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那个名义上的哥哥,用九死一生的战功,换来迎娶黑道太子女的资格时。
订婚宴上,我当众砸了场子,一杯红酒泼在了那女人的脸上。
贺临舟双眼赤红,一巴掌将我扇倒在地,你疯了吗!
我捂着脸,一字一句地告诉他:哥,我爱上你了,我见不得你娶别人。
我没说出口的是,我们养父母的骨灰,至今还被这女人的爹混在水泥里,砌成了他家的狗窝。
而我,如今是与他家不死不休的另一派系的新任龙头。
01
水晶吊灯的光芒刺得我眼睛发痛。
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香水和虚伪的笑意,每一样都让我作呕。
江映雪,那个被我泼了一脸红酒的女人,正梨花带雨地缩在贺临舟怀里,柔弱得像一朵被暴雨摧残的小白。
临舟,我没事……晚晚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太爱你了。她声音发着抖,却字字句句都在给我上眼药。
好一朵盛世白莲。
贺临舟的心疼几乎要满溢出来,他看向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子。
贺晚,向映雪道歉。他的声音冰冷。
我从地上爬起来,嘴里尝到了血的腥甜味。脸颊火辣辣地疼,可那疼痛尖锐而冰冷,远比皮肉之苦要难熬千万倍。
我笑了,看着他怀里的女人,一字一句道:她受得起我的道歉吗
所有宾客都倒吸一口凉气,对着我指指点点。
这是贺家的养女吧真是没教养。
妄想攀上枝头,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居然敢对江家小姐动手。
贺临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摊上这么个妹妹。
这些声音密密麻麻扎在我早已麻木的神经上。
贺临舟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他攥紧拳头,手背青筋暴起,极力克制再次动手的冲动。
我迎着他的目光,挺直了脊梁。
三年前,养父母,也就是贺临舟的亲生父母,在一场意外中双双身亡。
贺临舟远在海外执行九死一生的任务,是我,一个十八岁的女孩,独自处理了他们的后事。
我永远忘不了,当我捧着他们的骨灰盒,准备下葬时,江啸——江映雪的父亲,白虎帮的老大,带着人将我团团围住。
他当着我的面,笑着将叔叔阿姨的骨灰倒进搅拌机,混进水泥里。
小丫头,贺家的地盘,现在归我了。至于这两个老东西,他指着那堆水泥,笑得猖狂,给他们在我家找个好去处,给我新买的藏獒砌个狗窝,也算死得其所。
那一天,我跪在地上,指甲抠进掌心,血肉模糊。
从那天起,贺晚就死了。
活下来的,是青龙堂的新任龙头,一个只为复仇而生的恶鬼。
滚出去。贺临舟的声音里压抑着滔天怒火,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我最后看了他一眼,那个曾经会在我被噩梦惊醒时,笨拙地给我递上一杯热牛奶的少年,如今正用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般的姿态,护着仇人的女儿。
我转身,在一众鄙夷和幸灾乐祸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出这金碧辉煌的地狱。
02
刚出门,一辆黑色的宾利就悄无声息地停在我面前。
车门打开,我的副手厉渊递过来一件带着他体温的大衣,披在我身上。
龙头,脸肿了。他声音低沉,递给我一管药膏。
我接过药膏,没说话,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
都安排好了我问。
安排好了。厉渊点头,江啸今晚在『夜色』会所为他女儿的订婚宴庆功,我们的人已经就位。
我睁开眼,眼底一片冰冷。
今晚,我要他三分之一的场子,再断他一条最重要的货运线。
是。厉渊没有丝毫犹豫。
他顿了顿,又问:龙头,贺临舟那一巴掌……
不碍事。我打断他,语气平静,皮肉伤而已,死不了。
比起父母的骨灰被砌成狗窝,这一巴掌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心口那密密麻麻的疼,提醒着我,有些东西,连同三年前的贺晚一起,被埋葬了。
半小时后,我坐在青龙堂总部的监控室里,看着屏幕上夜色会所内外燃起的冲天火光和混乱的人群。
江啸最赚钱的销金窟,今晚过后,将成为一片废墟。
我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哥这个刺眼的称呼。
我划开接听,没有出声。
电话那头,是贺临舟压抑着怒气的质问:贺晚!『夜色』的火是不是你放的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轻笑一声,声音透过电流,显得格外凉薄。
哥,这只是个开始。我说过,我见不得你娶别人。你让她不好过,我就让她的全家都不好过。
我要让他以为,我做的一切,都源于因爱生恨的疯狂嫉妒。
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把我跟青龙堂联系起来,不会妨碍我真正的计划。
你简直不可理喻!贺临舟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和疲惫,晚晚,收手吧,别再错下去了。
错我咀嚼着这个字,笑意更深,哥,你很快就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错。
挂掉电话,我将这张电话卡掰断,扔进了垃圾桶,也彻底斩断了与过去的最后一丝牵连。
03
江啸的报复来得很快。
第二天,我们青龙堂旗下的好几个酒吧和拳馆,都遭到了白虎帮的疯狂打砸。
双方人马在街头发生了几次小规模的火拼,各有损伤。
整个城市的地下世界,因为我的那一杯红酒,彻底乱了套。
我坐在堂口的太师椅上,听着手下汇报各处的损失,脸上看不出喜怒。
龙头,白虎帮这次是下了死手,我们有十几个兄弟受了重伤。一个分舵主忧心忡忡地说道。
江啸这是在试探我们的底线。厉渊站在我身侧,冷静分析,他想看看,我们敢不敢跟他全面开战。
我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
他想战,那便战。我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传我的话,三天之内,我要白虎帮在城南的地盘,全部姓贺。
是!所有人都被我的杀伐果决所震慑,士气大振。
这三年来,我卧薪尝胆,收拢了父亲生前的旧部,又培养了自己的势力,青龙堂早已不是三年前那个可以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江啸,你欠我的,我要你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三天后,城南彻底变了天。
青龙堂以雷霆之势,将白虎帮的势力连根拔起。
我亲自带人,端了他们在城南最大的一个据点。
当我踩着一地哀嚎的白虎帮帮众,走进据点内部时,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贺临舟。
他穿着一身黑色作战服,身上还带着硝烟的味道,显然是刚从什么地方赶回来。
他看着满地的狼藉,和我身后那些眼神凶狠的青龙堂帮众,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贺晚,这些……都是你做的
我没回答,只是看着他,反问:哥,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里是白虎帮的据点,我收到消息,有人要对这里不利,我是来……他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他大概是想说,他是来保护这里的。
保护仇人的产业。
我的心,又被狠狠刺了一下。
你来晚了。我走到他面前,几乎与他鼻尖相抵,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哥,我说过,我会毁了她的一切。包括,她引以为傲的家世。
你疯了!贺临舟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为了你的私心,要掀起多大的风浪你知道这会死多少人吗
死人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三年前,爸妈死的时候,你怎么不问问江啸,他有没有想过会死人
贺临舟身形一震,眼中痛苦之色一闪而过。
我知道,父母的死,是他心里永远的痛。
可他不知道,这份痛,被江啸用最残忍的方式,放大了千倍万倍,施加在了我的身上。
就在我们对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江映雪从角落里冲了出来,一把抱住贺临舟的胳膊,哭得楚楚可怜。
临舟,你快看她,她就是个疯子!她要杀了我们!她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嘴角却藏着难以察觉的得意。
你看,无论你做什么,他信的,终究是我。
贺临舟下意识地将江映雪护在身后,这个动作,精准地扎进我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愤怒,有不解,还有我看不懂的挣扎。
晚晚,跟我回去。他放缓了语气,哄着,别再闹了,好不好
闹我重复着这个字,嘴角的弧度愈发冰冷,贺临舟,在你眼里,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胡闹
不然呢他反问,为了逼我退婚,你就要把整个城市搅得天翻地覆这就是你所谓的爱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可笑。
原来,他真的信了。
信了我那套荒唐的我爱你的说辞。
也是,除了这个理由,他恐怕想不出任何别的可能。
他不会想到,他那个柔弱胆小的妹妹,早已在三年前的那个雨夜里,就成了一把复仇的利刃。
是。我点头,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我就是爱惨了你,所以,任何想从我身边抢走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我看着江映雪,眼神里的杀意毫不掩饰。
江映雪被我看得浑身一抖,往贺临舟身后缩得更紧了。
贺临舟的耐心终于告罄,他眼中的挣扎被失望彻底取代。
贺晚,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拉着江映雪,转身就走,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04
龙头。厉渊走到我身边,递上一方手帕。
我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我接过手帕,胡乱地擦了擦脸。
传令下去,我深吸一口气,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硬,全面向白虎帮开战,不死不休。
这场战争,由我挑起,也必须由我来结束。
接下来的半个月,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两大帮派火拼的阴影下。
每天都有流血冲突,每天都有人倒下。
青龙堂和白虎帮,像两头被激怒的猛兽,疯狂地撕咬着对方。
我把自己关在总部,没日没夜地研究着白虎帮的产业布局和人员结构,制定着一个个精准的打击计划。
只有这样,我才能暂时忘记心口的疼痛,忘记贺临舟那失望的眼神。
这天夜里,我正在沙盘上推演下一步的行动,厉渊走了进来。
龙头,贺临舟来了,说有重要的事要见你。
我手上的动作一顿。
让他进来。
几分钟后,贺临舟出现在我面前。
他瘦了,也憔悴了许多,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底布满了红血丝。
他看着我,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复杂。
坐。我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语气平淡。
他没有坐,只是定定地看着我。
停手吧,晚晚。他声音沙哑,江啸已经答应,只要你停手,他愿意赔偿青龙堂所有的损失,并且……
并且什么我挑眉。
并且,他愿意将城西的地盘,全部让给你们。
我笑了。
江啸这是被打怕了,想要求和了。
他以为,用一点地盘和金钱,就能平息我的怒火
我的条件,他答应吗我问。
贺临舟沉默了。
我的条件只有一个:要江啸的命。
晚晚,得饶人处且饶人。他艰难地开口,给我一个面子,这件事,到此为止。
给你一个面子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贺临舟,你凭什么觉得,你的面子,现在还值钱
他的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尽,身子晃了晃。
晚晚,你非要这样吗贺临舟的声音里透出恳求的意味,我们……我们是家人啊。
家人我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在你为了江映雪,一次次指责我、怀疑我、甚至对我动手的时候,你有把我当成家人吗
在你选择相信仇人的女儿,也不愿意相信我的时候,你有想过我们是家人吗
贺临舟,从你决定要娶江映雪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不是家人了。
我的每一句话,都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眼神里满是痛苦和不可置信。
就因为……就因为我爱上了映雪,你就……
闭嘴!我厉声打断他,别在我面前提你的爱情,我觉得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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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我不想再跟他废话下去,转身准备离开。
晚晚!他忽然叫住我,声音里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你是不是觉得,我拿你没办法
我脚步一顿,回头看他。
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枚刻着苍鹰的军功章。
是他用无数次出生入死,用一身伤疤换来的最高荣誉。
这是我用半条命换来的东西。他看着那枚军功章,眼神复杂,它可以让我向上面提一个不过分的要求。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连呼吸都滞涩起来。
我用它,换你平安。他抬起头,看着我,一字一句道,上面会出面调停,强行压下这场纷争。白虎帮和青龙堂,以后井水不犯河水。而你,贺晚,将被送离出境,终身不得再踏入国门半步。
我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
他要用他最珍视的荣誉,来换我的平安,来保住江家的安稳。
他要亲手,折断我的羽翼,将我这个疯子彻底囚禁。
贺临舟,我看着他,气得浑身发抖,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毁了自己,也不能看着映雪和她的家人……
够了。我冷冷地打断他。
原来,到头来,在他心里,我这个妹妹,终究比不上他那娇弱的未婚妻和她蛇蝎心肠的家人。
多可笑啊。
我为了给我们的父母报仇,不惜赔上自己的一生。
而他,却要用自己的前途,来保护我们的仇人。
好,好得很。我怒极反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贺临舟,你会后悔的。
我绝不后悔。他的话,像最后的审判,将我彻底打入了深渊。
06
我被软禁了。
贺临舟说到做到,他真的动用了那枚军功章。
上面派来的人,客气却强硬地将我控制在了青龙堂的总部,美其名曰保护,实则是等待遣送出境的命令下来。
青龙堂群龙无首,之前吞下的地盘,又被白虎帮趁机夺回了不少。
江啸更是得意忘形,放出话来,说我贺晚不过是个不自量力的黄毛丫头,有贺临舟护着,江家稳如泰山。
我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天,眼神空洞,心如死灰。我筹谋了三年,隐忍了三年,眼看就要大仇得报,却被我最想保护的人,从背后捅了最狠的一刀。
厉渊想尽办法,想要把我救出去,都被我拒绝了。
我知道,贺临舟这次是铁了心。任何反抗,都只会让青龙堂的兄弟们,付出无谓的牺牲。
我不能这么自私。
几天后,是贺临舟和江映雪的婚礼。
日子定得很仓促,仿佛是急着要向全世界宣告他们的胜利。
婚礼当天,厉渊红着眼眶来见我。
龙头,我们去劫了婚车吧!把贺临舟抓来,逼他放了你!
我摇了摇头。
没用的。我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轻声说,你去做另一件事。
我附在厉渊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
厉渊的脸色,从震惊到愤怒,再到最后的沉痛。
龙头……真的要这么做吗
去吧。我闭上眼,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厉渊走后,我换上了一件黑色的长裙,安静地等待着。
我等的人,很快就来了。
是贺临舟。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胸口别着新郎的襟花,英俊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大概是想在婚礼前,来见我最后一面。
晚晚,等婚礼结束,我会安排好你出去后的一切,保证你衣食无忧。他看着我,语气里带着愧意。
是吗我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他被我的笑容晃了一下,喉结滚动,我只是……不想你再错下去。
哥,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替他整理了一下领结,你今天,真好看。
他身体一僵,眼神有些闪躲。
我踮起脚尖,在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哥,你知道吗爸妈的骨灰,被江啸混在水泥里,砌成了他家的狗窝。
轰——
贺临舟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他猛地后退一步,瞳孔骤然收缩,死死地盯着我,试图在我脸上找出撒谎的破绽。
你……你说什么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说,我看着他那张瞬间失去血色的脸,残忍地,一字一句地重复,爸、妈的骨灰,被江啸,也就是你岳父,砌、成、了、狗、窝。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脸色惨白如纸,这不可能……你在骗我!你为了阻止我结婚,又在编故事骗我!
骗你我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U盘,扔到他怀里,你自己看。
贺临舟颤抖着手,将U盘插入一旁的电脑。
屏幕上,很快出现了一段视频。
视频的画面很晃,显然是偷拍的。但内容却清晰得让人发指。
三年前那个雨夜,江啸猖狂的笑声,搅拌机刺耳的轰鸣,还有我跪在泥地里,绝望而怨毒的眼神……一幕一幕,都在凌迟着贺临舟的神经。
视频的最后,是江家后院那个精致的狗窝的特写。一只名贵的藏獒,正趴在狗窝前,啃食着骨头。
而砌成那狗窝的水泥,就是用我父母的骨灰混合而成的。
呕——
贺临舟再也忍不住,冲到一旁,扶着墙剧烈地干呕,胆汁的苦涩涌上喉头,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
我静静地看着他,心中没有一丝快意,只有无尽的悲凉。
这就是我爱过的,敬过的哥哥。
他用赫赫战功,换来了迎娶仇人女儿的资格。
他用至高荣誉,囚禁了为父母报仇的妹妹。
何其荒唐,何其可悲。
贺临舟吐得双眼通红,他抬起头,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血丝和滔天的恨意。
江……啸……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他猛地转身,就要往外冲。
你去哪我拦在他面前。
杀了他!他双眼赤红,理智全无,我要杀了他全家!
来不及了。我平静地看着他,你的婚礼,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开始了。
我不管!他嘶吼着,我现在就要去宰了那对狗父女!
然后呢我冷冷地问,你杀了他们,然后背上杀人犯的罪名,被送上军事法庭用你那身干净的军装,去给那对人渣陪葬哥,你觉得爸妈在天有灵,会希望看到你这样吗
我的话将他浇得透心凉。
他愣在原地,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眼中的疯狂却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绝望和痛苦。
那我该怎么办……晚晚……我该怎么办……他无助的看着我,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一痛。
我伸出手,指尖在触碰到他脸颊前微微一顿,最终还是轻轻地抚了上去,用指腹擦去他眼角那滚烫的泪珠。
他浑身一颤,竟下意识地将脸颊向我的掌心贴近了几分。
哥,别怕。我看着他,眼神坚定,接下来的事,交给我。
07
婚礼现场,宾客云集。
江啸穿着一身定制的礼服,满面红光地招待着各路来宾,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江映雪则穿着洁白的婚纱,美得像个公主,正被一群名媛簇拥着,接受着她们的祝福。
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那么和谐。
直到,婚礼进行曲响起,新郎贺临舟,却迟迟没有出现。
宾客们开始窃窃私语,江啸的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
江映雪更是焦急地不停看着入口的方向。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我,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在一群身着黑色西装的青龙堂帮众的簇拥下,缓缓走了进来。
我的出现,让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我,这个本该被送离出境的疯子。
贺晚!你怎么会在这里!江啸第一个反应过来,指着我厉声喝道,来人!把她给我轰出去!
几个白虎帮的打手立刻朝我冲了过来。
但我身后的人,更快。
厉渊带着人,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就将那几个打手全部放倒在地。
血,染红了洁白的地毯。
尖叫声此起彼伏。
都给我安静。我走到台上,拿起司仪的话筒,声音透过音响,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宴会厅。
今天,我不是来砸场子的。我环视一周,目光最后落在江啸和江映雪惨白的脸上。
我是来,送一份新婚贺礼的。
我打了个响指。
身后的大屏幕,瞬间亮起。
上面播放的,正是我给贺临舟看的那段视频。
江啸猖狂的笑,骨灰被倒进搅拌机的画面,精致的狗窝……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枚重磅炸弹,在人群中炸开。
宾客们的窃窃私语变成了倒吸凉气的声音,最后化为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屏幕里刺耳的轰鸣。
天啊!这是真的吗太残忍了!
把人骨灰砌成狗窝这是人干的事吗
江啸简直是丧心病狂!
宾客们看江啸的眼神,从震惊,变成了鄙夷和恐惧。
江啸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不稳。
假的!都是假的!他指着屏幕,声嘶力竭地嘶吼,是这个贱人伪造的!是为了污蔑我!
江映雪也哭喊着:对!是她伪造的!临舟,你不要信她!她是嫉妒我,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她看向新郎本该站着的位置,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临舟呢临舟去哪了她慌了。
你是在找他吗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贺临舟穿着一身黑色的作战服,带着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大步走了进来。
他的身上,带着肃杀的寒气。
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贺临舟的出现,让现场的局势瞬间逆转。
那些原本还想上前来维护江啸的白虎帮帮众,在看到他身后那些荷枪实弹的士兵时,全都吓得不敢动弹。
临舟!你……你这是干什么江啸看着贺临舟,声音发颤。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他亲自挑选的,最得意的女婿,会用枪口对准自己。
贺临舟没有理他,而是径直走到我面前。
他看着我,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愧疚和心疼。
晚晚,对不起。他声音沙哑,哥来晚了。
我摇了摇头,眼眶有些发热。
他没有晚。
他来了,就足够了。
贺临舟转过身,面向江啸和江映雪,那张英俊的脸上,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江啸,他缓缓开口,三年前,你杀我父母,辱其骨灰,这笔账,我们今天,该好好算算了。
不……不是我!江啸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是意外!真的是意外!
意外贺临舟冷笑一声,他身后的一个士兵立刻上前,将一份文件摔在了江啸的脸上。
这是三年前那场车祸的全部调查报告,包括你收买货车司机,伪造刹车失灵证据的所有细节。
还有你,江映雪。贺临舟的目光,转向那个已经瘫软在地的女人。你以为,你几次三番在我面前演戏,挑拨我和晚晚的关系,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留着你,不过是想看看,你和你那个好父亲,到底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江映雪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你全都知道
是。贺临舟点头,我知道,你接近我,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算计。你父亲看中的,是我在军中的背景,是我能为他白虎帮提供的庇护。
而我,也只是将计就计。
这一刻,我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他不是愚蠢,不是被爱情蒙蔽了双眼。
他只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布一个更大的局。
他假装被江映雪迷惑,假装与我反目,甚至不惜动用军功章来麻痹江啸,都是为了在今天,将他们一网打尽。
而我,虽毫不知情,却也从始至终都是他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环。
是我,让他看清了江家的真面目。
也是我,给了他将江家连根拔起的,最正当的理由。
带走。贺临舟一声令下。
士兵们立刻上前,将面如死灰的江家父女,以及在场所有白虎帮的核心成员,全部拷了起来。
一场盛大的婚礼,变成了一场触目惊心的抓捕现场。
08
闹剧,终于落幕了。
白虎帮覆灭了。
江啸父女的罪证确凿,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最严厉的制裁。
青龙堂一举接管了白虎帮的所有地盘,成为了这个城市地下世界里,唯一的霸主。
一切尘埃落定后,贺临舟带我去了江家的后院。
他亲手,用一把锤子,将那个精致的狗窝,一寸寸地砸得粉碎。
然后,他跪在废墟前,嚎啕大哭。
我也跪了下来,将那混杂着泥土和石块的骨灰,一点点地,用手捧起来。
我们找了最好的工匠,将父母的骨灰重新分离、净化。
最后,将它们安放在了城外风景最好的陵园里。
墓碑前,贺临舟脱下了他那身引以为傲的军装,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了墓前。
爸,妈,儿子不孝。他重重地磕了三个头,额头都磕破了,儿子给你们报仇了。这身军装,我穿着有愧,从今往后,我只为晚晚而活。
我站在他身边,看着墓碑上父母温和的笑容,心中百感交集。
大仇得报,可逝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离开陵园的时候,贺临舟忽然拉住了我的手。
晚晚,他看着我,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认真和炙热,以前,我把你当妹妹。以后,换我来爱你,好不好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爱这个字,在经历了血与火的淬炼后,对我而言早已面目全非。
它曾是穿肠的毒药,是让我万念俱灰的误解。
如今,从他口中说出,带着赎罪的沉重和新生的炙热,我无法轻易说出口,也无法坦然接受。
我抽回手,平静地说:哥,我们回家吧。
他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眼中的光亮,黯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苦涩的笑。
好,我们回家。
他知道,我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
家这个字,是此时此刻,我们之间唯一能找到的,重新开始的基石。
09
回到青龙堂,厉渊正在门口等我。
他看到我身后的贺临舟,眼神复杂,但还是恭敬地低下头。
龙头。
我点了点头,径直往里走。
贺临舟跟在我身后,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我走到堂口中央那张象征着最高权力的太师椅前,坐了下来。
我看着站在堂下的贺临舟,淡淡地开口:从今天起,你就是青龙堂的二把手,职位在厉渊之上。
厉渊身形一震,但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了头。
贺临舟也愣住了。
晚晚,我……
这是命令。我打断他,语气不容置喙,你不是说,以后只为我而活吗这就是我给你的第一个任务。
我要他留在我身边,不是作为哥哥,也不是作为爱人。
而是作为我的手下,我的利刃。
我要他亲眼看着,我是如何一步步,将这个地下王国,带向一个新的高度。
我要他用余生,来偿还他欠我的,欠父母的债。
贺临舟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最后,他单膝跪地,低下了他那颗高傲的头颅。
是,龙头。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在他和我之间,投下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我知道,我们之间的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血海深仇已经了结,但爱恨纠葛,才刚刚开始。
而这一次,我不会再是被动的那一个。
我要亲手,掌控我们所有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