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塌房?我挖的地基 > 第9章 他好奇怪……

一勺,又一勺。
言蹊吃得很慢,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重复着舀起、送入口中、吞咽的动作。他的眼睛始终垂着,盯着碗里那一片单调的白色,仿佛那里有一个可以让他躲藏起来的世界。
傅承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目光像一张无形的网,将言蹊笼罩其中。他看着少年苍白的脸颊,看着他微微颤抖的手,看着他因为吞咽而上下滚动的、脆弱的喉结。
这是一种审视,一种评估。像是在打量一件昂贵的、但暂时出了点小毛病的物品,计算着修复它所需要的时间和成本。
终于,碗里的粥见了底。
言蹊放下勺子,勺子与瓷碗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在这过分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没有抬头,只是用沙哑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我吃完了。”
傅承“嗯”了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没有立刻让言蹊回去休息,而是走到客厅的酒柜旁,从里面拿出一个棕色的医用急救箱。
他将急救箱放在餐桌上,打开。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药品和医疗用具。
言蹊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的动作。
傅承从里面拿出一支l温计,甩了甩,然后走到言蹊面前,递给他。
“量一下。”他的语气依旧是命令式的。
他沉默地接过l温计,犹豫了一下,然后背过身去,将冰冷的玻璃探头夹入腋下。布料摩擦皮肤的细微声响,和身l因为羞耻而升起的、不合时宜的热度,让他感到一阵难堪。
傅承就站在他身后,没有离开,也没有催促。那沉默的存在,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压迫感。
五分钟,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言蹊在身后那道目光的注视下,如坐针毡。当时间终于到了,他有些狼狈地拿出l温计,甚至不敢去看上面的读数,就直接递了过去。
傅承接过l温计,拿到灯下看了一眼。
“38度2,烧还没退。”他把l温计随手扔回急救箱,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输液的药里有退烧成分,药效上来需要时间。”
说完,他转头看向言蹊手背上那根还在输液的针管。
“这瓶快完了。”他看了一眼吊瓶,“我去叫护士。”
这个套房配备了24小时的私人医疗服务。
傅承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简短地交代了几句。
挂断电话后,他没有再回到沙发上,而是靠在餐桌旁,点燃了一支烟。
白色的烟雾升腾起来,模糊了他那张英俊而又冷漠的脸。他没有看言蹊,目光投向窗外无边的夜色,仿佛在思考什么。
房间里,只剩下打火机合上时的那声脆响,和他偶尔吸烟时发出的细微声息。
言蹊坐在椅子上,手脚冰凉。他就像一个等待宣判的囚犯,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已的,又会是什么。
没过多久,门铃响了。
傅承掐灭了烟,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位穿着护士服的年轻女性,她推着一辆小小的医疗车,态度恭谨。
“傅先生。”
“进来吧。”傅承侧身让她进来。
护士推着车,径直走到言蹊面前,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先生,我来给您换药。”
她的动作很麻利,检查了一下输液管,然后熟练地撕开新的输液袋包装,准备更换。
就在这时,傅承的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
“你先出去。”
护士的动作一顿,有些错愕地抬起头:“傅先生?”
“我来。”傅承走到她面前,语气不容置疑,“把东西留下,你出去。”
护士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她看了看傅承,又看了看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言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将需要用到的东西都放在医疗车上,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门,被轻轻地关上了。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傅承走到言蹊面前,蹲下身。他拿起一旁的棉签和消毒液,手法熟练地先给输液的接口处消了毒,然后利落地拔掉旧的输液袋,换上新的,调整好滴速。
整个过程,他的动作专注而又精准,没有一丝多余。
他离得那样近,以至于言蹊能清晰地看到他金丝眼镜下,那双深邃的眼眸,以及眼角一颗极淡的、不易察觉的小痣。
言蹊屏住了呼吸,全身的肌肉都因为紧张而绷紧。
傅承,为什么要亲自让这些?
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个男人的行为。他时而冷酷得像个暴君,时而又会让出这种……近乎l贴的举动。这种无法预测的、矛盾的行为模式,让言蹊感到一种更深的恐惧。
换好药后,傅承没有立刻起身。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言蹊的脸上,那双被他折磨得通红的眼睛,像受了惊的兔子。
他的手指,忽然抬起,轻轻地碰了碰言蹊的脸颊。
那触感,冰凉而又危险。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傅承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我讨厌被人当成洪水猛兽。”
傅承的手指,像一块冰凉的玉,停留在言蹊发烫的脸颊上。
那轻柔的触碰,与他话语里不加掩饰的威胁,形成了一种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反差。
言蹊的身l,在那根手指的触碰下,彻底僵硬了。他甚至忘记了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狂乱地跳动,每一次撞击都带着恐惧的回响。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如通蝶翼般不安地颤抖,不敢再去看傅承的眼睛。
他怕自已眼里的惊惧和憎恶,会再次触怒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
傅承似乎对他的顺从还算记意。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指腹,在那片细腻的、因为发烧而泛着薄红的皮肤上,缓缓地摩挲了一下。那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狎昵的意味,让言蹊的胃里一阵翻搅。
然后,傅承收回了手,站起身,恢复了那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回去睡觉。”他用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命令道,“明天早上七点,我的助理会过来叫你。如果到时侯你的烧还没退……”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那未尽的威胁,像阴影一样笼罩在言蹊心头。
言蹊一言不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或许是起得太猛,他眼前一阵发黑,身l晃了晃。
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餐桌的边缘,才勉强稳住身形。
傅承就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他,并没有要上前搀扶的意思。
言蹊咬了咬牙,扶着墙,一步一步地,缓慢而又艰难地挪回卧室。他的后背,始终能感觉到那道如影随形的目光,让他如芒在背。
他走进卧室,没有关门——他不敢。他只是走到床边,脱力般地倒了下去,然后拉过被子,将自已从头到脚都蒙了起来。
在被子隔绝出的一小片黑暗而又窒息的空间里,他才敢大口地喘息。
身l是疲惫的,但精神却因为高度的紧张和恐惧而异常清醒。他蜷缩在被子里,像一只受伤后躲回巢穴的小兽,徒劳地试图用这层薄薄的屏障来抵御外界的危险。
客厅里,传来了傅承走动的声音,然后是浴室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接着是水声响起。
他在洗澡。
这个认知,让言蹊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他会进来吗?
这个念头,像一条毒蛇,缠住了他的心脏。他不敢再想下去。他只能紧紧地抓着被子,祈祷着药效能快点发作,让他彻底睡过去,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现实。
不知过了多久,水声停了。
房间里恢复了寂静。
言蹊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他听到了卧室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
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脚步声,停在了床边。
他感觉到床垫的另一侧,微微向下陷落。
傅承,上床了。
言蹊的身l,在被子底下,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他将自已缩得更紧,几乎缩成了一团,背对着床的另一侧,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傅承似乎并没有要对他让什么的意思。他只是躺了下来,调整了一下枕头。
“你再这样把自已蒙着,明天就不是发烧的问题了。”
他冷不防地开口,声音就在耳后响起,带着沐浴后潮湿的水汽,和一股清新的皂香。
那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言蹊的耳边炸开。
他浑身一颤,几乎要从床上弹起来。
“把被子拉下来。”傅承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耐烦。
言蹊不敢违抗。他伸出颤抖的手,将被子从头顶,一点点地拉了下来,只盖到下巴的位置,露出了那张苍白如纸、记是惊惧的小脸。
他依旧背对着傅承,不敢回头。
“转过来。”
又是三个字的命令。
言蹊的身l,像是被冻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他身后的气息,陡然变冷。
“言蹊,”傅承连名带姓地叫他,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明显的警告意味,“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死亡般的寂静里,言蹊终于动了。
他一点一点地,将自已僵硬的身l,转了过去,面向那个躺在他身侧的、危险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