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净尘,更是对我这番“脱胎换骨”的变化,感到了无比的欣慰与狂喜。
他会亲自,在诵经堂外,驻足良久,静静地看着我,那张白净的脸上,充满了为人师表的自豪与满足。
他会抚着那串惨白的人骨念珠,不住地点头。
“善哉,善哉。”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他以为,他成功了。
他以为,他用他那所谓的“佛法”,成功地“点化”了我这块冥顽不灵的顽石。
他却不知道。
我每念一句佛经,心中的杀意,便会浓上一分。
我每露出一丝笑容,独眼之下的冰冷,便会深上一分。
我在用最虔诚的姿态,去饲喂我心中那头最凶狠,最疯狂的恶魔。
我在等待。
等待着七日之后,那场盛大的“典礼”。
等待着,将这座清净寺,彻底拖入无边地狱的那一刻。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
我的“演技”,也愈发的炉火纯青。
到第六天的时候,我已经可以和寺里的那些僧人,毫无障碍地,探讨“斩根”之后,所能获得的“大自在”与“大清净”。
我的言语之间,充满了对“根”的厌恶,与对“无根”境界的向往。
我的狂热,我的虔诚,甚至比他们这些早已斩断尘根的人,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已经成为了他们眼中的“同类”。
第六日的深夜,净尘,再一次,来到了我的禅房。
这一次,他的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灿烂的笑容。
“痴儿。”他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欣赏与肯定,“明日,便是你的‘往生’之日。你,可准备好了?”
我从蒲团上站起,双手合十,对着他,行了一个无比标准,无比虔信的佛礼。
“弟子,早已迫不及待。”
我的声音,平静,祥和,却又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对“新生”的渴望与激动。
“好!好!好!”
净尘连说三个好字,他激动得,连那张白净的脸,都泛起了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件东西,递给了我。
那是一把戒刀。
一把和我之前遇到的那个僧人,一模一样的,黄铜戒刀。
“这,是为师的本命法器,‘度厄’。”他将戒刀,放在我的手中,“明日,你便用它,亲手斩断自己的‘烦恼根’。”
“由自己,来‘度’自己。”
“这,才是我无根门,最高的仪式。”
我伸出双手,无比“庄重”地,接过了那把戒刀。
戒刀入手,冰冷刺骨。
一股阴寒的,针对神魂的力量,顺着我的掌心,传入我的体内。
我能感觉到,它在窥探我的内心,在审视我的灵魂。
这是最后的试探!
我的心中,一片空明。
无喜,无悲,无爱,无恨。
只有一片,对“无上清净”的,极致的向往。
嗡
戒刀在我手中,发出一声轻微的,充满了“喜悦”的嗡鸣。
它,认可了我。
净尘脸上的笑容,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他最后一丝的怀疑,也烟消云散。
“痴儿,早些休息吧。”
“明日,为师,在戒律堂,等你。”
说完,他便满怀期待地,转身离去。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缓缓地,低下了头。
看着手中这把名为“度厄”的戒刀。
我的嘴角,在青灯的幽光之下,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森然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