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尘飞毯微微一震,载着我们二人,化作一道撕裂夜幕的白色流光,冲天而起。
这一次,速度比来时更快,更急。
我不知道她要带我去哪里,我也不在乎。
我只是肆无忌惮地,将自己的重量全部都压在她的身上。
我的双手,甚至还在她顺滑如丝的道袍上,不老实地、带着报复性地游走。
我想要激怒她。
我想让她失控。
我想看到她那张神明般高高在上的脸上,出现更多的、属于“人”的表情。
但她始终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做什么。
她只是沉默地,将所有的怒火与杀意,都压制在了这具看似纤弱的身体之下,沉默地,驾驭着拂尘,向着某个方向,疾速飞行。
我心中涌起一股病态的、扭曲的快意。
原来,视众生为蝼蚁的神明,面对一个彻底不要命的无赖时,也会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小子,你玩得有点太过了。”
在我脑海中,青灯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响起:“她现在不杀你,只是因为你作为‘祭品’的价值,还远远大于你对她的冒犯。”
“可你别忘了,她不是真正没有感情的神,她是一个压抑了五百年的疯子。疯子的底线,是这个世界上最捉摸不定的东西。一旦你真的触碰到了她的底线,她会毫不犹豫地将你撕成碎片,哪怕这个祭品会因此变得不再完美。”
我心中冷笑,却没有回应。
底线?我已经没有底线了。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还在乎什么底线?
我甚至有些期待,期待她失控的那一刻。
或许,那才是我真正的解脱。
不知飞了多久,身下的山川大地,变成了一片片模糊的色块。
头顶的月亮,似乎也变得黯淡了许多。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越来越寒冷。
我的身体,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异变陡生!
我忽然感觉到,我所抱住的、玉鼎真人的小腿,猛地一颤!
那不是因为愤怒或羞辱而导致的肌肉绷紧,而是一种一种发自骨髓深处,无法控制的剧烈痉挛。
紧接着,一股极度混乱、狂暴的能量波动,从她的体内,毫无征兆地爆发出来!
这股能量,一部分冰冷、神圣、带着高高在上的漠然。
另一部分却充满了暴戾、怨毒、与深不见底的疯狂。
“嗯”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充满了痛苦的闷哼,从我的头顶传来。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发出如此脆弱的声音。
我猛地抬起头。
只见在高空凛冽的罡风中,玉鼎真人那张脸上,血色尽褪,变得惨白如纸。豆大的冷汗,从她的额角不断渗出,瞬间就被罡风吹散。
她紧咬着银牙,身体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幅度,剧烈地颤抖着。
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慌乱与痛苦的神色。
最让我感到惊骇的是,她身上那件朴素的八卦道袍,竟然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发生着变化!
道袍的青色,正在飞速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不染一丝尘埃的白色!
白色以她心脏的位置为中心,如同墨滴入水般,迅速地向着四周蔓延。
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她一身代表着威严与漠然的青色道袍,就彻底变成了一袭纯白的长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