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老乡？”黄鼠狼见他迟迟不答，声音冷了下来，“我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我我”李四嘴唇哆嗦着，面如土色。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夫，一个只想养家糊口的庄稼汉，哪里懂得这些神神鬼鬼的门道？
他哪里能应付得了这种生死攸关的问答？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想到了家里为他缝补衣衫到深夜的老婆子，想到了还在牙牙学语，伸着小手要他抱的胖孙子。
他不能死！
他要是死了，这个家就塌了！
求生的欲望，在这一刻，战胜了无边的恐惧。
李四做出了一个让黄鼠狼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噗通”一声，双膝一软，竟然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他对着黄鼠狼，拼命地，一下一下地，磕起了响头！
“砰！砰！砰！”
坚硬的官道上，很快就被他磕出了一片血迹。
“爷爷！黄大仙爷爷！求您饶了小老儿一命吧！”
李四一边磕头，一边涕泪横流地，嘶声哀求道：
“小老儿我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常年卧病在床，下有三岁孩儿嗷嗷待哺啊！一家老小，都指望着我一个人！”
“我就是个睁眼瞎，是个蠢货！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啊！您老人家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就当小老儿是个屁，把我给放了吧！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他语无伦次，颠三倒四，只是将自己能想到的，最卑微，最可怜的话，全都喊了出来。
他希望，用这种最彻底的，毫无尊严的乞饶，来换取一丝活命的机会。
然而，他想错了。
那只黄鼠狼，在短暂的错愕之后，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戏耍了的，极致的愤怒！
“好！好一个上有老，下有小！”
它的声音，变得无比尖利，刺得人耳膜生疼！
“你这该死的老东西！竟敢如此戏弄于我！”
“你不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吗？好！那我就让你永远都不用再回答了！”
黄鼠狼的身体，在愤怒中开始发生恐怖的变化！
它身上那件青色的儒衫，被瞬间撑破！
它的身体，像吹了气一样，迅速膨胀！黄褐色的皮毛下面，肌肉虬结，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
它的四肢，长出了剃刀般锋利的，闪烁着黑光的利爪！
它的嘴巴，裂开到了耳根，露出了里面密密麻麻的，如同钢针般的獠牙！
一双黑色的眼睛，也变成了嗜血的，残忍的赤红色！
转瞬之间，它就从一个滑稽的“秀才”，变成了一头身高超过一丈，散发着滔天妖气的恐怖凶兽！
“老东西！我要把你撕成碎片！再吃了你的心肝！看看你的心，是不是黑的！”
黄鼠狼发出震天的咆哮，腥臭的狂风，扑面而来！
它扬起那只比磨盘还大的利爪，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向着已经吓傻在地的李四，狠狠地拍了下去！
李四瘫在地上，瞳孔中，倒映着那只越来越近的，足以将他拍成肉泥的巨爪。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出现在了官道上。
我缓缓走了过来。
我的步伐很慢，甚至有些踉跄，随时都会倒下。
我的出现，是如此的突兀。
以至于，无论是即将行凶的黄鼠狼，还是已经闭目待死的李四，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我。
直到
我走到了黄鼠狼的身后的不远处。
我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比死人还要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
我看着眼前这头散发着滔天妖气的庞然大物，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眸子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光亮。
那不是喜悦，不是惊讶。
而是一种看到了猎物的兴奋。
“好浓的妖气。”
我沙哑地，喃喃自语。
我能感觉到，眼前这只黄鼠狼体内，那颗正在剧烈跳动着的，充满了暴虐与灵性的心脏。
它比食尸鬼的心脏，更加纯粹。
或许
就是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