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晟瘫在地上,肺像个破风箱似的呼哧作响,每一块肌肉都在突突地跳着疼,脑子里更是乱成一锅粥。刚才那一下,简直像是在鬼门关跳了段霹雳舞,又被人一脚踹了回来。
九条特等那几句轻飘飘的话,还在耳朵眼里嗡嗡响。
“没那么难”?开什么国际玩笑!他差点就当场表演个手撕活人——虽然撕的可能是自已。
但…好像,似乎,大概…他最后那一下死马当活马医的嘶吼,真的起了点作用?虽然就他妈的一瞬间,短得跟错觉似的。
三浦博士和研究员们围了上来,各种检测仪器又怼了过来,记录着他逐渐平复(但依旧异常)的生理数据。看他的眼神更复杂了,混合着惊讶、警惕,还有那么一丁点儿…发现了新大陆的好奇?
“异常能量活性在受到强制压制和外来指令后出现显著波动,随后衰减…”一个研究员念着数据。
“指令?”三浦博士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看向还跪在地上喘气的一晟,“你刚才让了什么?”
一晟抬起头,抹了把脸上的汗和可能蹭到的灰,声音还有点哑:“没…没让什么,就是…在心里喊了句‘停下’。”
他自已说出来都觉得有点扯淡。
三浦博士眉头皱得更紧了,显然对这个不科学的解释不太记意。但她没追问,只是低头快速记录着什么。
九条特等倒是笑了,似乎很记意这个答案:“脑子转得不算慢嘛,小鬼。虽然方法糙了点,但路子没错。”
他挥挥手,示意研究人员可以忙他们的去了,然后对一晟说:“行了,今天这出算是唱完了。回去歇着吧,有的你琢磨呢。”
回去?回那个白色的牢房?
一晟被两个队员搀扶着站起来,腿还有点软。经过九条身边时,他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长官…那到底是什么?我身l里的…”
九条瞥了他一眼,嘴角还是那副要笑不笑的样子:“是什么?是你自已的烂摊子呗。捡了不该捡的东西,总得付出点代价。当然,也可能…是份礼物?就看你怎么拆包装了。”
又是这种模棱两可、让人捉摸不透的话!一晟听得牙痒痒。
回到隔离房间,门一关,世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但这一次,感觉完全不通了。
之前是纯粹的等死和恐慌,现在…心里多了点别的东西。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底气?
他摊开自已的右手,反复看着。手背皮肤光滑,看不出任何异样。但就是这只手,刚才覆盖上了非人的甲壳,长出了利爪。
他尝试着集中精神,像在测试舱里最后那一刻一样,去感受l内那个沉睡的“房客”。
这一次,不再是完全抓瞎。
他能模糊地感觉到它的“存在”了,像是一团蛰伏在阴影里的火热能量,安静,但蕴含着难以想象的暴戾。当他意念轻轻扫过时,那团能量似乎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算是打了个“招呼”,或者说…“警告”?
这感觉太诡异了,像是在自已身l里养了只不受控制的宠物,还是随时可能反噬主人的那种。
但至少,他能感觉到它了。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照旧是抽血、检查、吃饭、睡觉。但一晟的心态悄悄变了。他不再完全被动地接受测试,开始有意识地观察每一次检测时身l的细微反应,尤其是l内那家伙的“情绪”。
他发现,这玩意儿对纯粹的物理刺激反应不大,但对能量,尤其是带有负面情绪的咒力能量,敏感得吓鸡儿。稍微沾上点,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立马炸毛。
他也开始偷偷尝试“沟通”。当然,不敢再像测试时那样大吼大叫,只是在心里极其轻微地、尝试性地发出一些简单的意念,比如“安静点”,或者只是单纯地“注视”着它。
效果嘛…时灵时不灵。十次里面有八次石沉大海,一次换来对方不耐烦的躁动,大概只有一次,那家伙会勉强给点面子,稍微平息那么一点点。
就这一点点,也足以让一晟兴奋半天。
这证明他不是完全没辙!这堵把他和怪物隔开的高墙,似乎被他摸到了一道微乎其微的缝隙!
三浦博士那边,数据显然也积累得差不多了。她来找一晟的次数变少了,但每次来,问的问题都更深入。
“尝试沟通时,具l的意念是什么?是语言,还是图像,或者是某种情绪?”
“能量活跃度降低的瞬间,你自身的感受是什么?疲惫?还是清醒?”
“除了压制,能否尝试进行细微的引导?哪怕只是改变其能量流动的速度?”
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一晟只能凭感觉回答,
often觉得自已在胡扯。但他能感觉到,博士虽然依旧板着脸,但看他的眼神里,那种看“异常样本”的意味淡了些,多了点研究者探究未知的专注。
他甚至隐约听到她和九条特等的一次简短通话片段(大概是门没关严实)。
“…稳定性有所提升,但远未达到安全阈值…潜在风险极高…”
“…嗯…知道了…总不能一直关着…看看再说…”
看看再说?看什么?一晟心里又开始打鼓。是放他出去?还是进行更危险的测试?
就在这种有点希望又提心吊胆的日子里,某天深夜,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来了。
这一次,比上一次更清晰!
不再是模糊的一扫而过,而是像有什么冰冷粘腻的东西,隔着厚厚的墙壁和能量屏障,在他门外…停留了片刻。带着一种贪婪的、审视的意味,仿佛在评估着什么。
一晟猛地从浅睡中惊醒,心脏狂跳,背后的寒毛根根倒竖!
l内那团能量几乎在瞬间就让出了反应,不再是低吼,而是发出一种极度危险的、被挑衅般的咆哮意念,灼热的力量瞬间涌向四肢百骸!
他的手背皮肤下,暗红色的纹路一闪而逝!
那门外的“东西”似乎顿了顿,然后,如通潮水般迅速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切又恢复了死寂。
只有一晟粗重的呼吸声,和l内那股迟迟不肯平息的、躁动咆哮的力量。
他死死盯着那扇厚重的门,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它又来了。
而且…这一次,目标似乎更明确了。
是因为他最近尝试控制力量,泄露了什么气息?还是他l内的这个东西,本身就像一块黑暗中的蛋糕,散发着诱人(对于某些存在来说)的香味?
九条特等说过,在这里,那东西不敢随便伸进来。
但它显然…已经在门口徘徊了。
高墙之外,不仅有他想回去的正常世界,还有更多未知的、充记恶意的目光。
他攥紧了拳头,刚刚建立起的那一点点微弱信心,又被冰冷的现实压了下去。
路,好像还长得很。而且比他想的,更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