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早了,走了这么久,也累了吧?来来来,陪我老头子玩一局,就一局。我这儿有上好的美酒,不管输赢,都请你们喝一杯,解解乏。”
说着,他从桌下摸出一个黑乎乎的、看起来油腻腻的瓦罐,拍了拍,发出了液体晃荡的声音。
我身后的玉鼎真人,眼中竟流露出一丝悲悯。
或许在她看来,这只是一个孤苦伶仃、以古怪游戏消磨时光的可怜老人。
她甚至下意识地,向前迈了半步。
“别动!”我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都感到了疼痛。
我的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警告,“师父,别看他,别理他,我们走!”
我听青灯说过,这个老人,就是传说中的“换头鬼”!
它的赌局,根本没有“赢”的选项。
一旦你坐下,无论过程如何,最终它都会判定你输。
而所谓的“美酒”,就是它的麻药。一旦喝下,你就会在短暂的晕眩中,眼睁睁地看着它狞笑着,将你的脑袋活生生地拧下来,掏空里面的脑髓,当成它架子上新的夜壶收藏品!
“小伙子,怎么这么不给老人家面子?”换头鬼的笑容未变,它用一种蛊惑的语气说道:“我老头子一个人在这里,实在是太寂寞了就玩一局,很快的,耽误不了你们多少工夫。”
玉鼎真人被我攥着,她看了看我焦急的脸,又看了看“可怜”的老人,眉头微蹙,轻声对我说:“九冥,他看上去不像坏人。”
“师父!你醒醒!”我快急疯了,“他不是人!是怪物!你看到他桌上的东西了吗?那是人的眼球!”
玉鼎真人顺着我的话看去,这才注意到那些“弹珠”的真相,她美丽的脸庞瞬间变得煞白,但她眼中的悲悯却并未完全消退,反而转化为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正因如此才更显其可悲。或许,我们可以”
“没什么或许的!”我断然打断她,“我们走!”
然而,玉鼎真人却异常坚定地,从我的手中抽回了她的手腕。
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歉意和固执:“九冥,我知道你担心我。但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我们不该如此无情。如果他是恶,那我也想亲眼看看,他究竟是如何作恶的。”
说完,不顾我几乎要喷火的眼神,她竟真的缓缓走上前去,在石桌的对面坐了下来。
“师父!”我绝望地低吼,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完了!全完了!
换头鬼脸上的笑容瞬间灿烂无比,它贪婪地、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玉鼎真人,那眼神,就像屠夫在欣赏一头即将被宰杀的、膘肥体壮的羔羊。
他已经在盘算着,这颗美丽的头颅,该摆在它收藏架的哪个位置。
“这位仙子,真是心善啊!”换头鬼嘿嘿笑着,将三颗眼球拢到桌子中央:“规则很简单,我把这三颗‘宝珠’藏在一个碗下,你来猜。猜中了,就算你赢!”
这是一个拙劣到可笑的骗局,可玉鼎真人却毫无察觉,认真地点了点头:“好。”
游戏开始了。换头鬼用一个破碗盖住眼球,双手快如幻影般在桌上移动,最终停下。
“仙子,请吧。”
玉鼎真人凝神片刻,伸出玉指,点向了其中一个方位。
碗揭开,空空如也。
“哎呀,仙子,你猜错了。”换头-鬼摊开另一只手,三颗眼球正在它的掌心滴溜溜地转动,它不知何时已经用诡计将眼球全部收走了。
它笑得更开心了,拿起那个油腻的瓦罐,倒了一碗浑浊的、散发着异香的液体,推到玉鼎真人面前:“虽然仙子输了,但按照约定,老朽依然请你喝了这碗酒。喝了它,我们之间的赌局,就算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