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每一次跳动，都有一股带着杂质的生命力被泵送到我的四肢百骸。
我即将腐朽的身体，停止了崩溃。我即将崩溃的理智，被重新稳固。
我活下来了。
但我也能清晰地感觉到，这颗心脏的“劣质”，它像一个粗制滥造的零件，被我强行安装在了体内，运转得极其勉强，并且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微弱的怨气，试图污染我的神智。
青灯是对的，它最多只能支撑两个月。
我缓缓站起身，拍了拍道袍上不存在的灰尘。
胸口沉重的心脏，为我这具残破的躯壳，注入了暂时的“生机”。
它每一次搏动，都像一个老旧而劣质的水泵，将一股驳杂、冰冷、充满了微弱怨念的生命力，艰难地压入我四肢百骸。
这股力量让我那即将腐朽崩溃的身体暂时维持住了“活着”的假象，却也像最细微的毒素，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
我离“人”这个概念，又远了一步。
我发出了一声自嘲的苦笑，干裂的嘴唇边，逸散出一缕带着淡淡腥气的白雾。
活人？现在的我，算是一个活人吗？
“小子，感觉如何？”青灯的声音在我识海中响起，带着一丝关切。
“死不了。”我言简意赅地回答。
“哼，死不了，也活不好。”
青灯冷哼一声：“画皮妖的心，乃是污秽之物，下下之选。它在给你续命的同时，也在无时无刻地污染你的道基。”
“你现在每时每刻，都在‘中毒’。两个月，是极限。两个月之内，你若是找不到一颗足够强大的，能与你道基相合的灵心，你这具身体，就会彻底被这妖心所侵占，到时候，你就会变成它的傀儡，一个披着你皮囊的，新的画皮妖。”
我心中一凛，攥紧了拳头。
变成另一个怪物？不，我绝不接受这样的结局。
“如今的我，实力如何？”我问道。
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在这个疯狂的世界，只有力量，才是唯一可以依靠的东西。
“你现在，情况很复杂。”青灯沉吟片刻，缓缓道：“你的修为境界，依然是‘九品开光’，但因为你先后失去了肾与心，又机缘巧合之下，炼化了‘海祖之肾’的黄泉本源，和‘神胎’泄出的一丝寂灭业火，你如今的神通之力，早已远远超出了九品的范畴。”
“黄泉之水，主腐蚀、堕落、终结万物生机。幽冥业火，主寂灭、焚烧、抹除一切存在。”
“这两者，都是天地间一等一的凶煞神通，寻常修士得其一，便足以横行一方。如今两大神通尽入你手，单论杀伐之力，寻常的八品守拙境修士，在你面前，恐怕也走不过三个回合。”
我的心中，涌起一股压抑不住的激动。修行的九个品阶，每一品之间的差距，都如同天堑。
我如今以九品之身，却能搏杀八品，这份战力当真不俗。
“别高兴得太早。”青灯的声音如同当头一盆冷水：“你只是杀伐之力接近八品，但你的境界、肉身、神魂，都还停留在九品。”
“你的身体，根本无法长时间承受两大神通的力量。每一次动用，对你而言，都是一次巨大的负荷，甚至会加速你胸中那颗妖心的反噬。”
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我的身体，就像一个破了无数个洞的木桶，虽然侥幸装进了一些水，却也在无时无刻地流失。
“所以，我眼下有三件事要做。”我冷静地分析道。
“第一，也是最紧迫的，是在两个月内，找到一颗能替代妖心的‘良品心脏’，解决这颗‘毒药’。”
“第二，寻找‘欺神丹’的炼制材料。神胎的献祭还在继续，下一次，不知道它又会拿走我什么东西。我必须尽快炼制出欺神丹。”
“第三，提升实力。无论是寻找心脏，还是炼制丹药，都需要强大的实力作为支撑。我要尽快将自己的境界，提升到真正的八品，甚至更高！”
“孺子可教。”青灯赞许道，“思路很清晰。那么，你准备先从哪里入手？”
我抬头望向远方，一座巨大城池的轮廓，已经在天地尽头浮现。
“去城里。”我说道：“小地方消息闭塞，只有在大城池，我才能找到我想要的情报。无论是强大的邪祟，还是稀有的天材地宝，都不是在荒郊野外能碰上的。”
我加快了脚步，向着一座名为“平阳城”的城池走去。
因为胸中妖心的缘故，我身上浓郁的死气和尸斑，都暂时被压制了下去。
除了脸色依旧苍白得过分，体温冰冷得不像活人之外，我看起来，总算恢复了几分“人样”，不至于再被人当成行走的僵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