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躲。”老者点了点头，声音压得更低：“我们躲的，不是凡人，不是官府，甚至不是妖魔鬼怪。我们躲的，是‘仙’！”
仙！
又是这个字！我体内的黑莲佛心，不受控制地，轻轻跳动了一下。
“我们黑水镇，以及隔壁的榆林镇，祖上，都犯下过滔天的大罪。我们我们冒犯了一位真正的仙人！”
老者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那种恐惧，甚至超过了对刚刚被我斩杀的水鬼王。
“愿闻其详。”我说道，身体不自觉地坐直了。
老者看了一眼窗外，确认无人偷听后，才用一种飘忽不定的声音，讲述那个被尘封了不知多少岁月的传说。
“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连镇上最古老的石碑，都还只是一块河边的顽石。那时候，我们这里，还不叫黑水镇。河水，也并非如今这般漆黑腥臭，而是清澈见底，如同碧玉。”
“有一天，天降祥瑞，霞光万道。一位仙女，身披七彩羽衣，从天而降，降临在了这条河中沐浴。她的美，无法用言语形容，仿佛世间所有的光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河里的鱼儿，都看呆了，忘记了游动。”
听到这里，我心中一动。
“就在这时，”老者的语气，突然变得诡异起来，“镇上的一头黑牛，一头普普通通，耕了一辈子地的老黑牛，突然开口说话了。”
“它对它的主人，一个名叫‘牛大’的年轻男人说：‘快去，快去，把岸边那件最漂亮的羽衣偷走。只要没了羽衣，她就回不了天上，只能留下来，做你的妻子。’”
我静静地听着，心中却泛起了波澜。
这不正是牛郎织女的故事吗？
“牛大，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被这突如其来的神迹吓坏了。但他看着河中如同神祇般的仙女，他终究还是被贪念占据了内心。他听从了黑牛的话，悄悄地潜了过去，偷走了那件流光溢彩的羽衣。”
“仙女沐浴完毕，发现羽衣不见，顿时花容失色。她无法返回天界，只能滞留凡间。牛大此时抱着羽衣出现，对仙女许下了一生一世的诺言。仙女无奈之下，只能答应嫁给他。”
“于是，仙女和牛大，就在我们这里生活了下来。他们男耕女织，生儿育女，过上了过上了在外人看来，无比幸福的生活。”
老者说到这里，声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就是你们冒犯仙人的罪过？”我问道。“听起来，更像是一段凡人与仙女的奇缘。”
“奇缘？”老者苦笑一声，脸上的皱纹，如同干涸的河床。“恩公，您有所不知。这，只是故事的开始。真正的罪孽，在后面。”
他的神情，变得无比凝重。
“仙女虽然嫁给了牛大，但她毕竟是仙。她的一滴泪，能让百草枯萎。她的一丝怒，能让河水泛滥。她的一缕笑，又能让万物复苏。她与凡人的结合，本身就是一种禁忌。”
“他们生下的孩子，也与常人不同。那些孩子，生来便俊美异常，力大无穷。”
“他们，就是最早拥有‘仙之血脉’的人。”
“然而，这血脉，并非恩赐，而是一种诅咒。所有继承了仙之血脉的后人，虽然天资聪颖，容貌出众，但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他们活不长。大多数人，都活不过三十岁，便会无疾而终，身体化作点点流光，消散在天地之间。”
“更可怕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诅咒，变得越来越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