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行走在一片枯黄的荒野上。
没有了心脏,我的身体开始出现更加诡异的变化。
我的皮肤变得像陈年的羊皮纸一样苍白,上面开始浮现出淡淡的尸斑。
我的体温,冰冷得如同深冬的顽石,呼出的气息,不再带有丝毫的温度,只有一股淡淡的、来自九幽之下的腐朽味道。
我不再需要食物和水,也不再感到疲惫。
这就是成为无心之人的滋味吗?
我苦笑一声,眼神冰冷。
无论如何,我也要在这三天之内,找到一颗合适的心脏!
老农李四,今年已经快五十岁了。
他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一辈子没出过远门,最大的愿望,就是家里的几亩薄田能有个好收成,让家里的老婆子和刚满三岁的孙子能吃上一口饱饭。
可这世道,越来越不太平。
官府的税收,一年比一年重。
地里种出来的粮食,大半都要交上去。剩下的,根本不够一家人糊口。
万般无奈之下,李四只能学着村里的年轻人,干起了“行脚商”的勾当。
他用家里最后一点积蓄,从邻村的猎户手里,换了几张还算完整的狐狸皮,准备带到三十里外的青石镇去卖掉,换点钱,买几斤米面。
这条通往青石镇的官道,他走了不下十几次,本以为驾轻就熟。
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以往这条路上,虽然算不上热闹,但总能遇到三三两两的货郎或者赶路的行人。
可今天,他走了快一个时辰了,竟然连一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整条官道,安静得可怕。
路两旁的白杨树,在正午的阳光下,投下斑驳的影子,可影子却黑得有些过分,像是一滩滩凝固的血。
风吹过树梢,发出的“沙沙”声,也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听得人心里直发毛。
“邪门,真是邪门”
李四心里嘀咕着,下意识地抓紧了背上的包袱,加快了脚步。
他只想早点赶到青石镇,卖掉皮子,然后赶紧回家。
就在他走过一个拐角的时候,他的脚步,猛地停住了。
他看到,在前方不远处的路中间,站着一个“人”。
之所以说是“人”,是因为它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儒衫,头上还戴着一顶方巾,一副穷酸秀才的打扮。
但它不是人。
因为,它只有不到三尺高,身材瘦小,浑身长满了黄褐色的绒毛。
一张尖尖的嘴巴从儒衫的领口伸出来,两撇黑色的胡须,在鼻子下面,一抖一抖的。
最关键的是,它的身后,还拖着一条毛茸茸的,粗大的尾巴。
这是一只黄鼠狼!
一只像人一样,穿着衣服,直立行走的黄鼠狼!
李四“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只觉得两腿发软,浑身的血液都凉了半截。
他虽然是个老实的庄稼人,但也听村里的老人们讲过一些神神叨叨的志怪故事。
他知道,自己这是遇上了传说中的“黄大仙”!
黄鼠狼见他停下,也不说话,只是用那双滴溜溜转的,闪烁着狡黠与精光的黑色小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它缓缓地,将两只前爪,像人一样,背到了身后,挺了挺小小的胸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德高望重的先生。
李四想跑,可他的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根本不听使唤。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黄鼠狼,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
终于,黄鼠狼在他面前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它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尖细的声音,开口问道:
“这位老乡,且留步。”
李四的牙齿在打颤,上下牙床“咯咯”作响,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黄鼠狼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它晃了晃脑袋,缓缓问道:
“你看我像人还是像神?”
来了!
传说中的“讨封”!
李四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村里的老人说过,这“讨封”可是天大的凶险,一句话说不好,就要丢了性命!
说它像人?
那它修炼了这么多年,却只得了一个“人”的评价,必然会勃然大怒,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说它像神?
那后果一样很严重!
这这是一个必死的局啊!
李四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背上的衣服,冰冷地贴在皮肤上,难受至极。
他看着眼前这只似笑非笑的黄鼠狼,看着它那双闪烁着戏谑与杀机的眼睛,心中的恐惧,达到了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