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走，你就不能停！我说打，你就不能有半分犹豫！我说那个东西有危险，你就必须离它越远越好！听明白了没有？！”
我的语气强硬，不留任何商量的余地。
玉鼎真人被我这副模样，这番话语，彻底镇住了。
她呆呆地看着我，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倒映着我因为愤怒和疲惫而显得有些狰狞的脸。
她活了五百年，贵为春风观观主。
何曾有人，敢用这种近乎命令和训斥的语气对她说话？
她下意识地，就想张口反驳。
属于强者的尊严，让她无法接受。
但一想到这一路上的经历，已经到了嘴边的反驳之词，又被她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沉默了。山洞里只剩下篝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和我沉重的呼吸声。
良久，良久。
最终，在我的逼视之下，她长长的睫毛颤抖着，缓缓垂下，极其委屈地、轻轻地，点了点头。
“嗯。”
这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如果不是山洞里足够安静，我甚至会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但，她终究是同意了。
从这一刻起，我们两人之间那微妙的主导权，彻底完成了交接。
我，张九冥，一个油尽灯枯的“祭品”，正式成为了这位当世顶尖强者、春风观观主玉鼎真人的领路人。
这不得不说，是这世间最黑色、最荒诞的笑话。
在我的领导地位确立之后，接下来的路途，总算是顺畅了许多。
玉鼎真人虽然骨子里的天真与善良依旧，但至少，她学会了克制与听从，不再给我添任何意料之外的麻烦。
我说东，她绝不往西；我说停下，她立刻驻足。她看我的眼神也变了，除了依赖，还多了一丝敬畏？
那感觉，就像一个乖巧听话得过了头的女儿。
是的，女儿。
我甚至不止一次地，在我命令她躲在某块岩石后不许动弹时，产生了这种荒谬绝伦的感觉。
我带着她，日夜兼程，一路向西。
我们翻过了由无数巨兽骸骨层层叠叠、堆砌而成的“万骨山”。
那里的每一块“石头”，都是某只上古巨兽的头骨，空洞的眼眶在风中发出呜咽。
我们见证了太多太多，超乎凡人想象的诡异景象。
倒悬在天空中的黑色金字塔，从地面生长出来、不断蠕动着的血肉森林，以及被无数道锁链贯穿、永远在哀嚎的一轮紫色月亮。
这个世界，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不可逆转的方式，滑向最深沉、最黑暗的深渊。
而在这样艰难的旅途中，我也终于有机会，在一个夜晚，向玉鼎真人询问我心中那个最大的，也是最根本的疑惑。
篝火驱散了寒意，也带来了一丝虚假的安全感。
我将一根枯枝扔进火里，看着它被火焰迅速吞噬，终于忍不住开口。
“师父。”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