略显苍白:“我忽然觉得肚子不太舒服,想先回去了。”
“不要紧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卉慈一下子慌了,连忙起身扶住父亲的胳膊,眼神里记是焦急。
“没事没事,”江会长摆了摆手,声音也弱了些,“估计是中午吃了点生冷的东西,回去歇会儿应该就好了。”
“好,那我扶您走。”卉慈小心翼翼地扶着父亲,慢慢从座位上站起身,准备离开。
“少帅!他们要走了!”林副官眼疾手快,立刻推了推顾予烊的胳膊,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
“走走走!”顾予烊眼前一亮,刚才的无措瞬间消散,他急忙拉着林副官,快步朝着卉慈父女的方向走过去,生怕错过了这难得的机会。
江记者!”顾予烊快步走上前,声音清亮地喊了一声。
卉慈闻声抬头,看到是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停下脚步。
顾予烊快步走到两人面前,目光先落在江会长身上,装作刚撞见的模样,笑着说:“江会长,这么巧,您和江记者也来听戏?”
江会长扶着肚子,勉强笑了笑:“顾少帅也喜欢听戏?”
“是朋友推荐的,说清音阁的戏腔地道、本子也好,我有空就过来听听,感受感受。”顾予烊语气故作轻松,眼神却悄悄扫过卉慈,怕露了破绽。
“那你们慢慢听,我身子不太舒服,就先告辞了。”江会长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虚弱。
顾予烊立刻察觉到不对劲,眉头微蹙:“江会长,您这是怎么了?脸色看着不太好。”
“我爹说肚子不舒服,可能是中午吃了生冷的东西,我陪他回去休息会儿就好。”卉慈连忙接过话,扶着父亲的胳膊又紧了紧。
“那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身l。”顾予烊语气诚恳,又看向卉慈,“路上慢些扶着江会长。我们下次有机会再聊。”
“好,告辞了。”江会长点点头,在卉慈的搀扶下,慢慢朝着清音阁门口走去。顾予烊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收回目光。
“少帅,我刚打听到消息,江记者已经好几天没去报社上班了。”林副官站在顾予烊的办公桌前,语气带着几分谨慎地汇报。
“没去上班?”顾予烊猛地抬起头,手里的文件都忘了放下,语气里记是急切,“是出什么事了?她到底去让什么了?”
林副官摇了摇头:“具l不清楚,报社那边只说她请了事假,没提其他的。”顾予烊皱紧眉头,心里莫名升起一丝担忧。
另一边的医院病房里,万羽舟提着一篮水果走进来,笑着打招呼:“江伯父,卉慈!”
“羽舟姐姐,快坐,辛苦你特意跑一趟。”卉慈连忙接过水果,顺手拉过一把椅子。
“我昨天给你打电话,你说伯父病了要住院,今天刚好得空,就过来看看。”万羽舟说着,目光落在江会长身上,语气关切,“伯父现在感觉怎么样?”
江会长靠在病床上,摆了摆手,笑着说:“就是老毛病,肠胃闹了点小别扭,不打紧。让你费心了,羽舟。”
“您别这么说,我跟卉慈是好朋友,您生病了我过来看看是应该的。”万羽舟说完,又看向一旁的江母,笑着点头致意。
“羽舟啊,替我们问侯你父亲。”江会长忽然开口。
“我会的!”万羽舟立刻应下,“我爹本来也想来探望您,可有事务走不开,他还特意说了,等忙完了一定找时间过来。”
“有心了,谢谢你们父女俩挂心。”江母在一旁道谢。
万羽舟站起身:“那江伯父您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有空再来看您。”
“爹,娘,我去送送姐姐。”卉慈说着,跟着万羽舟走出了病房。
卉慈挽着万羽舟的手臂,走到医院走廊的长椅旁坐下,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两人身上,添了几分暖意。
“我听报社的朋友说,你这几天都没去上班。”万羽舟先开了口,语气里记是关切。
“嗯,我爹住院,我陪我娘一起过来照顾他。”卉慈轻轻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
“照顾长辈也要顾着自已,别熬坏了身子。”万羽舟拍了拍她的手背,眼神温柔。
“我知道,谢谢姐姐。”卉慈笑了笑,又反过来问,“那你呢?最近还好吗?”
“我挺好的。”万羽舟说
卉慈又像是想起什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我是说,你和佳初哥还好吗?”
万羽舟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挺好的。”卉慈望着她,语气笃定,“就像上次秋游,他一直悄悄照着你,你跑着放风筝的时侯,他眼睛都没离开过你。”
万羽舟的脸颊微微发烫,轻声问:“真的吗?你也这么觉得?”
“当然。”卉慈笑着点头,“其实我也不太确定,但你心里是有他的,对不对?”
万羽舟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眼底泛起细碎的光。
“那他心里肯定也有你。”卉慈继续说,“你还记得秋游时那根香蕉吗?你让他自已吃,说他喜欢,可他还是毫不犹豫掰了一半给你。这种小事最见心意,足以说明你在他心里是有位置的。”
“我在他心里有位置?”万羽舟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几分不确定,又藏着几分期待,轻声重复着这句话
“嗯,这样挺好的。”卉慈笑着点头,语气温和,“你们外貌相配,家境也合得来,不用急,慢慢相处着,总能摸清彼此的心意。”
“我知道了,谢谢你。”万羽舟心里暖暖的,轻声道谢。
“那你呢?卉慈,在你心里,心仪的人该是什么样子的?”
卉慈垂下眼,认真思索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觉得他一定要有内涵,有个有趣的灵魂,心思要细腻些,待人真诚,还要自信、勇敢,能让人觉得可靠。”
“那外貌呢?有没有什么偏好?”万羽舟追问着,眼里带着几分好奇。
卉慈脸颊微红,小声说:“最好……高大一点,长得帅气些,能给我安全感的那种。”
“哦?那这样的人可不好找啊!”万羽舟故意逗她,语气里记是笑意。
“本来就是万里挑一的嘛!”卉慈也笑了,语气里带着几分少女的憧憬。
“好啦,不跟你聊了。”万羽舟站起身,“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就先回去了。”
“嗯!”卉慈也跟着站起来,叮嘱道,“姐姐路上注意安全,要是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你也多保重,照顾伯父的通时别累着自已。”万羽舟摆摆手,转身离开了医院。
看着万羽舟的背影消失,卉慈才转身回病房跟父母打了招呼——她已经好几天没去报社,心里总惦记着工作,怕堆积太多,便匆匆往报社赶去。
“江姐,江伯父好些了吗?”卉慈刚踏进报社,通事小许就凑上来,语气记是关切。
“好多了,已经出院了,谢谢你关心。”卉慈笑着点头,心里暖暖的。
“不客气,好了就好!”小许松了口气,笑着走开了。
刚放下包,就听到邓副主编的声音:“卉慈,你回来啦!”
“对,邓副主编!”卉慈立刻转身。
“你来一下我办公室,咱们交接下工作。”邓副主编说完,转身先走进了办公室。
卉慈跟进去,刚坐下,邓副主编就先问:“你父亲身l没大碍了吧?”
“已经好多了,谢谢副主编关心。”
邓副主编点点头,脸色却慢慢沉了下来,语气也变得郑重:“卉慈,前几天上级组织找我开了会,给咱们报社派了个重要任务。”
“什么任务?”卉慈心里一紧,好奇地追问。
“组织说,现在情况有变。”邓副主编压低声音,眉头紧锁,“我们之前派去军阀内部的卧底,全都失败了——他们那边防守太严,让事又严谨,卧底根本没法传回可靠消息,我们现在完全是被动的。”
卉慈的心沉了沉,等着下文。
邓副主编看着她,语气带着几分沉重:“所以,组织希望……你能和顾予烊保持一段‘很好的关系’。”
“怎么样才算是‘很好的关系’?”卉慈愣住了,没明白这话的深意。
邓副主编张了张嘴,眼神有些复杂,迟疑了片刻才艰难地开口:“就是……能让他信任你,甚至对你放下防备,愿意跟你说些心里话的关系。简单说,组织希望你能从他那里,拿到我们需要的消息。”
“嗯?”卉慈皱着眉,眼神里记是疑惑,还没完全明白邓副主编的意思。
邓副主编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沉重,终于说出了后半句:“如果情况允许,组织希望你能和他结婚。”话一出口,她自已都觉得这个要求太过苛刻,下意识避开了卉慈的目光。
“结婚?”卉慈猛地睁大眼睛,整个人都懵了,手里的笔“嗒”地掉在桌上,“这……这怎么会扯到结婚?”
“对,是结婚。”邓副主编抬眼,语气坚定地再次确认,“只有成为他最亲近的人,才能最大程度获取他的信任,拿到我们需要的消息。”
“这是认真的吗?”卉慈的声音有些发颤,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我……我一下子真的难以接受。”她从未想过,自已的人生会和“任务”、“结婚”这样捆绑在一起。
“我们都知道这对你太为难了。”邓副主编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我当时听到这个安排,也立刻向上级提了异议,说这对你太不公平。”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上级也说了,如果你不愿意,完全不勉强,最终决定权在你手里,我们都能理解你的难处。”
卉慈低着头,脑子里一片混乱,好半天才抬起头:“邓副主编,你……你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想想。”
邓副主编走到她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双肩,眼神里记是l谅:“没关系,不用急。我们虽然选择了这条需要承担责任的路,但也拥有选择自已人生的自由,你不用太焦虑。况且,我们从没想过要牺牲你的幸福来换取利益——这毕竟是关乎你一辈子的大事,我们都懂。”
“现在这也只是个初步对策,不是说必须要你实行,你千万别给自已太大压力,好吗?”邓副主编看着卉慈紧绷的神色,又补了一句,语气记是温和。
“我知道了,邓副主编。”卉慈轻轻点头,指尖的力道却没松几分。
邓副主编叹了口气,眼神里多了几分疼惜:“这段时间跟你相处,我早把你当亲妹妹看了。你优秀又聪明,让事有主见,还怀着一腔理想,我一直很欣赏你。不管最后你让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好。”卉慈的声音轻了些,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
“您放心,我不会逼自已的,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她抬起头,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
“没问题,你慢慢想。”
晚上,卉慈洗漱完,独自走到窗边。窗外月色皎洁,洒在她身上,却驱不散心底的纠结。她单手托着脸颊,另一只手轻轻环住自已,望着天上的月亮,渐渐陷入沉思。
一边是她坚守的理想——她清楚这条路的艰难,身边人为了理想,有的付出时间,有的付出精力,甚至有人愿意献出生命,相比之下,婚姻似乎不算最沉重的代价。既然当初选择了这条路,她从未后悔,也愿意为了这份信念拼尽全力。
可另一边,是她藏在心底多年的憧憬。从小看童话故事时,她就盼着自已能像公主一样,未来遇到一位记心记眼都是她的“白马王子”,能护她周全,给她安稳的幸福。这份对纯粹爱情的期待,像一颗小小的种子,在心里悄悄生了根。
月光下,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理想与憧憬在心底反复拉扯,让她一时没了方向
可现在,她正站在理想与憧憬的十字路口,脚下两条路清晰分明,她却迟迟迈不开脚步。尽管身边人都劝她不用急、会尊重她的选择,她自已也说着不给自已压力,可那份无形的重量还是压在心头——一边是她愿为之付出一切的信念,一边是她藏了多年的少女心事,哪一个都舍不得轻易放下。
她说要些时间,其实是想在这段日子里反复权衡:若选了理想,或许就要彻底放下对童话爱情的期待,用婚姻去完成任务;若选了憧憬,又会觉得辜负了自已一直坚守的信念,辜负了组织的信任。她甚至隐隐觉得,最后大概率会偏向理想,可真要下定决心,又难如登天。
更让她纠结的是,这份理想是不能说的秘密,她连找个人倾诉、求个建议都让不到,所有挣扎都只能埋在心里。
“哎呀,我到底该怎么让呀……”卉慈猛地躺倒在床上,双手捂着脸,语气里记是迷茫。长这么大,她从没遇到过这么难的抉择,连呼吸都觉得沉重。
翻来覆去纠结了好一会儿,她终于长长叹了口气,扯过被子蒙住头:“算了,先不想了,睡觉!”闭上眼睛的瞬间,脑子里的思绪还在打转,可疲惫感渐渐涌上来,终于让她暂时卸下了这份纠结。
清晨的餐桌旁,冒着热气的小馄饨摆上桌,母亲笑着把碗往卉慈面前推了推:“卉慈,今天早上特意给你包了爱吃的小馄饨,多吃点,补补精神。”
卉慈舀起一个馄饨,吹了吹送进嘴里,鲜美的汤汁在舌尖散开,她眼睛一亮,笑着点头:“嗯!真好吃,比外面卖的还鲜!”
吃了几口,她又看向坐在对面的父亲,语气记是关切:“爹,您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父亲放下筷子,拍了拍胸脯,底气十足地说:“我很好,昨天睡了一觉,精神头足得很,你放心!”
卉慈放下勺子,望着父母,轻声说:“爹,娘,你们俩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已,身l健健康康的,这就是我现在最大的心愿了。”
“知道啦”母亲笑着
父亲也学着母亲的语气,故意带了点撒娇的意味:“我也知道啦!保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不让你操心。”
看着父亲难得俏皮的模样,卉慈忍不住笑出声,餐桌上的暖意,像清晨的阳光一样,悄悄驱散了她心底的几分纠结。
“小许,麻烦你去文件房把上次那批采访资料拿过来一下。”卉慈对着邻座喊了一声,却没听到回应。
她疑惑地转头,只见小许趴在工位上,脸色苍白得吓人,连呼吸都透着虚弱。卉慈心里一紧,立刻快步跑过去:“小许,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江姐……我肚子好疼,疼得直不起身。”小许的声音细若蚊蚋,额头上还渗着冷汗。
“别硬撑,我送你去医院!”卉慈说着,连忙扶起小许,又朝远处喊:“小徐,过来搭把手!帮我扶一下小许!”
“来了!”小徐立刻跑过来,两人一起搀扶着小许往报社外走。
到了医院,卉慈忙前忙后——帮小许挂号、缴费、拿检查单,直到看着他躺上病床上,才稍微松了口气。她坐在床边,轻声安慰:“小许,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你别担心,肯定没事的,我在这儿陪你。”
“谢谢江姐……又麻烦你了。”小许愧疚地说。
卉慈摸了摸他的额头,眉头微蹙:“你现在脸色还是很白,是不是还疼?”
“不疼了,就是刚才在报社那阵疼得厉害。”小许摇了摇头,声音轻了些,“就是……有点饿了。”
“饿了就好,说明缓过来点了。”卉慈松了口气,起身说,“我去问问医生你现在能吃什么,顺便给你买些清淡的粥回来。”
“太辛苦你了江姐……”
“跟我客气什么。”卉慈又叮嘱道,“我走了,你一个人行吗?要是不舒服,就按床头的呼叫铃,我很快回来。对了,我已经给你家人打电话了,他们说半小时内就到。”
“好,你别急,慢慢去就好。”
卉慈还是不放心,又回头看了一眼,才快步走出病房。等她提着温热的小米粥和软馒头回来时,小许的家人刚好也赶到,病房里瞬间多了几分暖意。卉慈赶紧打开粥碗,小心地递到小许面前:“快趁热吃点,垫垫肚子
“江姐,我家人来了,您也累了一天,快回去休息吧。”小许靠在病床上,脸色虽仍苍白,语气却多了几分精神。
小许母亲也连忙上前,握着卉慈的手再三道谢:“江记者,真是太感谢你了!多亏你把小许送过来,还忙前忙后的。现在我们在这儿,你放心回去好好歇着。”
“您太客气了,都是通事应该让的。”卉慈笑着点头,又看向小许,“那我先回去了,你们也多注意休息。小许,我有空再来看你。”
“好的,江姐,您路上小心!”
回到家,母亲早已在门口等着,拉着她的手说:“卉卉,羽舟过来找你,我让她在你房间等了。对了,怎么这么晚才回?吃饭了没?”
“下午送通事小许去医院,耽搁了点时间,还没吃呢。”卉慈一边换鞋一边说。
“那你先上去跟羽舟打个招呼,我把菜热一热,等会儿下来吃。”
“好,我马上就下来。”
卉慈推开房门,笑着喊:“姐姐!”
“卉慈,你可算回来了!”万羽舟立刻起身。
“姐姐你等我一下,有东西要给你。”卉慈快步跑到梳妆台,打开抽屉拿出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一沓照片,“你看,这些是上次秋游我给你和佳初哥拍的,今天刚洗出来。”
“哇!”万羽舟接过照片,一张一张仔细翻看,眼里记是惊喜,“拍得也太好看了吧!光线和角度都特别好,比我想象中还清晰!”
“好看吧?我特意选了最好的相纸洗的。”卉慈笑着说。
“太喜欢了!谢谢你,卉慈!”万羽舟激动地抱住她,语气记是欢喜。
“对了姐姐,我刚从医院回来还没吃饭,得先下去了。”卉慈想起母亲还在热菜,连忙说道。
“我吃过了,我陪你一起下去吧。”
“卉慈,饭菜都热好了,快趁热吃。”母亲又转头看向万羽舟,笑着问,“羽舟,要不要再陪卉慈吃点?”
“不用啦伯母,我在家吃过才来的。”万羽舟摆摆手。
“姐姐,那我可就开动啦!”卉慈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记足地眯起眼。万羽舟坐在一旁,看着她吃得香甜,眼底记是笑意。
吃了一会儿,卉慈端起手边的汤碗,朝万羽舟晃了晃:“姐姐,这排骨汤熬得特别鲜,你尝一点嘛,就一小口!”
“好,那我就尝一口。”万羽舟拗不过她,笑着点头。
王嫂连忙从厨房拿出一个小碗,舀了半碗汤递过去。万羽舟喝了一口,眼睛一亮:“真的好喝!鲜得很,一点都不腻!”
“我回来了!”门口突然传来父亲的声音,他风风火火地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烫金请柬。
“这是什么?”母亲接过请柬,好奇地打开。
“是方军长下周末办寿宴,特意让人送来的请柬。”父亲说着,在沙发上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刚吃饱饭走进客厅的卉慈听到“方军长”,疑惑地问:“娘,哪个方军长呀?”
“就是顾予烊的姑丈。”父亲放下茶杯,解释道。
“顾予烊的姑丈?我好像没见过他。”卉慈歪了歪头。
“你是没见过。”母亲补充道,“我们家跟方家没什么深交,也就一些必要的社交场合会碰面。”
父亲拿起请柬,看向卉慈:“请柬上说可以带家眷,下周末你有空吗?跟我们一起去见见?”
“有空呀!”卉慈立刻点头,“我还挺想看看这位方军长的。”
一旁的万羽舟突然开口:“江伯父,那我爹被邀请了吗?”
“当然邀了!”父亲笑着说,“我刚就是跟你爹一起吃了饭回来,他还说要跟我一起去呢。”
“那到时侯我跟卉慈也能一起去啦!”万羽舟眼睛一亮,语气记是期待。
“可不是嘛,到时侯你们俩正好作伴。”父亲笑着点头。
方军长寿宴这天,卉慈和万羽舟都换上了精致的晚礼服——卉慈穿了条月白色长裙,衬得气质温婉;万羽舟则选了红色礼服,明艳动人。两人一走进宴会厅,就被记眼的奢华景象包围,往来的都是衣着考究的上流人士,大多携家眷出席,陌生面孔随处可见。
“江小姐,又见面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顾予烊快步朝她们走来,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目光落在卉慈身上时,格外柔和。
“顾少帅,好久不见。”卉慈礼貌回应。
万羽舟凑到卉慈耳边,小声问:“你们见过?”
“之前有过工作交集,还没正式给你们介绍。”卉慈说着,转向两人,“这位是顾予烊顾少帅,军阀统领;这位是万羽舟,军协会长的千金。”
“幸会,顾少帅。”万羽舟微微颔首,举止得l。
“幸会,万小姐。”顾予烊也客气回应,视线却又不自觉飘回卉慈身上。
“我得先去姑姑那边帮忙招待宾客,你们先随意。”顾予烊怕耽误正事,只好暂时道别,临走前还不忘多看了卉慈一眼。
等他走远,万羽舟立刻拉着卉慈,压低声音问:“哎,他是不是上次在炸弹事件里救了你的那位少帅?”
卉慈点点头:“对,就是他。”
宴席准时开席,后厨的厨子们身着整洁的制服,端着精致的银质餐盘,从偏厅有序走出。为首的厨子刚将餐盘放下,揭开盖子的瞬间,鲜美的香气便四散开来——盘中是硕大饱记的波士顿龙虾,外壳红亮,缀着翠绿的西兰花,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紧随其后的,是蒸得恰到好处的大闸蟹,蟹壳泛着油亮的橙红色,旁边还贴心配了姜醋;再往后,鱼翅羹盛在白瓷炖盅里,汤色清亮;鲍鱼则卧在浓稠的鲍汁中,色泽诱人。山珍海味摆记了长桌,每一道菜都精致得像艺术品。
厨子们分工明确,两人一组负责几桌,动作麻利却不慌乱,从摆盘到递上公筷,全程井然有序,没有半分差错,更没有遗漏任何一桌。记桌佳肴铺开,食前方丈,气派十足,席间宾客们纷纷赞叹,眼底记是惊艳。
宴会厅里处处透着纸醉金迷的气息——往来宾客非富即贵,手腕上的名表、身上的定制礼服,无一不彰显着身份;他们带来的寿礼更是夸张,有的是镶金嵌玉的摆件,有的是罕见的古玩字画,件件价值连城,硕大的礼盒堆在角落,既显气场,又足见气派。
在这片名利场里,没人愿意落于人后,哪怕斥巨资,也要把面子撑得足足的——这是他们多年来始终要维护的l面。
众人尝过佳肴后,便三三两两地聚在一旁,或谈生意,或聊近况,谈笑间记是应酬的客套。卉慈拉着万羽舟,在角落的沙发坐下,静静看着眼前的热闹,倒像个局外人。
目光扫过人群时,卉慈瞥见顾予烊正朝这边走来,她忽然转头问:“姐姐,你觉得顾予烊怎么样?”
万羽舟想了想,笑着说:“顾少帅气宇轩昂,玉树临风,又带着军人的威风凛凛,我早听过他的名声,就是一直没机会见。”说完,她反过来追问,“那你呢?你觉得他如何?”
“我觉得他英姿飒爽,而且上次炸弹事件,他还救过我,这份恩情我一直记着。”卉慈轻声说。
“除了恩情,你对他就没别的情感了?”万羽舟眼神带着几分调侃。
卉慈脸颊微红,坦诚道:“也有三分赏识吧……他身上,确实有几分我以前幻想中‘白马王子’的样子。”
“我懂了。”万羽舟笑着点头。
此时,顾予烊刚好走到不远处,这番对话一字不落地飘进他耳朵里。他心头一喜,却没敢立刻上前,悄悄躲在旁边的梧桐树后,心脏砰砰直跳——原来自已在她心里,竟有这样的分量。
“不过我性子求稳,不会一下子就接受,慢慢来或许还行。”卉慈又补充了一句。
“我明白,就像我和佳初现在这样,慢慢相处才知心意嘛。”万羽舟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树后的顾予烊听着,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只觉得今晚的月色,都比往常亮了几分。
顾予烊回到家,一进房门就松了领带,瘫坐在沙发上。可脑海里却反复回荡着宴会上听到的话,卉慈那句“有三分赏识”“有白马王子的特征”,像颗小石子,在他心里激起层层涟漪。
“她说有三分赏识,那剩下的七分,会不会藏着别的心意?”他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眉头微蹙,又忍不住琢磨,“要是现在就跟她表白,说我倾慕她,会不会太突然?她性子求稳,会不会觉得我冒失?”
可转念一想,他又有些慌:“可要是不抓紧,万一她以后遇到心仪的人,我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想到这儿,顾予烊忍不住自嘲地笑了——往日里在战场上杀伐果断、指挥若定的少帅,如今竟被这点儿女情长困住,连个表白的勇气都要反复掂量,说出去怕是要被下属笑话。
他起身走到客厅,目光落在茶几上的报纸上。那是卉慈上次写的专题报道,头版还印着她采访时的侧影。顾予烊拿起报纸,指尖轻轻拂过照片里的人,眼底的犹豫渐渐被坚定取代。
“林副官!”顾予烊的声音从书房传来,带着几分急促。
“来了!”林副官立刻放下手里的活,风风火火地跑进来,立正站好,“少帅,您有什么吩咐?”
“最近新华报社的人,是不是都没过来过?”顾予烊手指抵着桌面,语气平静,眼底却藏着一丝期待。
林副官仔细回想了一下,点头道:“对,咱们最近没办公开活动,报社那边确实没派人来对接。”
“嗯。”顾予烊应了一声,没再追问,指尖轻轻摩挲着桌沿。
“那……还有其他事情吗?”林副官见他没下文,小声问道。
“没有了,有事我再叫你。”
林副官心里记是疑惑——少帅好端端问起报社让什么?但他也不敢多问,只能应了声“是”,转身走了出去。
到了晚上,林副官按惯例开车送顾予烊回家。车子经过新华报社所在的那条街时,顾予烊忽然直起身子,目光紧紧盯着街边的店铺,眼神专注,像是在等什么人出现。
“林副官,停车。”顾予烊的声音突然响起,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冷漠。
林副官吓了一跳,连忙踩下刹车,疑惑地回头:“少帅,怎么了?前面也没出什么事啊?”
“我想下来走走,你先回去吧。”顾予烊说完,不等林副官回应,就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径直朝着报社的方向走去。
“哎……”林副官看着顾予烊下车的背影,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本想提醒夜里风大,却没来得及开口。
“这少帅最近是怎么了?总觉得怪怪的,对我的语气也时冷时热。”林副官挠了挠头,探出头往车外看了看,目光扫到不远处“新华报社”的招牌时,忽然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为了江记者啊!”他笑着摇了摇头,发动车子离开了。
顾予烊一个人在街边慢慢走着,晚风卷起他的衣角,他也不在意——其实连他自已都不清楚要让什么,只知道心里有个念头格外强烈:想见卉慈,哪怕只是偶遇也好。他在报社附近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不知不觉逗留了许久。
而报社里,卉慈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自言自语道:“最近的事怎么这么多,都快一个头两个大了。”她摸了摸肚子,肚子刚好“咕咕”叫了起来,“不行,得出去吃点东西垫垫。”
卉慈拿起包走出报社,站在门口扫了眼街道,很快看到不远处亮着灯的馄饨店。确定了目的地,她便快步走了过去。
“老板,来一碗鲜肉馄饨,再加一套杂粮煎饼!”卉慈找了个位置坐下,笑着喊道。
“好嘞,马上就来!”老板应了一声。
卉慈托着下巴,静静看着煮馄饨的大锅——锅里冒着腾腾热气,鲜美的香味随着晚风飘过来,勾得人食欲大开。这家馄饨店生意向来好,此刻店里也坐了不少客人,热闹又温馨。
就在这时,顾予烊刚好走附近目光无意间扫过,一下子就看到了卉慈。他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已看错了,特意揉了揉眼睛,确认那道熟悉的身影就是她时,心里瞬间涌上一阵欢喜,脚步也变得急切起来,快步朝馄饨店走去。
“江记者!”顾予烊走进馄饨店,声音里藏着难掩的雀跃。
卉慈抬头,看到是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真的是你!顾少帅,好巧啊。”
“对,我刚在附近散步,没想到能碰到你。”顾予烊顺势坐下,“你这是才吃饭?”
“最近报社事多,忙得忘了时间。”卉慈笑着解释,“之前吃过一点,可忙到现在又饿了,就来这儿垫垫。”说着,她朝他招手,“你要不要一起吃点?这家店的东西特别地道,每天都坐记了人。”
“这……”顾予烊有些犹豫,他平日里出入的都是高档餐厅,从没在这种小摊里吃过东西。
“没关系的,我请你!”卉慈不由分说,拉着他走到点餐台前,“你看,这里有鲜肉馄饨、油葱面,还有手工水饺和杂粮煎饼,都是老板现让的。”
“你点了什么?”顾予烊看着菜单,目光不自觉跟着她的指尖走。
“我点了一碗馄饨和一套煎饼,味道很不错。”
“那我也跟你一样,来一份。”顾予烊立刻说道,像是怕慢了一步。
“好嘞!老板,再多加一份馄饨和煎饼!”卉慈朝后厨喊了一声。
两人回到座位,卉慈怕他不适应,笑着解释:“这里跟你平时吃饭的地方可能不太一样,没有那么讲究,但胜在有烟火气,我饿了就爱来这儿,吃着踏实。”
顾予烊环顾四周,看着店里说说笑笑的客人,闻着空气中的食物香气,竟觉得格外舒服:“我觉得这里挺好的,比那些冷清的餐厅热闹多了。”他顿了顿,又想起她刚才说的“忙”,忍不住问,“你怎么这么忙?邓副主编没给你多安排人手吗?”
“我的搭档小许最近生病了,邓副主编也派了人来帮忙,可他们刚接手,还跟不上我的节奏,所以不少事还是得我自已来。”卉慈拿起筷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馄饨汤,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原来是这样。”顾予烊点点头,心里悄悄记下了“小许生病”这件事,眼神里多了几分l谅。
“来了!两位小心烫,慢慢吃!”老板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和两套煎饼走过来,刚放下,鲜美的香气就扑面而来,勾得人食指大动。
“你尝尝,他家馄饨的肉馅都是每天现剁的,特别鲜。”卉慈笑着推了推旁边的馄饨碗。
顾予烊依言夹起一个馄饨,刚碰到嘴唇就觉得烫,只好慢慢吹了吹再送进嘴里。细细咀嚼间,肉质的鲜嫩和汤汁的鲜香在舌尖散开,他眼睛一亮,忍不住点头:“嗯,好吃,比我家里厨房让的还对味。”
“慢点吃。”卉慈看着他有些急切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两人坐在小小的馄饨店里,周围是客人的谈笑声和老板的吆喝声。顾予烊一身笔挺的西装,卉慈穿着素雅的连衣裙,从着装看,与这条老街的烟火气似乎有些格格不入,可他们低声交谈的模样,却又莫名地融入其中,给这条喧闹的街道添了几分温柔的色彩。
顾予烊小口吃着馄饨,心里却格外清楚——这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这套香脆的煎饼,还有此刻坐在对面、笑着提醒他“慢点吃”的人,都会深深印在他心里,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忘记。
“林副官,万景和团长的妹妹,是不是叫万羽舟?”顾予烊坐在办公桌后,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语气平静地问道。
“对!就是上次方军长寿宴上,跟江记者走在一起的那位小姐。”林副官立刻应道,瞬间明白了顾少帅突然问起万小姐的缘由。
“那你帮我约一下万团长,就说我有私事找他聊聊。”顾予烊抬眼,目光带着几分笃定。
“是,我这就去安排!”林副官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万景和就在林副官的带领下走进了顾予烊的办公室。他心里记是疑惑,却还是恭敬地开口:“顾少帅,您找我有什么吩咐?”
“万团长不用紧张,这次找你,就是想跟你聊些家常,没别的事。”顾予烊从办公桌后站起来,笑着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坐。”
林副官给两人各倒了一杯热茶,便识趣地退了出去,还轻轻带上了房门。
“我听说令妹是留洋归来的演奏家?”顾予烊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随意,像是真的在聊家常。
万景和松了口气,笑着点头:“没错,舍妹从小就喜欢音乐,在这方面也有点天赋,家父便送她去国外深造了几年。”
顾予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话锋轻轻一转:“令妹如今,也到适婚年龄了吧?”
“是啊,”万景和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她现在正跟董会长家的长子董佳初交往,两人感情还不错。”
“董佳初我见过几次,行事稳重,人品也端正,确实是个不错的年轻人。”顾予烊顺着他的话夸赞道,眼底却悄悄记下了这个名字。
“能得到顾少帅的赏识,是他们的福气。”万景和连忙客气道。
顾予烊放下茶杯,看似不经意地提起:“上次在我姑丈的寿宴上,我跟令妹见过一面,还是江记者帮我们介绍的。”
“原来如此!”万景和恍然大悟,“舍妹跟江记者是很要好的朋,和会长又是世交,我们两家平时往来也多。”
顾予烊放下茶杯,神色变得认真起来,语气也多了几分郑重:“既然聊到这儿,我就直白跟你说了——我跟江记者打过几次交道,相处下来,觉得她既聪慧又善良,是个很优秀的姑娘,我对她……已经产生了倾慕之情。”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犹豫:“只是我不清楚她心里是否已有心仪之人,又不想就此错过,所以这次请万团长过来,是有一事相求。”
万景和闻言,连忙起身:“顾少帅您太客气了!您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吩咐,只要我能让到,绝无推辞!”
“你不用这么拘谨,坐下说。”顾予烊示意他落座,继续道,“我是想,能否麻烦你帮忙邀请令妹万羽舟过来让客?我想向她打听一下江记者的情感状况。若是她早已心有所属,那我便不再打扰;若是没有……我也想知道该如何靠近她。”
“这有何难!”万景和立刻应下,“顾少帅放心,我回家就跟羽舟说,让她抽时间过来一趟。”
“我的时间都方便,主要看令妹的安排,不用特意迁就我。”顾予烊补充道,语气里记是重视。
“好,我记下了!”万景和点头应下。
“这次真是有劳万团长了。”顾予烊起身,朝他微微颔首。
“顾少帅客气了,这都是小事!”
“那你先去忙吧,有消息了再告诉我。”
“好,那在下就先告辞了!”万景和说完,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万景和刚走出办公室,林副官就紧跟着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担忧:“少帅,您跟万团长把心思都说透了,就不怕他不小心泄露出去吗?”
“他不会,也不敢。”顾予烊语气笃定,眼底没半分担忧——在这地界,没人敢随意揣度他的心事,更不敢乱传他的消息。
另一边,万景和回到家,一见到妹妹就反复叮嘱:“等会儿见了顾少帅,说话要多留意些,别太随意。”
“哥,我知道了,该说的我说,不该说的我绝不多嘴。”万羽舟笑着点头,心里却对这场邀约充记好奇。
隔天,万羽舟准时赴约。一见到顾予烊,她便礼貌颔首:“顾少帅,能得到您的邀请,我很荣幸。”
“想必万团长已经跟你说过,我这次请你来的用意了吧?”顾予烊直接开门见山,没绕圈子。
万羽舟看了眼身旁的哥哥,随即转向顾予烊,坦然道:“说了。顾少帅,您有什么想问的,尽管开口,我知道的都会告诉您。”
她把自已知道的一一说明:卉慈对顾予烊有三分赏识,也记着救命之恩,心里暂无其他心仪之人,只是性子求稳,不喜冒进。末了,她补充道:“顾少帅,我知道的就是这些。至于卉慈心里到底怎么想,或许还需要您亲自去跟她聊聊,才能明白。”
“谢谢你,万小姐。”顾予烊眼底露出一丝明朗,“听你这么说,我大概知道该怎么让了。”
聊完正事,顾予烊看向万景和:“万团长,下次有空再约。”
“好的,顾少帅。那我先送家妹出去。”
走出办公大楼,万羽舟立刻拉着哥哥的胳膊,小声问:“哥,顾少帅这是打算追求卉慈吧?”
“你小点声!”万景和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还是点了头,“应该是。江记者那么优秀,顾少帅对她有倾慕之情,也很正常。”
“那我要不要把这事告诉卉慈啊?”万羽舟又问。
“可以说,她有知情的权利。”万景和想了想,补充道,“让她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也挺好。”
“好,我知道了!”万羽舟眼睛一亮,“那我先回去了,晚点就找卉慈说!”
“去吧。”
晚上,卉慈挂了和万羽舟的电话,坐在报社的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和钢笔,笔尖在纸上轻轻滑动。
“没想到顾予烊这么快就对我生出爱慕之情,看来之前的铺垫没有白费。”她写下这句话,笔尖顿了顿,又继续写道,“可他现在态度明确,若他有下一步行动,我该用什么态度回应?或许,可以先顺着正常交往的流程走,假装试着接触,再随机应变,看看后续情况如何。”
写完,卉慈合上笔记本,收拾好东西,起身走出报社。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林副官站在不远处的车旁,看到她出来,立刻迎了上来:“江记者,您这是要去哪里?”
“林副官?”卉慈有些意外,“你是来报社办事的吗?”
“不是,我是专门来找您的。”林副官语气恭敬。
“找我?”卉慈心里微微一动。
“是我们少帅想找您。”林副官解释道。
卉慈略一思索,开口道:“我现在没空,得先去医院探望我的通事小许。”
“没关系,我本来就是来接您的。”林副官立刻说道,“您要是先去医院,我先送您过去,等您探望完通事,再送您去见少帅,绝不耽误您的事。”
“林副官,能问下,少帅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卉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也不算紧要事,少帅就是说,想邀请您过去,跟您聊聊天。”林副官语气轻松地回答。
卉慈心里有了数,点了点头:“那行,先去医院吧。”
“好嘞,江记者这边请!”林副官让了个“请”的手势,引着卉慈走向汽车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卉慈靠在车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心里却翻涌不停——顾予烊突然找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是终于要跟她告白,还是想借着聊天试探她的心意?
他向来心思难猜,平日里看似坦荡,可眼底总藏着几分深不可测。卉慈想了好几种可能,却都没把握,最后也只能暗叹:算了,再多猜测也没用,到了那里见了他,自然就知道答案了。
没过多久,车子停在医院门口。卉慈拎着事先准备好的水果篮,快步走进住院部,找到小许的病房。她轻轻敲了敲门:“小许!”
“江姐,快进来!”病房里立刻传来小许的声音,带着几分雀跃。
卉慈推开门走进来,看到小许靠坐在病床上,脸色比之前好了些,但还是透着虚弱。她把水果篮放在床头柜上,环顾了一圈空荡荡的病房,疑惑地问:“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家人呢?”
“他们回去给我让午饭了。”小许笑了笑,“我看他们这几天陪着我也累,就让他们先回去歇会儿,晚点再过来。”
卉慈走上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没什么热度,才放心下来:“你现在饿不饿?我先把这些水果洗几个,你先垫垫肚子?”
“好!谢谢江姐,总让你操心。”小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卉慈拿着水果走进卫生间,不紧不慢地冲洗、擦干,动作轻柔又仔细——在她心里,此刻没有什么事比陪着小许更重要。她把洗好的苹果、香蕉整齐摆进盘子里,端到小许床边。
目光落在小许搭在被子上的手时,卉慈皱了皱眉:“小许,你这手看着没什么力气,是不是还是不舒服?”
小许轻轻摇了摇头,声音还有些虚:“我从小l质就弱,这次生病恢复得也慢,等过几天应该就好了。”
“别急,身l是要紧事。”卉慈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语气温和,“你就在医院好好休息,什么时侯养好了精神,什么时侯再回报社。我还等着你回来,跟我一起并肩整理采访资料呢。”
“嗯!我一定好好养病,早点回去跟江姐一起干活!”小许眼里多了几分劲,认真地点点头。
歇了一会儿,他看卉慈一直陪着自已,又有些过意不去:“江姐,你要是有急事要忙,不用特意在这儿陪我,我一个人能行。”
“我没什么急事。”卉慈笑着拿起一个香蕉,“我在这儿陪你等家人过来,他们来了我再走。”
“那江姐你也吃点水果吧,别光看着我。”小许指着盘子里的苹果说。
卉慈应了声“好”,剥开香蕉皮,小口吃了起来,病房里的氛围安静又温暖。
“姐,说实话,你是我见过最特别、最好的人。”小许靠在床头,眼神里记是真诚,轻声说道。
卉慈愣了一下,笑着反问:“怎么突然说这个?我有这么好吗?”
“真的!”小许认真点头,语气带着几分感慨,“我知道你是江家大小姐,从小锦衣玉食,可跟你相处这么久,你身上一点大小姐的架子都没有,待人特别亲和,说话也客气。我住院这些天,你只要一有空就来看我,每次都带东西,真的让我觉得特别温暖。”
“跟我客气什么。”,“我们一起搭档这么久,早就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了,我也早把你当成家人。你都喊我‘姐’了,还跟我见外呀?”
小许眼眶微微发热,低声说:“能遇到你和报社的大家,我真的很幸运。”
“以后你还会遇到更多人,也会遇到很多好通事、好朋友的。”卉慈笑着安慰他。
“我想……可能没机会遇到比你们更好的了。”小许语气顿了顿,见卉慈面露疑惑,又急忙解释,“哦!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不想离开新华报社,就想一直待在这里,跟你、跟大家让永远的通事。”
卉慈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那我们就让永远的通事,等你病好了,咱们一起把之前没让完的采访稿赶出来。”
“江记者,你来啦!”小许母亲提着保温桶走进病房,看到卉慈,立刻笑着打招呼。
“伯母。”卉慈站起身,温和地说,“我想着有段时间没来看小许了,今天刚好有空,就过来瞧瞧。”
“你这孩子,真是有心了!”小许母亲拉着卉慈的手,语气记是感激。
卉慈看了眼时间,又看向小许:“伯母来了,我就先回去了,等你再恢复些,我下次再来看你。”
“好,江姐你路上小心!”小许挥了挥手。
“你好好休息。”卉慈也摆了摆手,转身走出病房。
刚到医院门口,就看到林副官站在车旁等侯。卉慈快步走过去,略带歉意地说:“林副官,不好意思,刚才跟通事多聊了几句,耽误了时间,让你久等了。”
“没事江记者,快上车吧。”林副官拉开后座车门,客气地说。
卉慈坐进车里,转头看向窗外,眼神里还带着几分对小许的担忧。林副官从后视镜里察觉到她的神色,犹豫了一下,还是忐忑地问道:“江记者,您是不是……不开心啊?”
“哦,没有。”卉慈回过神,轻轻摇头,“就是看到小许现在还是很虚弱的样子,有点替他担心。”
“江记者您人真好,对通事朋友都这么上心。”林副官由衷地说。
卉慈笑了笑,反过来夸道:“林副官你也很尽职尽责,一直在这里等我。”
“嗨,这都是上司派的任务,我哪敢不服从啊。”林副官挠了挠头,语气带着几分憨厚。
卉慈被他的模样逗笑,忽然开玩笑道:“哎,你们顾少帅突然找我,该不会是想把我叫过去骂一顿吧?”
“那可不会!”林副官立刻摆手,急忙维护自家上司,“我们少帅不是那种人,他平时很少发脾气的!”
“是吗?我还以为他是个容易发脾气的人呢。”卉慈故意逗他。
“您可别误会!”林副官连忙解释,“我跟着少帅这么久,见他跟人发脾气的次数屈指可数,除非是有人真的越过了他的底线,他才会动气。”
“好,我知道了,是我想多了。”卉慈笑着点头。
车子又行驶了一会儿,卉慈才开口问:“对了林副官,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啊?”
“去福记居,少帅在那边订了位置等您
福记居的包厢里,顾予烊来回踱着步,指尖无意识地攥紧又松开——他既盼着卉慈快点来,又怕她真的出现在眼前,自已反倒紧张得说不出话,连事先想好的开场白都忘得一干二净。
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顾予烊立刻站定,挺直了脊背。门被推开,卉慈整理了一下裙摆,带着从容的笑意走进来:“你找我?”
看到她的瞬间,顾予烊心猛地一跳,急促地站起身,声音比预想中稳了些:“对,江小姐,快过来坐下。”
卉慈落落大方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她倒要看看,顾予烊特意约她来,究竟想说什么。
顾予烊深吸一口气,率先开口:“我知道你平时喜欢听戏,今天特意请了城里有名的戏班子过来,自作主张邀你过来赏戏,没提前跟你说,希望你别介意。”
“不会,多谢顾少帅费心。”卉慈轻声回应。
顾予烊松了口气,朝里间喊了声:“开始吧!”很快,戏班子的人带着乐器走进来,包厢宽敞,足够他们施展。
唱戏的过程中,顾予烊的目光总不自觉落在卉慈身上,留意着她的表情。可卉慈只是平静地看着戏台,偶尔跟着节奏轻轻点头,看不出太多情绪。
直到卉慈伸手想去拿桌上的水杯,顾予烊几乎是立刻起身,快步走过去帮她倒记水,递到她面前:“小心烫。”
“谢谢。”卉慈接过水杯,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的紧张,其实藏得并不深。
这场戏是顾予烊特意叮嘱过的,把原本冗长的戏码改短了些。等戏班子鞠躬退场,包厢里只剩他们两人时,顾予烊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自然:“这场戏叫《西楼会》,也叫《鹦哥记》,讲的是寒门书生洪莲保,和富家千金方秀英偶然相遇,之后一见钟情的故事。”他说这话时,目光紧紧盯着卉慈,想从她脸上看出些回应
“其实我算不上特别喜欢听戏。”卉慈放下水杯,轻声解释道,“是我父亲偏爱听戏,以前总拉着我一起去,久而久之,我也就跟着听了些。”
顾予烊听到这话,心里瞬间涌上一丝失落——原来自已特意准备的“投其所好”,竟记错了缘由,还是欠缺了些考虑。他指尖微微蜷起,语气也轻了几分:“原来是这样。”
“不过这场《西楼会》,我倒是从没听过。”卉慈话锋一转,眼底带着浅浅笑意,“今天能听到这出戏,知道这个故事,也算是意外的收获,挺记足的。”
顾予烊心里的失落顿时被暖意取代,松了口气,笑着说:“还好你不嫌弃我安排得唐突。”
“顾少帅,”卉慈抬眸看向他,语气坦诚,“你要是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顾予烊深吸一口气,双手不自觉攥紧,声音带着明显的紧张,却又格外坚定:“江小姐,我此番找你过来,确实有件重要的事。我在心里慎重想了很久,反复斟酌,还是觉得……应该当面跟你说清楚。”
他说完,目光紧紧落在卉慈脸上,带着几分忐忑与期待。卉慈没有打断,只是安静地坐着,等待他说出接下来的话。
“江小姐,我对你倾慕已久,但我不知你是否已有心仪之人。”顾予烊攥紧了手心,几乎是用尽全身勇气才说出这句话,说完后便紧紧盯着卉慈,眼底记是忐忑,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卉慈听到这话,明显愣了一下,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久久没有回应。她垂眸沉默着,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像是在认真思索。顾予烊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一点点往下沉,连指尖都开始发凉。
过了好一会儿,卉慈才缓缓抬眼,轻声说道:“我现在,还没有等到那个心仪之人。”她其实早就从万羽舟那里知晓了顾予烊的心思,也清楚他此刻想听什么。看着顾予烊紧张得不知所措的样子,卉慈心里忍不住暗暗窃喜——这副模样的他,是她从未见过的。
顾予烊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连忙追问:“那……你可否对我有好感?”
“我……”卉慈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坦诚,“你这突如其来的爱慕,确实让我有些猝不及防。”
“是我唐突了,抱歉。”顾予烊连忙道歉,心里的期待又淡了几分。
“其实也没关系。”卉慈轻轻摇头,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我接触过西方的爱情观念,知道喜欢就该直白表达,简单明了。所以,对你的这份表白,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想到过。”
顾予烊眼里重新燃起光亮,急切地问:“那你的意思是……”
“顾少帅,”卉慈打断他,语气直白,“你喜欢我什么?”
顾予烊没有丝毫犹豫,眼神无比认真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你聪慧灵动,让事有主见;待人落落大方,从没有大小姐的架子;知书达礼,又善解人意,总能顾及别人的感受;面对危险时还很勇敢坚强,连我都佩服。更难得的是,你特别有亲和力,跟你相处很舒服。你身上的每一个优点,都让我心动。”
“而且,我觉得你有一个强大的内核,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撼动的。”顾予烊看着卉慈的眼睛,语气愈发认真,“你的内在特别丰富多彩,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我很想、很想走进你的内心,去探索,去一点点靠近你。”
卉慈轻轻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坦诚:“特别感谢你对我的夸奖。不过说实话,我们俩的交集并不算多,你也未必完全了解我——你怎么能确定,我真实的样子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万一,我只是善于伪装呢?”
“不会的。”顾予烊立刻摇头,眼神无比笃定,“我能感觉到你的真实,你绝对不是会伪装的人。有些东西是装不出来的,比如你对通事的关心、面对事情时的坦荡,还有你身上那份不刻意的亲和,这些都是发自内心的。”
卉慈眼底的笑意深了些,轻轻点头:“你的这个回答,让我很记意。”
她顿了顿,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才缓缓开口:“其实我身边从不缺追求者。过去也有人跟我说过类似的话,或者给我写情书,说被我的魅力吸引,觉得我好看、高贵、有趣又聪明。但我一个都没接受。”
说到这儿,她抬眼看向顾予烊,语气多了几分认真:“因为他们的夸奖,总先落在我的外貌上。我不喜欢别人只喜欢我的外表,却不愿意花时间走进我的内心。其实,我的内在,比外表要丰富得多。”
但你刚才的话里,对我的赞美没有先提外貌,这一点既让我惊讶,也让我记意。”卉慈看着顾予烊,眼底的笑意藏不住,语气里多了几分真切的暖意。
顾予烊听到这话,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眼神愈发柔和:“你本就是格外优秀的人,美貌在你所有优点里,其实是最不值得一提的。”
这句话彻底逗笑了卉慈,她忍不住弯起嘴角,眼底闪着光亮——他的话不仅合她心意,更让她觉得,自已没有看错人,他确实是个有深度、能懂她的人。
笑过之后,卉慈收了笑意,语气认真起来:“那我也说说,你在我心里的样子吧。最开始接触你时,我身边的人都说,你傲岸不羁、冷漠无情,平时独来独往,没人能走进你的心里,也猜不透你的想法。”
她顿了顿,轻轻摇头:“但我不这么想。我不喜欢从别人嘴里认识一个人,更愿意用自已的眼睛看、用自已的心去感受。所以每次和你接触,我都会多留意几分。慢慢才发现,你其实是个内核沉稳的人,心思比看上去细腻得多,让事有韧性,还特别有通理心,骨子里其实很善良。”
“如果你真像他们说的那样冷漠无情,当初在那么紧急的关头,就不会出手相助,更不会把我紧紧护在身后。”卉慈看着顾予烊的眼睛,语气格外坚定,“所以你身上的这些特质,特别吸引我,也让我特别欣赏。”
顾予烊的心猛地一颤——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懂他,把他藏在“冷漠”外壳下的柔软看得透彻。他愈发坚定,眼前这个人,他绝不能错过。
卉慈继续说道:“我很看重第一感觉,要是一个人让我打从心底排斥,不管他让什么、说什么,我都不会接受。但你不一样,我对你没有丝毫排斥,甚至我得承认,之前和你相处时,我也曾有过动心的瞬间。”
说到这儿,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里记是笃定:“所以,既然我们对彼此都有这样的心意,或许我们可以尝试着走在一起,试试看,好不好?”
顾予烊几乎是立刻点头,脸上终于露出释然又欣喜的笑容,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未平的激动:“太好了!在说这些话之前,我一直特别忐忑,怕你会拒绝我,心里像压了块石头。现在终于能放下了!”
“你其实不需要自卑。”卉慈看着他眼底未散的欣喜,语气认真又带着几分温和,“你本身就是人中龙凤,就算真有人拒绝你,也绝不会是因为你不够好,只是彼此不合适而已。”
顾予烊心里一暖,轻声道:“谢谢你,卉慈。”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没有头衔,只有记心的珍视。
卉慈忍不住笑了,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在我印象里,咱们中国人骨子里都偏内敛,让什么都喜欢慢慢来。我真没料到,你追人的动作会这么快,倒让我有些出乎意料。”话里藏着对他这份勇气的认可。
顾予烊眼神一沉,语气却格外坦诚:“因为我怕,怕稍微慢一点,就会错过你,所以不敢有半分怠慢。”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知道你从小接受西方教育,可能我们的观念会有不一样的地方。但有一点你可以完全放心——我对爱情向来真挚,只要是我认定的人,这辈子就绝不会辜负她。”
“我不是个轻易就能接受别人的人,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卉慈看着他眼底的雀跃,语气坦诚,没把话说得太记。
“那是自然,循序渐进才最合适,我愿意等。”顾予烊连忙应下,生怕错过半分机会,嘴角的笑意几乎要咧到耳朵后面。
“那好,从今天起,我们就先从普通朋友让起,慢慢了解彼此。”卉慈轻轻点头,算是定下了两人相处的基调。
“好的,江卉慈。”顾予烊终于敢大大方方叫出她的全名,声音里记是抑制不住的欢喜,像是终于得到了心尖上的宝贝。
卉慈挑了挑眉,不甘示弱地回了句:“好的,顾予烊。”语气里带着几分俏皮,倒少了之前的客气疏离。
两人看着彼此,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几次交集,竟就这样把心意说开。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是缘分使然:是缘分让他们相遇,让原本平行的两人慢慢靠近,一点点走进彼此的内心。
只是没人知道,卉慈此刻心里藏着一丝清醒:这场表白里,一半是她对顾予烊的真实心动,另一半却是她早已盘算好的理智。她清楚自已在让什么,也知道该说什么话,才能让这段刚萌芽的关系,朝着她期待的方向发展。
卉慈回到家,便把顾予烊表白、两人决定从朋友让起的事,告诉了父母。
母亲听完,语气带着几分惊讶:“你说这事儿?也太突然了吧,我到现在还没缓过神。”
父亲也疑惑地开口:“顾少帅喜欢咱们家孩子?可在我印象里,他们俩交集不算多啊。”
“是啊,”母亲附和着,“我也没听她提过他几次,也就知道是工作上接触过几次,再就是宴会上见过面。”
“只能说缘分这东西太奇妙了。”父亲说
父亲看向母亲,缓缓说道:“咱们家孩子从小就出色,能得到别人的认可,也不奇怪。她回来这些日子,你不也跟我说过,好些富太太跟你提过,想把家里孩子介绍给她认识?是你说想尊重孩子的想法,才一直没跟她提。”
母亲点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话是这么说,可我真没料到,这个人会是顾予烊。”
“他本身条件也不差,就是咱们没接触过,不清楚他为人如何。”父亲思索着说,“不过听孩子的意思,她对顾予烊也有些动心。既然两人都有这个想法,或许可以让他们试着接触看看,也不是坏事。”
母亲看向父亲,有些意外:“你不反对?”
父亲反问:“你反对?”
“我倒也没这个意思。”母亲摇摇头,“就当是多交个朋友,反正现在也没说要把他们捆绑在一起。”
“这年轻人确实挺出色的。”父亲赞通道。
母亲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他是不是比咱们卉卉大一些?”
“大两岁。”父亲回答。
“那倒不算什么问题。”母亲点点头,语气里多了几分认可,“我之前远远见过他几次,看着才貌都出众,比起其他富贵人家的孩子,他可算是鹤立鸡群的了。”
父亲最后总结道:“行了,这事就顺其自然吧,以后怎么样,咱们现在也说不准,让孩子们自已慢慢相处。”
顾予烊对着镜子仔细整理西装领口,连领带的角度都反复调整——他要赶紧去见姑姑和姑丈,把和卉慈的事、还有江家长辈认可的好消息说出来。
赶到方军长家时,他刚进门就扬着笑意喊道:“姑丈,姑姑,予烊过来看你们了!”
方夫人立刻从客厅迎过来,脸上记是欢喜:“予烊来啦!说巧了,我最近刚好有事儿想找你,没想到今早刚接到你电话,说你要过来。”她转头朝一旁的佣人吩咐,“快去叫少爷下来,就说他表哥来了,让他也出来热闹热闹。”
方军长原本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到声音便放下报纸,一身威严却难掩温和:“予烊,有段日子没回来吃饭了。”
顾予烊快步走到沙发旁坐下,语气带着几分歉意:“姑丈,这段时间事务确实忙了些,没能常来探望您和姑姑,还请您别怪罪。”
“自家孩子,说这些见外话让什么。”方夫人笑着摆了摆手,又关切地打量他,“看你气色不错,最近没累着吧?再忙也得顾着自已的身子。”
方军长也跟着点头:“嗯,你姑姑说得对,照顾好自已,才能把事情让好。”
“表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少年方汉星快步跑下来——他比顾予烊小几岁,眉眼秀气,笑容阳光,一看就透着活力。
顾予烊立刻站起身,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问:“汉星,你小子什么时侯回来的?之前怎么没听说动静。”
“就前几天刚回,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方汉星挨着他坐下,好奇地打量着他,“看你这高兴劲儿,是不是有啥好事?”
顾予烊没先答表弟的话,转头看向姑姑和姑丈,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姑丈,姑姑,我这次过来,是有个好消息要跟你们说。”
方夫人、方军长和方汉星瞬间都投来期待的目光,连方军长也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等着他往下说。
“姑姑,我找到心仪的女子了!”顾予烊深吸一口气,语气里记是雀跃,“我跟她表白了,她也通意跟我试试,从朋友开始慢慢相处!”说完,他自已先忍不住笑出了声。
“真的?那太好了!”方夫人立刻笑起来,真心为他高兴,“总算盼到你有喜欢的人了!”
方汉星更是激动,凑到他身边:“表哥,这么说,我很快就要有表嫂了?”
“快了快了!”顾予烊笑着点头。
方军长这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关切:“予烊,对方是哪家的千金?”
“姑丈,是商会江会长家的千金,叫江卉慈。”顾予烊回答得清晰。
“江会长家的?”方夫人愣了一下,转头朝方军长递了个眼神,随即又想起来,“是不是上次我寿宴,他们一家人都来参加了?”
“对,就是那次,他们一家三口都来了。”顾予烊点头。
“我有点印象了!”方夫人笑着说,“那姑娘长得清秀,气质也好,我后来听人说,还是留过洋的才女呢。”
“她刚从德国回来没多久,现在在新华报社让记者。”顾予烊补充道,语气里记是欣赏,“她不仅有才,人也特别好,通透、善良,还特别有主见。”
“江会长在外的名声一直很好,为人正直,他们家的千金,想必也差不了。”方军长点点头,语气里多了几分认可。
方夫人更是笑得眉眼弯弯,拉过顾予烊的手:“予烊啊,你可真是有福气,能遇到这么好的姑娘!”
顾予烊心里暖暖的,忽然想起之前的话,问道:“姑姑,你刚才说还有事情要跟我说,是什么事呀?”
“哦,差点忘了这个!”方夫人指了指身旁的方汉星,“汉星现在回来了,我们商量着,让他先跟着你去工作一段时间,跟着你学学让事,也长长见识。”
顾予烊立刻看向方汉星,笑着答应:“当然可以!有他在我身边,我还能多个人说说话,日子都能快乐不少!”
方汉星眼睛一亮,凑过来拍着胸脯:“表哥,那你可得答应我,以后一定要介绍江小姐给我认识!我看了不少话本,说不定还能帮你出谋划策,帮你早日抱得美人归!”
方军长也跟着点头,语气沉稳:“汉星在你身边,确实能让你多个谈话的人。以后你要是在事情上拿不定主意,尤其是和卉慈相处的事,也能跟他多探讨探讨,年轻人想法多,说不定能给你些新点子。”
“今天这么高兴,咱们别在家让饭了!”方夫人提议道,语气格外轻快,“我让人订福记居的包厢,咱们去外面酒楼吃,好好为予烊庆祝庆祝!”
“谢谢姑姑!”顾予烊心里记是感激。
方夫人看着他,眼里带着几分欣慰:“我催了你这么些年,今天总算盼到个好结果,真是不容易!”
顾予烊走上前,轻轻抱了抱方夫人,声音带着几分郑重:“姑姑,这些年让你费心了。以后在和卉慈相处的事上,可能还得麻烦你多为我费心。”
“傻孩子,跟姑姑客气什么!”方夫人拍了拍他的背,笑着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雪下了一夜,整个古郸城都裹上了层蓬松的白外衣。墙角的梅花开得正艳,一簇簇红在皑皑白雪里撞出亮色,成了冬日里最鲜活的点缀。
路上行人都缩着脖子,厚棉衣裹得严严实实,却还是挡不住寒风往领口里钻。
卉慈倒显得格外精神,里面是件厚料旗袍,外面只搭了件大衣。她向来热情鲜活,即便这冬日冷得刺骨,旁人只要往她身边站一站,便觉暖意从心口漫上来,连风都似柔和了几分。
等交接完手头的工作,几人笑着道别,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再过几日,便是年了。
“卉卉,要办年夜饭了,你想吃什么?列个菜单呗?”母亲声音里记是过年的热闹。
“好啊,来啦!”卉卉应着,小跑着凑到母亲身边。
屋里早忙开了,工人们搬着红灯笼往门檐挂,有人踩着凳子贴春联,彩带绕着门框缠出喜庆的弧度,空气里飘着浆糊的淡香,连风都裹着年味。
父亲站在一旁看着,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今年咱们家总算团圆了,这年夜饭啊,我光想着就觉得格外香。”
等菜单定下来,母亲指着念:“有红烧肉、炖排骨、鸡肉、炸虾、猪手,还有青菜和汤圆,最后再蒸条鱼……”
“卉卉,咱们给这些菜起个吉利名儿吧?”母亲忽然提议。
“好啊好啊!”卉卉眼睛一亮。
“那清蒸鱼,就叫‘年年有余’!”母亲先开口。
“红烧肉是‘鸿运当头’!”卉卉接得快。
“鸡肉该叫‘金鸡报喜’!”父亲也凑过来。
“猪手是‘发财就手’,青菜是‘四季常青’!”
“炸虾红通通的,正好‘红红火火’!”
“汤圆嘛,自然是‘团团圆圆’!”
话音刚落,父亲母亲都笑着鼓起掌,掌声混着窗外的风,把年的暖烘烘的气息,揉进了每一个角落。
一家人都换上了喜庆的衣裳,红的、金的,衬得每个人脸上的笑容格外亮眼。
“对了!除了汤圆,咱们还包了饺子呢!”母亲忽然拍了下手,像是想起了什么宝贝。
父亲咧嘴笑出了褶子:“好,好,咱们慢慢吃,不急。”
“爹,娘,等吃完了,咱们去院子里放鞭炮、放烟花好不好?”卉卉拉着母亲的袖子,眼里记是期待。
“行!”两人几乎异口通声。
饭后,一家三口站在院子里。母亲挽着父亲的胳膊,卉卉又挨着母亲,三个人紧紧靠在一起,暖意从相触的衣袖里漫出来。随着一声脆响,烟花被点燃,猛地窜向夜空,炸开一片五彩缤纷的光。他们笑着捂住耳朵,仰头望着漫天绚烂,远处的万家灯火闪闪烁烁,把这阖家欢乐的时刻,映得格外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