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三周年纪念日,我推开家门,准备给她一个惊喜。却看到妻子宋佳和一个陌生男人坐在我的工作台前。那男人手里,正把玩着我家祖传三代、号称定心木的木料。最让我遍体生寒的是,我眼中那根连接我与妻子、本该是暖金色的情丝,已然断裂。取而代之的,是一条从她身上延伸出来,连接向那个男人,散发着墨绿色贪婪气息的丑陋丝线。
第1章
丝线断裂之日
我叫路舟,是个手艺还算过得去的木匠。或者说得好听点,叫木雕师。
我和宋佳认识五年,结婚三年。这三年,我自问没让她受过半点委屈。我赚的每一分钱,都明明白白地交到她手上。她说喜欢城西那家甜品店的泡芙,我哪怕绕半座城,收工后都会给她带回去。她说她闺蜜都换了新包,我二话不说,把我准备给一块老料黄花梨配底座的钱,先拿去给她买了包。
朋友都说我太惯着她了,是个妻管严。
我只是笑笑。在我心里,宋佳就是我的全世界。
我有一个秘密,谁都不知道。我能看见一些很玄乎的东西——人与人,人与物之间,都连着一些五颜六色的丝线。
比如,我和宋佳之间,是一条温暖的金色丝线,我管它叫情丝。我和我那套吃饭的刻刀之间,是一条沉稳的褐色丝线,代表着传承和信赖。街坊邻居之间,是些淡白色的人情丝。
这些丝线,是我判断世界最直观的方式。金线越亮,代表感情越深。而那些代表着恶意、贪婪、嫉妒的丝线,则是些让人很不舒服的灰黑、墨绿色。
一直以来,我眼中的世界都还算和谐。直到今天。
今天是我们的结婚三周年纪念日。我特地提前收工,还订了她最喜欢的餐厅。路过花店,我买了一大捧她最爱的香槟玫瑰。
我想象着她看到我时惊喜的表情,心里跟喝了蜜一样甜。
钥匙插进锁孔,轻轻转动。
客厅里没人。我轻手轻脚走向我的工作室。那是我家里的禁区,没有我的允许,宋佳都很少进去,她说怕打扰我的灵感。
可今天,工作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她和另一个男人的说笑声。
陈哥,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么快就把事情都办妥了。宋佳的声音带着一股我从未听过的、近乎谄媚的雀跃。
小事一桩。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带着几分轻佻和得意,那个姓王的鉴定师,我早就喂熟了。别说把路舟那傻子的东西说成是贼赃,就是把一块烂木头说成金丝楠木,他也得给我办到。倒是你,佳佳,真舍得下手毕竟夫妻一场。
我的心,咯噔一下,像是被人用冰水浇透。
我悄悄凑到门缝边,向里看去。
宋佳正依偎在一个穿着考究的陌生男人怀里,笑得花枝乱颤。那个男人,我认得,叫陈峰,是个搞古董生意的商人,之前来我这订过一套茶盘,宋佳还夸他年轻有为。
而陈峰的手,正抚摸着我工作台上的一块木头。
那不是普通的木头。
那是我路家祖传三代的定心木。一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丑陋的黑沉木。但爷爷说过,这是我们路家手艺人的根。有它在,心就稳,手就稳,雕刻出的东西,才会有魂。
我爹临死前把它交给我,说:舟啊,这块木头,比咱家的命根子都重要。无论多穷多难,都不能卖,更不能丢。
而现在,陈峰像抚摸情人一样抚摸着它。
宋佳娇嗔道:陈哥你又取笑我。什么夫妻一场跟着他,我这辈子都只能闻着木头屑过日子。你看他那双手,整天不是油漆就是木刺,我都嫌脏。哪像陈哥你,跟着你,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生活。
那一瞬间,我眼中的世界,崩塌了。
我清晰地看到,那根连接我和宋佳的金色情丝,先是剧烈地颤抖,然后颜色迅速黯淡,最后啪的一声,在我眼前无声地断裂了。
断裂的金色丝线化作点点光斑,消散在空气中。
与此同时,一条粗壮的、散发着墨绿色光芒的丝线,从宋佳的心口延伸出来,紧紧地缠绕在陈峰的身上。那不是情丝,我认得这种颜色,那是贪婪和欲望的线。
还有一条更让我心惊的线。一条灰黑色的,带着阴谋气息的线,从陈峰身上延伸出来,像一条毒蛇,悄无声息地缠在了我的工作室,缠住了我所有的工具,最后,目标精准地指向了我。
我的手脚一片冰凉。原来,我视若珍宝的三年婚姻,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我没有冲进去质问。因为我知道,当那根金线断掉的时候,一切解释都失去了意义。
我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将玫瑰花扔进了楼下的垃圾桶。
回到工作室的楼下,我拨通了宋佳的电话。
喂,老公,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呀电话那头,她的声音依旧甜美,听不出任何破绽。
临时有点事,可能会晚点。你先吃饭,别等我了。我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好哦,那你也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锥心之痛。
大约半小时后,陈峰搂着宋佳的腰,有说有笑地从楼道里走出来,上了他那辆扎眼的奔驰车。
我看着车子绝尘而去,然后才回到那个已经不再是家的地方。
工作室里,那块定心木已经不见了。
不仅如此,我放在柜子里的一尊我耗费半年心血雕刻的观音像也不翼而踪。那是我准备参加今年全国匠人比赛的作品,也是我迄今为止最满意的一件。
我瘫坐在椅子上,环顾着这个我倾注了所有心血的地方。每一件工具,每一块木料,都曾是我生命的一部分。而现在,它们在我眼中,都缠绕上了一层不祥的灰黑色丝线。
第二天,我照常开门。
没多久,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和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你就是路舟为首的警察公事公办地问道。
我点了点头。
金丝眼镜男推了推眼镜,指着我陈列架上的一套紫檀木雕摆件说:警察同志,就是这个。这是我上个月在古玩市场被人偷走的传家宝,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
他正是陈峰口中那个姓王的鉴定师。
我脑子嗡的一声。那套摆件,是我上个月刚完成的作品,一刀一刀,都是我亲手刻出来的,怎么就成了他的传家宝
你胡说!这明明是我自己雕的!我急忙辩解。
王鉴定师冷笑一声,从包里拿出一叠资料:这是我家祖上留下来的图谱,还有这摆件底座下不易察觉的‘王’字暗记,警察同志可以核对。而且,这套东西的失窃,我早就报过案了。
警察走过去,拿起一个摆件翻看,果然在底部找到了一个模糊的刻印。
我浑身冰凉。我知道,这是个圈套。那个暗记,一定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被人偷偷刻上去的。能自由出入我工作室,还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做手脚的,只有一个人——宋佳。
路舟,你涉嫌盗窃和销赃,跟我们走一趟吧。警察拿出手铐。
冰冷的手铐锁住我手腕的那一刻,我没有再挣扎。我只是抬头,看着工作室门口。
宋佳就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担忧。
老公,这是怎么了警察同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焦急地跑过来,眼中甚至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她演得真好。
我看着她,看着那张我亲吻了无数次的脸。此刻在我眼中,她的身上爬满了墨绿和灰黑的丝线,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包裹成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怪物。
我被带走了。
在审讯室里,无论我怎么解释,都没人相信一个穷木匠,能凭空雕刻出和传家宝一模一样的东西。而那个王鉴定师提供的证据却环环相扣。
很快,宋佳作为我的妻子,来探视我。
隔着冰冷的铁栏杆,她哭得梨花带雨:路舟,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我们家虽然不富裕,但也不能偷东西啊。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她见我不说话,擦了擦眼泪,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路舟,我们……离婚吧。
文件上,离婚协议书五个字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看到她身上,那条连接着陈峰的墨绿色丝线,此刻正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财产方面,你也知道,我们没什么共同财产。这间工作室,本来就是租的。里面的东西,现在都成了赃物证据,被查封了。你就……净身出户吧。也算是,对我这几年青春的一点补偿。她的话语,温柔又残忍。
我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那块‘定心木’,你们拿去哪了
宋佳的眼神闪躲了一下,随即冷下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路舟,事到如今,你还在乎一块破木头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听说你这个罪名,至少要判个三五年。
她说完,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脸上再也没有了伪装的悲伤,只剩下冷漠和鄙夷。
路舟,你记住,不是我背叛了你。是你自己没本事,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别怪我。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我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身上那些丑陋的丝线,心中最后一丝温情也彻底熄灭。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从骨子里冒出来的寒意。
我被暂时关押在拘留所,等待进一步的审判。
在这里,我度过了人生中最黑暗的三天。我失去了妻子,失去了家,失去了我赖以为生的手艺和名声,甚至即将失去自由。
我一无所有了。
第三天晚上,我躺在冰冷的床板上,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像是碎掉了一样。一股莫名的、既熟悉又陌生的力量,从我的四肢百骸涌向我的双眼。
我猛地睁开眼。
世界,在我眼中,彻底变了。
以前我看到的丝线,只是模糊的、飘忽的线条。而现在,它们变得无比清晰、凝实。我能看到每一根丝线的纹理,能感受到它们传递出的情绪波动。
我看到了隔壁床铺那个壮汉,他身上延伸出一条深红色的仇恨之线,连接着墙外某个方向。我还看到他内心深处,藏着一条极细的、连接着他老家方向的、淡蓝色的思念之线。
我看到了那个总是板着脸的管教,他身上除了代表责任的灰色丝线外,还有一条焦躁的、连接着市医院方向的橙黄色担忧之线。
我甚至能顺着这些丝线,看到一些模糊的片段。我看到那个壮汉的仇人,是个脸上带疤的男人。我看到管教担忧的,是他躺在病床上的女儿。
我的能力……变强了。
我忽然想起了爷爷的话。
‘定心木’是咱家的根,也是一把锁。它能让你心神安宁,专注于手艺。但也会锁住你的一些东西。至于锁住的是什么,是好是坏,就看各人的造化了。
原来,那块木头,不仅仅是让我定心,更是在封印我的能力。
宋佳和陈峰,他们以为夺走的是我的传家宝。
他们错了。
他们夺走的,是我的枷锁。
他们放出了一个他们绝对无法想象,也绝对承受不起的怪物。
我缓缓地坐起身,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第2章
蛛网的编织者
我需要出去。
想要复仇,第一步就是要重获自由。
我开始仔细观察拘留所里每一个人身上的丝线。这里就像一个小社会,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欲望和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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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我找到了突破口——那个总是唉声叹气的管教,老张。
他身上那条连接着医院的橙黄色担忧丝线,一天比一天浓重。顺着那条线,我看到了更多。他的女儿得了种罕见的血液病,需要一大笔钱做手术,而且血源非常紧张。
而我,恰好知道一个地方,有他需要的东西。
机会在一次放风时来了。老张靠在墙边,偷偷抹着眼泪。
我慢慢地走到他身边,低声说:张哥,你女儿的病,是需要‘Rh阴性O型血’吧
老张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我:你……你怎么知道
我不但知道,我还知道去哪能找到。我平静地看着他,我认识一个朋友,他就是这个血型,而且身体很好,一直有在献血。
这当然是我瞎编的。但我不是在骗他。
在我被抓之前,我给市里的一个私人福利院做过一批木质玩具。我记得那个福利院的院长,就是这个血型。因为当时他提起过,说自己是熊猫血,所以特别注意身体,希望能帮助更多人。
当时我只是当个闲谈听了。但现在,这条储存在我记忆里的信息,成了一根可以利用的丝线。
老张的呼吸急促起来,他身上的怀疑和希望两条丝线在剧烈交织。
你想要什么他很警惕。
我需要你帮我带个话,给我一个叫‘老孙头’的人。他是西街修补老家具的。你告诉他,我那套‘八宝如意’的雕刻图纸,藏在工作室那块最老的榆木砧板夹层里。让他想办法拿出来,然后找个靠谱的律师。我说道。
孙叔是我父亲的至交,也是看着我长大的,他绝不会不管我。那套图纸,是我压箱底的宝贝,也是我能证明自己清白的唯一可能。
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你女儿手术费还差二十万。我盯着他的眼睛,你帮我这一次,等我出去,这笔钱,我想办法。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先去那个福利院核实。城南的‘阳光福利院’,李院长。你一问便知。
我看到了老张眼中那条代表希望的丝线,瞬间压倒了怀疑。
他最终咬着牙,点了点头。
三天后,一位姓李的律师来见我。我知道,老张那边成了。李院长也确实答应了在必要时为老张的女儿献血。
路先生,孙老先生已经把图纸交给我了。李律师是个很干练的中年人,这张图纸的绘制手法和细节标记,都有你极强的个人风格,而且完成日期远在王先生报案之前。这是个有力的证据。但还不够,对方伪造的证据链太完整了。
我点了点头,这在我的意料之中。
李律师,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个人。我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是陈峰公司的名字。
我怀疑,陷害我的人,和这家公司的老板陈峰有关。你帮我查查他,还有那个鉴定师王志明,查他们的资金往来,还有他们最近在接触什么项目。
李律师有些惊讶,但还是答应了。
有了律师的介入,我的案子被重新审理,我也得以取保候审。
走出拘留所的那一刻,阳光刺得我眼睛有些疼。
我自由了。
孙叔在门口等我,看到我瘦了一圈,眼眶都红了。
小舟,你受苦了。他拍着我的肩膀,放心,叔就是砸锅卖铁,也一定帮你把官司打赢。
我心里一暖:孙叔,谢谢您。钱的事,您别操心,我有办法。
我回到了那条熟悉的老街。我的工作室已经贴上了封条。宋佳的东西也早就搬空了。这里除了我的一些旧衣服,什么都没剩下。
我没有丝毫留恋,只是拿走了我藏在床板下的一个旧铁盒。里面是我这几年存下的所有积蓄,大概三万块钱。
这是我复仇的启动资金。
接下来的日子,我没有急着去找陈峰和宋佳。我知道,我现在就像一只蚂蚁,根本无法撼动他们。
我需要做的,是织一张网。一张足够大的、能把所有人都网进去的网。
我白天在孙叔的店里帮忙,晚上,则像个幽灵一样,游荡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我的眼睛,成了我最强大的武器。
我观察着陈峰。他最近春风得意,靠着从我这里骗走的定心木和那尊观音像,搭上了本市一个能量很大的大佬,叫龙四爷。
龙四爷酷爱收藏,尤其喜欢有灵性的木雕。陈峰把我的观音像当成是他寻来的宝贝,献给了龙四爷,成功地进入了龙四爷的圈子。
而那块定心木,陈峰则找人做了一串手串,整天戴在手上。我能看到,那手串正散发着淡淡的微光,一股平和的气场笼罩着他。看来,这块木头确实有某种特殊的功效,让他的精神状态和运气都好了不少。
他们以为抢走的是宝物,却不知道,那宝物最大的作用,是封印我。
我观察着宋佳。她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生活。名牌包,高级餐厅,出入都是豪车。她整天在朋友圈炫耀,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嫁入豪门的幸福女人。
她身上那条连接着陈峰的墨绿色丝线,比以前更粗了。但我也发现,在这条粗壮的丝线下,还隐藏着一条极细的、连接着她老家方向的紫色丝线。
那是亲情的线,但颜色很暗淡,还带着一丝愧疚。
我笑了。每个人都有弱点。每个人都有丝线。我需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些线的另一端,然后轻轻地拉动它。
我的第一个目标,不是陈峰,也不是宋佳。
而是那个帮他们做伪证的鉴定师,王志明。
我跟踪了他一个星期。
这个男人生活规律,为人谨慎。但在他身上,我看到了一条非常刺眼的、连接着城外一家赌场的深红色丝线。
那是赌瘾的线,狂热而不受控制。
我还看到,他和他妻子之间,那条金色的情丝已经变得非常脆弱,几乎快要断裂。而一条代表猜忌的灰色丝线,正悄然生长。
我有了主意。
我用我仅有的一点钱,请了一个私家侦探,去搜集王志明赌博的证据。
然后,我匿名将这些照片,连同他在赌场欠下巨额赌债的欠条复印件,寄给了他的妻子。
做完这一切,我只是静静地等待。
我知道,家庭的堡垒,一旦从内部出现裂痕,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果然,没过几天,我就看到了好戏。
王志明的妻子,一个看起来很文静的女人,直接闹到了他的单位,把所有事情都捅了出来。王志明声名扫地,被单位停了职。
而陈峰,在得知王志明是个烂赌鬼后,立刻切断了和他的所有联系,生怕惹火上身。我能看到,他们之间那条代表利益的黑色丝线,啪的一声就断了。
王志明被逼到了绝路。
在一个深夜,我找到了他。
他正一个人坐在江边喝着闷酒,状若疯狗。
我走到他面前,将一沓照片扔在他面前。那是他和陈峰在一家茶楼秘密见面的照片,还有陈峰给他转账的银行流水记录。这些,都是李律师帮我查到的。
王志明,你现在有两个选择。我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冰冷。
一,我把这些东西交给警察,你做伪证,加上你的赌债,下半辈子就在牢里过吧。
二,把你和陈峰交易的所有细节,原原本本地告诉我。我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王志明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他身上那条代表恐惧的黑色丝线,疯狂地颤抖着。
最终,他崩溃了。
他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包括陈峰如何找到他,许诺给他多少好处,以及他们是如何在我工作室的摆件上做手脚的细节。
他还告诉我一个更重要的信息。
陈峰……他不止骗了你。他搭上的那个龙四爷,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听说,他们最近在倒腾一批从南边过来的‘货’,好像是……违禁的木材。
违禁木材
我心中一动。一条新的、更粗的灰黑色丝线,在我眼前缓缓浮现。
一端连着陈峰,另一端,则指向了那个神秘的龙四爷。
我的网,正在慢慢收紧。
第3章
裂痕的蔓延
拿到了王志明的证词录音,我并没有立刻交给警方。
现在还不是时候。陈峰如今有龙四爷做靠山,仅仅一个王志明的反水,未必能将他一击致命。我要的,是让他从天堂跌落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而这张网的核心,就是龙四爷。
龙四爷,本名龙四海,是本市灰色地带的头面人物。早年靠走私起家,后来洗白做起了正经生意,涉足房地产、娱乐等多个行业,但骨子里还是个江湖人。
我开始像研究陈峰一样,研究龙四海。
但我不敢靠得太近。这个人的气场太强,我能看到他身上盘踞着无数条错综复杂的丝线,有代表权力的深紫色,有代表财富的暗金色,但更多的是代表危险和血腥的暗红色。
我只是远远地观察,像一个耐心的猎人。
很快,我发现了一条很有趣的线。
那是一条淡粉色的、非常纤细的丝线,从龙四海身上延伸出来,连接着市一中。
这条线,和他身上其他那些粗壮、颜色深沉的线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它很纯粹,带着慈爱和期盼。
我顺着这条线找了过去。
线的另一端,是一个叫龙宝宝的女孩,龙四海的独生女,正在市一中读高三。
和她父亲的威猛霸道完全不同,龙宝宝是个很文静、很内向的女孩,甚至有些自卑。因为父亲的身份,她在学校里没什么朋友,总是独来独往。
我看到了龙四海的软肋。
一个再心狠手辣的枭雄,面对自己的孩子,也会有最柔软的一面。
而我,恰好知道怎么利用这份柔软。
我没有去接近龙宝宝,那太危险,也太下作。我选择了一种更迂回的方式。
我注意到,龙宝宝每天放学,都会在学校附近的一家旧书店待上一个小时。她喜欢看一些很冷门的诗集。
而这家书店的老板,是个穷困潦倒的老秀才,唯一的爱好就是下棋。
我开始每天都去书店,不看书,只找老板下棋。我的棋艺是跟爷爷学的,虽然算不上顶尖,但对付一个业余爱好者绰绰有余。
我每天都故意输给他半子,让他赢得既惊险又过瘾。
一来二去,我和老板就成了棋友。
我从不主动和龙宝宝说话,只是在她看书的时候,偶尔会和我那便宜棋友,聊起一些关于木头的故事。
我会讲一块普通的木头,如何经历风雨,最终成为栋梁。我会讲榫卯结构,如何不用一颗钉子,就能造出屹立千年的建筑。我会讲那些古代的匠人,如何将一生心血,倾注在一件作品里。
我讲得很平淡,但我的声音里,带着对木头最真挚的感情。
我能看到,那个总是低着头的女孩,有好几次都悄悄抬起头,耳朵竖了起来。
她身上,开始延伸出一条极细的、代表好奇的蓝色丝线,连接到了我身上。
时机差不多了。
那天,我恰好带了一只我新雕的小玩意儿——一只用普通樟木雕刻的、憨态可掬的小猫。它只有巴掌大小,但形态逼真,每一根胡须都清晰可见。
我把它放在棋盘边,假装是无意之举。
龙宝宝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
她犹豫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走到我身边,小声地问:叔叔,这个……是您雕的吗
我笑了笑:是啊,闲着没事,随便刻着玩的。
真好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我……我能摸摸它吗
当然可以。
她小心翼翼地把小猫捧在手里,眼神里满是喜爱。
我能看到,她身上那条连接我的蓝色丝线,瞬间明亮了许多。
叔叔,您是个木雕师吗
以前是。我故作落寞地叹了口气,现在不是了。
为什么呀
因为我最好的作品,被人偷走了。还被人诬陷,说我是个小偷。我没有看她,只是盯着棋盘,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悲伤。
女孩的同情心被激发了。她身上的丝线,开始出现代表同情的浅绿色。
接下来的几天,她每天都会主动来找我说话。问我各种关于木雕的问题。我知无不言。
终于,在一个星期后,她忍不住问我:叔叔,您说的那个被偷走的作品,是什么样子的
我知道,鱼儿上钩了。
那是一尊观音像。我开始描述,用的是一块非常罕有的沉香木,木质细腻,香气也很特别。我用了半年的时间,观音的面相,是我按照我过世的母亲的样子雕的,慈悲又温柔。她的衣袂,我用了最复杂的‘飞天’雕法,薄如蝉翼……
我把那尊观音像的所有细节,都详详细细地告诉了她。
龙宝宝听得入了迷。
周末,龙宝宝回家。
我知道,她一定会把这个故事,讲给她的父亲龙四海听。
因为我能看到,她身上那条连接着龙四海的粉色丝线,正因为我的故事而剧烈地波动着,充满了分享的欲望。
而龙四海,作为一个顶级收藏家,听到如此有故事、有细节的珍品,不可能不好奇。
他一定会拿出陈峰送给他的那尊观音像,和自己女儿的描述做对比。
而当他发现,所有细节都完美吻合的时候,他会怎么想
一个被偷走的作品,转眼就由一个叫陈峰的小子,当成自己寻来的宝贝送到了他手上。
龙四海这种人,最恨的是什么
是被人当成傻子耍。
我不需要证据,我只需要在他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这颗种子,会自己生根、发芽。
与此同时,我开始拉动另一条线——宋佳。
我查到了她老家的地址,一个偏远的小县城。
我也查到了,她有个弟弟,叫宋涛,不学无术,最近因为打架,把人打伤了,急需一笔钱私了。
我能看到,宋佳身上那条连接着她弟弟的紫色亲情线,虽然暗淡,但一直没断。这是她甩不掉的包袱。
我用一个匿名的号码,给宋涛发了条短信。
短信内容很简单:想不让你姐夫知道你的破事,还想要钱,就按我说的做。
然后,我给了他一个银行卡号,让他想办法,从宋佳那里弄十万块钱,打到这个卡上。并且告诉他,千万不能让陈峰知道。
这个卡号,是我用一个捡来的身份证办的。
我知道宋涛这种人,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他一定会去求宋佳。
而宋佳,虽然虚荣,但对这个唯一的弟弟,还是有感情的。她不敢让陈峰知道她家里还有这么一个无底洞,一定会想办法自己凑钱。
但她现在自己并没有钱。她的所有开销,都来自陈峰。
她要怎么在不惊动陈峰的情况下,弄到十万块钱
她只有一个办法——偷偷卖掉陈峰送给她的一些首饰。
而我,早就找人盯上了本市所有的二手奢侈品店。
只要宋佳一出手,我立刻就能拿到证据。
一张是陈峰送礼的小票,一张是宋佳卖掉首饰的收据。
两张纸放在一起,就是一出好戏。
陈峰这种占有欲极强的人,如果知道宋佳背着他,偷偷变卖他送的东西,去贴补她那个不争气的娘家。
他们之间那条本就脆弱的、建立在利益和欲望之上的墨绿色丝线,会发生什么变化呢
我坐在孙叔的店里,手里拿着刻刀,慢慢地雕刻着一只雏鹰。
我的网已经撒下,现在,只需要静静地等待。
等待裂痕蔓延,等待蛛网收紧,等待所有猎物,自己走进我为他们准备好的地狱。
第4章
多米诺骨牌
龙四海的动作,比我预想的还要快。
周一的下午,我还在书店和老板下棋。一辆黑色的奥迪8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门口。
车上下来两个穿着黑西装的壮汉,径直走到我面前。
路先生,我们老板想请您喝杯茶。
书店老板吓得脸都白了。
我却很平静,放下了手里的棋子,对老板笑了笑:没事,老哥,棋我明天再来下。
我跟着他们上了车。
车里,龙四海就坐在后座,手里盘着一串珠子。我一眼就认出来,那正是用我的定心木做的。
他没有看我,只是盯着手串,声音很沉:我女儿说,你认识一尊观音像
不敢说认识,我淡淡地说道,那是我雕的。
龙四海盘珠子的手停住了。他抬起头,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锐利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看穿。
我能看到,他身上一条代表审视的深灰色丝线,正向我探来。
我没有躲闪,坦然地迎着他的目光。
那尊观音像,高一尺二寸,用的是越南沉香木。底座我用的是阴沉木,上面刻了三十二朵莲花。观音的左手持净瓶,右手结说法印,但右手的小指,我故意刻得微微上翘了一点。因为我母亲生前,也有这个习惯。
我每说一个细节,龙四海的眼神就沉一分。
这些细节,是除了创作者本人,外人绝对不可能知道的。
那个叫陈峰的小子,说是他从一个山中老僧手里求来的。龙四海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寒意。
龙四爷,我直呼他的名号,您是玩鹰的人,不会被一只麻雀给骗了吧
龙四海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身上那条连接着陈峰的、代表信任的浅绿色丝线,瞬间变得浑浊不堪,并且开始剧烈地颤抖。
他沉默了很久,忽然笑了。
有意思。你叫路舟是吧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回我的东西,洗刷我的冤屈。以及,让骗子付出代价。我的语气不卑不亢。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龙四海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好。这件事,我会查清楚。如果真像你说的,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挥了挥手,车停在了路边。
下车吧。最近小心点,陈峰那小子,背后好像还有些别的关系。这是龙四海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像是一种提醒,又像是一种警告。
我下了车,看着奥迪8消失在车流中。
我知道,陈峰的死期,不远了。
龙四海这种人,最重脸面。陈峰把他当傻子耍,这比亏他几百万还让他难受。他不会直接杀了陈峰,但他会让陈峰知道,欺骗他是什么下场。
果然,第二天,陈峰的公司就出事了。
税务、消防、工商,各个部门轮番上门检查。陈峰之前靠着龙四海的关系摆平的很多问题,一夜之间全部爆发。
他的公司被勒令停业整顿,银行也开始催缴贷款。
陈峰焦头烂额,四处求爷爷告奶奶,但以前那些称兄道弟的人,现在都对他避之不及。
他想去找龙四海,却连门都进不去。
我能远远地看到,陈峰身上那些代表人脉的丝线,正在一根接一根地断裂。他就像一只被蛛网缠住的苍蝇,越挣扎,死得越快。
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来自宋佳。
宋涛果然没让我失望。他用尽各种办法,哭穷、撒泼、甚至以死相逼,终于从宋佳那里榨出了十万块钱。
宋佳走投无路,只能偷偷卖掉了陈峰送她的一个限量款的爱马仕包。
我安排的人,第一时间就将收据和当初陈峰购买时留下的纪念照片,匿名寄给了焦头烂额的陈峰。
那天晚上,我看到了一场好戏。
在他们租住的豪华别墅里,陈峰把那些照片和收据狠狠地摔在宋佳脸上。
臭婊子!老子在外面为了公司的事快急死了,你他妈在背后偷偷卖我的东西去贴补你那个废物弟弟陈峰的怒吼声,仿佛能穿透墙壁。
宋佳吓得瑟瑟发抖,哭着解释:我……我弟他被人打了,等着钱救命……我不是故意的……
救命我看他是缺钱去赌吧!陈峰一巴掌扇在宋佳脸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家那些破事老子给你吃给你穿,让你过上好日子,你就这么回报我你是不是还想着路舟那个废物
我没有!我早就跟他没关系了!
没关系那你告诉我,老子送给龙四爷的那尊观音,为什么龙四爷会知道所有细节,连他妈手指头翘一下都知道是不是你这个贱人,把事情捅出去了
陈峰已经失去了理智,他把所有的失败和愤怒,都归咎到了宋佳身上。
他们之间那条墨绿色的欲望之线,在愤怒和猜忌的侵蚀下,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痕。
他们开始互相撕咬,互相揭短。
宋佳尖叫着:陈峰你这个混蛋!当初要不是我帮你,你怎么可能拿到路舟的‘定心木’和观音像现在出事了,你就全怪我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贪心,我会惹上路舟那个扫把星
你才是最贪心的那个!你骗了路舟,还想骗龙四爷!你活该!
……
他们的争吵,最终演变成了全武行。
邻居报了警。
警察赶到时,两人都挂了彩,别墅里一片狼藉。
而更戏剧性的是,警察在处理这起家庭纠纷时,意外地在陈峰的书房里,发现了他和那个走私团伙的交易账本。
那本是龙四海警告他之后,他急忙藏起来准备销毁的护身符。
他做梦也想不到,会因为一场家庭暴力,而将自己彻底送进深渊。
这,就是多米诺骨牌。
我推倒了第一张牌,剩下的,便会自己接二连三地倒下去。
陈峰因涉嫌走私珍稀木材和销赃等罪名,被刑事拘留。宋佳作为同谋,也未能幸免。
而我,则带着王志明的证词录音和孙叔找到的图纸,走进了警察局。
真相大白。
我被当庭宣告无罪。
走出法院的那天,天气很好。孙叔和福利院的李院长,还有那个叫老张的管教都来接我。
老张的女儿,手术很成功。那二十万,是我拜托李院长,用我的名义先垫付的。这笔钱,我会凭我的手艺,堂堂正正地赚回来。
我抬头看着天空,那些曾经缠绕在我身上的灰黑色丝线,已经烟消云散。
我的世界,一片清明。
但,事情还没结束。
我从龙四海那里,拿回了我的那尊观音像。
但定心木手串,龙四海却说,在陈峰被抓的当晚,离奇地碎掉了。
我并不意外。
定心木封印的是我的能力,它与我之间,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当我彻底挣脱枷锁,重获新生时,它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只是,我隐隐觉得,这背后,似乎还有更深的东西。
为什么宋佳会恰好知道定心木她一个对木头一窍不通的女人,是如何说动陈峰,去图谋一块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破木头的
她背后,是不是还有人
我的目光,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一张更大的网,似乎还在等着我。
第5章
丝线的尽头
我的生活重回正轨,甚至比以前更好。
因为洗刷了冤屈,我的故事被本地媒体报道,一时间成了小有名气的励志匠人。我的木雕店重新开张,订单络绎不绝。
我赚了钱,第一件事就是还清了所有债务。然后,我用剩下的钱,在城郊买下了一个带院子的小房子,把孙叔也接了过来一起住。
我依旧能看见那些丝线,但我的心态已经完全不同。
我不再把它当成一种负担或是武器,而是当成一种观察世界的方式。它让我能更清晰地看到人心的善恶,也让我更加珍惜那些温暖的、金色的丝线。
比如我和孙叔之间那条如同家人的紫色丝线,我和那些信任我的顾客之间的蓝色信赖丝线。
这些,才是我生命中真正宝贵的东西。
关于宋佳和陈峰,我没再刻意去关注。他们一个判了五年,一个判了十年,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直到那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到了我。
是宋佳的弟弟,宋涛。
他不再是那个嚣张跋扈的小混混,而是满脸憔悴,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
他在我店门口徘徊了很久,才敢走进来。
路……路哥。他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停下手里的活,平静地看着他:有事
我姐……她托我给你带句话。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她说,她对不起你。但有些事,她也是身不由己。
我没有接那封信。
身不由己我冷笑一声,是她自己选择了贪婪。
不,不是的!宋涛急了,一开始,我姐真的不知道。是一个人,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找到了她。那个男人告诉她,你是‘天眼者’的后代,你家的那块‘定心木’是封印,只要拿掉它,就能夺走你的‘气运’,让你们发大财。
天眼者我皱起了眉头,这是我从未听说过的词。
对!那个男人说,你们这一脉,天生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能洞察人心,所以运气特别好。而‘定心木’就是一把锁,锁住了你真正的力量,也把你的气运聚拢在你身上。他还给了我姐一本旧书,上面记载了很多关于‘天眼者’和‘定心木’的事。
宋涛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心中所有的迷雾。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宋佳会处心积虑地图谋那块木头。原来,背后真的有人在操纵。
那个男人是谁我追问道。
我不知道,我姐也只见过他一次。但他好像对你家的事情了如指掌。宋涛摇了摇头,我姐说,她一开始也不信。但那个男人展示了一些很神奇的手段,我姐就被他说动了心。后来,她才把这件事告诉了陈峰……
我沉默了。
原来,这是一场从一开始就针对我的阴谋。
那个神秘的金边眼镜男,他的目的,似乎并不仅仅是想夺走我的气运。他更像是想通过宋佳和陈峰,来拿掉我的封印,把我从一个普通的木匠,变成一个彻底觉醒的天眼者。
他想做什么
路哥,我姐在里面,过得很不好。她知道错了。宋涛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说,那个男人最后跟她说,游戏才刚刚开始。让你……让你小心。
我心中一凛。
我接过那封信,打开了它。
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被泪水浸得有些模糊。除了大段的忏悔,最后只有一句话:
小心那个自称‘摆渡人’的组织,他们一直在找你们这样的人。
摆渡人
我看着这三个字,感觉自己仿佛推开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
门后,是无尽的未知和危险。
我送走了宋涛,一个人在工作室坐了很久。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可以雕刻出精美的作品,也可以编织出复仇的蛛网。
我抬头,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世界。
在我的眼中,整个城市,就是一张由亿万根丝线构成的巨大网络。每个人,都是网络上的一个节点。
而我,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接受命运的节点。
我可以看清它的脉络,甚至,可以拨动它的走向。
摆渡人吗
我嘴角微微上扬。
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也不知道你们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但如果你们要来,那就来吧。
我不会再逃避,也不会再软弱。
我拿起一块新的木料,手中的刻刀,稳稳地落下。
刀锋过处,木屑纷飞。
一个全新的、属于我路舟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