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戒你，并无意义。”
荒佛摇了摇头，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你之罪，非我能罚。你之孽，非我能赎。你的道，从一开始，便走错了。你所见的‘佛’，不过是你心中欲望与执念的倒影。你所求的‘极乐’，不过是沉沦苦海的另一种表象。”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怨佛的心头。
怨佛的身体，筛糠般地颤抖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将头埋得更深。
荒佛不再理会他，而是缓缓地，将目光，再次转向了那朵残破的黑莲。
更准确地说，是转向了那颗，在黑莲被风化后，重新显现出来，静静地悬浮在莲蓬之上的黑莲舍利！
失去了黑莲本体的邪气供养，这颗舍利表面的黑红色妖异光芒，黯淡了许多。
它是整个金池院所有生命，所有怨念的集合体。
是我，梦寐以求，不惜以身犯险，也要得到的东西！
“你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办妥了。”
荒佛忽然开口，对着我，说出了一句让我更加如坠五里迷雾的话。
我的大脑，再次陷入了一片混乱。
一个又一个巨大的谜团，如同锁链般，将我层层捆绑，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我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
荒佛动了。
他对着那颗黑莲舍利，遥遥地，伸出了手。
那颗邪异的舍利，受到了某种无法抗拒的召唤，轻轻一震，便化作一道黑红色的流光，飞到了荒佛的掌心之上。
荒佛低头，看着这颗凝聚了滔天罪孽的魔心。
他伸出另一只手，在这颗舍利之上，抚摸了一下。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随着他的抚摸，舍利表面那层黑红色的，充满了暴戾与怨毒气息的光芒，竟然开始如同冰雪般消融。
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温润的，近乎于琉璃般的黑色光泽。
那股令人心悸的邪异感，消失了。
做完这一切，荒佛转过身，将目光投向了依旧跪伏在地的怨佛。
“把它，交给他。”
荒佛的语气，平淡得就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这句话，却让怨佛的身体，猛地僵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缓缓地，抬起了头。
这是他自荒佛出现以来，第一次，敢于正视这位至高的存在。
他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不解，不甘，以及一丝深深的，无法掩饰的嫉妒！
他看到了荒佛手中已经被净化过的，黑莲舍利。
他也听到了荒佛的命令。
为什么？
凭什么？
怨佛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不甘的挣扎。
但当他的目光，与荒佛那双平静无波的，能看穿他所有心思的眼睛对上的刹那。
他所有的不甘，所有的疯狂，所有的嫉妒，都在瞬间，被一股更加庞大，更加无法抗拒的恐惧，给彻底浇灭了。
他明白了。
这是命令。
不是商量，不是请求。
他，无从选择，也无力反抗。
“是，我佛。”
怨佛的嘴唇，蠕动了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
他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然后，他走到了荒佛的面前，用一种近乎于朝圣般的，颤抖的姿态，伸出双手，恭恭敬敬地，从荒佛的手中，接过了那颗黑色的舍利。
在接触到舍利的那一瞬间，他的身体，再次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他能感觉到，这颗舍利蕴含着何等磅礴浩瀚的能量。那是足以让他，比之前强大十倍，百倍的力量！
但是，这股力量，已经不再属于他了。
他捧着那颗舍利，然后，转过身，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