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粗茶,一碟花生。”我压低了声音,从怀里摸出几枚早已被汗水浸得有些发黑的铜板。
“好嘞!”店小二麻利地收了钱,很快便端上了一壶颜色浑浊的茶水和一小碟干瘪的花生米。
我端起茶杯,假装喝水,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捕捉着周围所有的对话。
“听说了吗?黑风寨那伙子人,前几天在青阳道上,栽了个大跟头!”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神秘兮兮地说道。
“哦?黑风寨的黑旋风李逵,那可是个狠角色,一手开山斧使得出神入化,谁能让他栽跟头?”旁边的人立刻来了兴趣。
“嘿嘿,据说啊,是遇上了一个穿红衣服的娘们。那娘们,长得跟天仙似的,可下手比谁都黑。一柄剑,快得跟闪电一样,黑风寨上上下下三十多口子人,连人带寨子,一夜之间,全被她给屠了!连个囫囵尸首都找不着!”
红衣女子?云樱?
我的心猛地一跳,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
“嘶这么狠?”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可不是嘛!现在道上的人都在传,这娘们怕不是什么邪派的妖女,专门吸人精气修炼邪功。碰上她,宁可去惹官府,也别跟她照面!”
我默默地听着,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看来云樱那个疯女人,最近也没闲着。
“说起妖女,你们听说了没?百花谷的苏仙子,最近好像也在找什么人。”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苏仙子?就是那个号称‘冰魄仙子’,美若天仙,却又冷若冰霜的苏青弦?”
“除了她还有谁!我一个远房表哥,在镇邪司当差。他说啊,苏仙子最近跟疯了一样,满世界地找一个叫‘张九冥’的年轻道士。据说那道士是她师弟,偷了她的宝贝跑了。”
“啧啧,师弟偷师姐的宝贝?这可真是闻所未闻啊!”
我低着头,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苏青弦,云樱,李长夜这些名字,像一条条毒蛇,死死地缠绕着我,让我不得安宁。
我喝了一口苦涩的茶水,试图压下心中的烦躁。
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待着,等风头过去,再想办法寻找“躲仙法”。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我悠然自得地喝着茶,听着这些江湖八卦,感受着这久违的人间烟火气时。
客栈的门,再次被推开了。
一阵冷风倒灌进来,让喧闹的大堂,瞬间安静了片刻。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门口。
只见门口,站着一老一少,两个人。
老的,是一个身穿灰色道袍,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道士。
他手持一柄拂尘,面带微笑。
少的,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穿着一身精致的蓝色道童服的小道童。他粉雕玉琢,唇红齿白,看起来可爱无比。
只是,他的那双眼睛,却是一片诡异的、不带丝毫感情的纯白!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就那么一片瘆人的纯白。
老道士看了一眼四周,目光在这些满脸横肉的武夫身上一扫而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然后,他的目光,缓缓地,落在了我这个不起眼的角落。
落在了我的身上。
这一瞬间,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随即,他脸上的笑容,化作了无与伦比的、狂热的、几乎要将人吞噬的贪婪与喜悦!
他像是发现了一座绝世宝藏的寻宝人,又像是饿了三天三夜的豺狼,看到了最肥美的羔羊!
他甚至激动得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用一种不敢置信的声音,喃喃自语: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哈哈哈哈哈哈!”
他猛地仰起头,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疯狂的大笑声!笑声中,充满了压抑不住的狂喜与得意!
“老夫苦苦寻觅了三十年!三十年啊!总算让老夫,找到了一个完美的”
他死死地盯住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滚烫的热气:
“先!天!道!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