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西郊的破败厂房和低矮民房尽数吞没。
“常来顺”小饭馆,就开在这片萧条区域的一条偏僻小巷里。
一块油腻发黑的招牌,在昏暗的路灯下,散发着一种陈旧而又廉价的光。
我换上了一身从旧货市场淘来的、最普通的夹克衫和牛仔裤,将自己的气息收敛到极致,脸上也用一些灰尘和技巧,做了一些简单的伪装,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落魄而又颓废的普通青年。
我化名为张凡。
根据玄冥提供的消息,他会隐藏在暗处,以防万一。
而我,则需要独自一人混入这场所谓的“受害者聚会”。
我推开饭馆一扇吱呀作响的玻璃门,一股混杂着油烟、酒精和劣质香烟的浑浊空气,扑面而来。
饭馆不大,摆着七八张油腻的方桌。此刻,几乎已经坐满了人。
这些人,男女老少都有,三教九流,汇聚一堂。但他们无一例外,脸上都带着一种共通的、难以言喻的气质:
这是一种混杂着绝望、麻木、怨毒,却又在最深处隐藏着一丝贪婪与疯狂的复杂神色。
我的到来,引起了几个人的注意。他们只是漠然地瞥了我一眼,便不再理会。
在这种地方,多一个或少一个陌生人,根本不值得在意。
我找了一个靠墙的、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一个看起来像是老板娘的、身材微胖的中年妇女,端着一个茶盘走了过来,将一杯颜色浑浊的茶水放在我面前,面无表情地问道:“吃点什么?”
“等人。”我压低了声音,简短地回答。
老板娘点了点头,笑着说道:“看来你们是一伙的。”
我端起茶杯,假装喝水,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捕捉着周围所有的对话。
“妈的!又是一个月了!那个叫张九冥的狗杂种,到底躲到哪里去了?”一个剃着光头、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的壮汉,狠狠地将手中的酒杯砸在桌子上,怒骂道。
“谁说不是呢!老子为了找他,工作都丢了!现在每个月,要是弄不到一颗‘辽丹’,在那个世界‘续命’,我这条腿,就得被那边的‘讨债鬼’给活活拆了!”旁边一个瘦得像竹竿一样的男人,一脸愁苦地说道,他指了指自己不自然弯曲的左腿。
“你们这算什么?”
一个打扮妖艳,但眼圈发黑,精神萎靡的女人,冷笑一声:“我陷得才叫深。我在那边,欠了‘红袖楼’一屁股的‘神仙债’,现在每天晚上过去,都要被逼着接客。那些客人呵呵,都不是人!”
“再找不到张九冥,让他给老娘弄点高级货,我迟早要被那些怪物玩死!”
一声声的控诉,充满了血与泪。
我静静地听着,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些人全都是被“辽丹”所害,深陷在那个诡异世界里,无法自拔的可怜虫。
他们恨我,恨“张九冥”入骨。
就在这时,我旁边一桌,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突然压低了声音,对着同桌的人说道:“各位,光是在这里抱怨,是没用的。我们必须想个办法,把张九冥给逼出来。”
“怎么逼?”光头大汉问道,“那小子滑得跟泥鳅一样,谁都找不到他。”
“他总有亲人朋友吧?”
金丝眼镜男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我查到,他以前在金陵大学有个关系不错的导师,姓王。我们或许可以,从这个人身上下手”
听到这里,我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