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赵弈,月薪八千,总裁助理。
我的老板,季瑶,是这座城市里最有名的高冷女神,行走的冰山,移动的KPI机器。
她家族的长辈想让她商业联姻,巩固地位。
合作方的油腻总裁想占她便宜,拿到合同。
公司的奇葩高管想看她笑话,等着上位。
所有人都觉得,我只是她身边一个端茶倒水、可以随意拿捏的小角色。
但他们不知道。
我,是清道夫家族的唯一继承人。
我家的生意,不谈钱。
我们,只负责解决麻烦。
而我来这里当助理,只是为了完成家族的最终试炼：体验一年正常的职场生活,并且,不能动用家族的任何资源。
眼看,一年的合约就要期满了。
我看着办公室里这群,依旧在上演着各种脑残剧情的精英们。
又看了看我那个,好像越来越离不开我的,冰山老板。
我感觉,我这个试炼,可能,要延期了。
1
赵弈,咖啡。
季瑶的声音,跟她的人一样,没温度。
我放下手里的数独游戏,起身走进茶水间。
我叫赵弈,是季瑶的助理,刚入职一个月。我的主要工作,就是给她端茶倒水,安排行程,顺便,当一个合格的出气筒。
冰美式,不加糖,三块冰。
我把咖啡放在她桌上。她头都没抬,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上的K线图。
她就是季瑶,盛华集团的总裁,一个把人生过成代码的女人。二十七岁,单身,漂亮得很有攻击性,但也冷得让方圆十米内的人都想穿羽绒服。
下午三点,和天宇集团的王总开会。
知道了。我回答。
她终于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扫描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开会要用的资料,你都准备好了
都在你桌上那个蓝色的文件夹里。
我让你准备的B方案呢
也在里面。
王总的个人喜好,你查了吗
查了。王天宇,男,四十八岁。喜欢高尔夫,爱喝两万一斤的母树大红袍。已婚,但外面养了三个。上周刚给三号买了一辆粉色的法拉利。哦,对了,他有脚臭,喜欢穿增高鞋垫。
季瑶的眼角,几不可见地抽动了一下。
这些……是谁让你查的
你不是说,要知己知彼吗我一脸无辜。
她沉默了。
我知道,她对我这个助理,很不满意。
我不是她想要的那种,唯唯诺诺,言听计从的助理。
我也不是那种,野心勃勃,想靠她上位的男人。
我每天,准时上班,准时下班。工作不多一分,不少一分。闲下来的时候,就坐在工位上,玩数独,或者,看公司那些奇葩高管,上演职场宫斗剧。
在她眼里,我就是一条,标准的,咸鱼。
她想不通,以我的履历,为什么会来当一个,月薪八千的助理。
我的履历,是家里那个老头子,给我伪造的。
毕业于一个三流大学,在几家不知名的小公司,干过行政。
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也假得,像一张白纸。
她更想不通,她已经换了三个助理了,为什么,只有我,能忍受她这种,毫无人性的工作强度和冰山气场。
那是因为,跟我们家族的试炼比起来,她这点压力,简直就是,幼儿园级别的。
下午,三点。
会议室。
天宇集团的王天宇,挺着一个硕大的啤酒肚,坐在我们对面。
他那双小眼睛,从一进门,就没离开过季瑶的身体。
季总,真是年轻有为,国色天香啊。
他搓着手,笑得很油腻。
季瑶的脸,更冷了。
王总,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哎,不急,不急。王天宇一挥手,生意嘛,就是人情世故。来,喝茶。
他把他带来的,那两万一斤的母树大红袍,推了过来。
我给他倒了一杯。
他看都没看我一眼,仿佛我是空气。
他端起茶杯,对着季瑶。
季总,城南那个项目,我们天宇集团,是很有诚意的。不过嘛……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
……我们董事会那边,还有点不同的意见。
什么意见
他们觉得,盛华集团,虽然实力不错。但是,季总您,毕竟太年轻了。我们担心,您能不能,压得住场子。
这话,就有点侮辱人的意思了。
季瑶的眼神,冷了下来。
王总,盛华集团的实力,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
哈哈,季总别生气嘛。王天宇打了个哈哈,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两家,能有更深层次的合作。比如……
他的眼神,变得更加露骨。
……我个人,是很欣赏季总的。如果季总,愿意赏脸,今天晚上,跟我一起,吃个晚饭。那我想,我们董事会的那些老家伙,应该,就不会有什么意见了。
图穷匕见了。
他这是,赤裸裸的,性骚扰。
季瑶的拳头,在桌子底下,捏紧了。
我知道,以她的性格,下一秒,就会把桌上的茶,泼到那个胖子的脸上。
但是,她不能。
城南那个项目,对盛华集团,至关重要。
如果丢了,公司的股价,至少要跌十个点。
就在她,准备开口,强压下怒火的时候。
我,站了起来。
我走到王天宇身边,拿起茶壶,给他那杯已经满了的茶,又续上了一些。
热水,溢了出来,洒在了他那条,名牌西裤上。
哎哟！
王天宇触电一样,跳了起来。
你他妈没长眼睛啊！
他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我连忙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王总。我手滑了。
我拿起纸巾,假装要去帮他擦。
手,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裤子口袋。
一个,很小巧的,录音笔,从里面,滑了出来,掉在了地毯上。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了。
王天宇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
季瑶看着地上的录音笔,眼神,变得,若有所思。
2
王天宇的脸色,像是开了个染坊,青一阵,白一阵。
他弯腰想去捡那个录音笔,动作笨拙得像一头狗熊。
我比他快。
我捡起录音笔,在他眼前晃了晃。
王总,您东西掉了。
我的语气,很真诚。
还……还给我！他伸手就来抢,眼神里带着一丝慌乱。
我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猪蹄。
我把录音笔,放在会议桌上,推到季瑶面前。
季总,您看,这是什么
季瑶看了一眼那个还在闪着红灯的录音笔,又看了一眼冷汗都快下来的王天宇。
她瞬间就明白了。
这个老狐狸,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好好谈。
他就是想用言语,激怒她,逼她说出一些过激的话,或者,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为。
然后,他就可以用这份录音,去他们董事会,或者媒体那里,大做文章。
到时候,脏水,就全都泼到了盛华集团的身上。
真是,好算计。
王总,季瑶开口了,声音比刚才,还要冷上三分,您这是什么意思
误会！这都是误会！王天宇连忙摆手,额头上的汗,跟下雨一样。
我……我这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开会前,怕忘了重点,所以才……
这个借口,找得,连三岁小孩都骗不了。
是吗我笑了,王总真是,敬业啊。这么重要的会议,还带个录音笔来学习。我猜,您这里面,肯定录了不少,商业机密吧
我一边说,一边伸出手,作势要去按那个播放键。
别！
王天宇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他知道,这里面录的东西,要是放出来,他今天,就别想走出这个门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恐惧。
他想不通,自己完美的计划,怎么会,被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助理,给破坏了。
季总,我回头,看着季瑶,既然王总,这么没诚意。我看,这个会,也没必要开了。
不如,我们把这份录音,连同刚才的监控视频,一起,发给天宇集团的董事会。让他们评评理,他们的执行总裁,就是用这种方式,来谈生意的
季瑶没说话。
她在等。
等王天宇,先崩溃。
王天宇的心理防线,显然没有他的肚子,那么结实。
他噗通一声,瘫坐在了椅子上。
别……别！他看着季瑶,声音都在发抖,季总！我错了！是我不对！您大人有大量,再给我一次机会！
季瑶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
机会,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争取的。
王天宇是聪明人。
他立刻就明白了。
我……我马上就给董事会打电话！我告诉他们,城南的项目,我们天宇集团,愿意,在原有的基础上,再让利五个点！不,十个点！
而且,我们愿意,先支付,一半的预付款！
这个条件,已经不是合作了。
这简直就是,割地赔款。
季瑶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王总,果然是,有诚意的人。
她说。
那……那这份录音……
赵弈,季瑶看着我,把王总的‘学习资料’,还给人家。
我走过去,把录音笔,放在王天宇的手里。
我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背。
很油,很腻。
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
我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
王总,您那个三号,好像是,体育大学毕业的吧
我听说,那里的女生,脾气,都挺火爆的。
您要是,再敢打我们季总的主意。
我不能保证,您那个,粉色的法拉利,会不会,突然,刹车失灵。
王天宇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魔鬼。
我对他,笑了笑。
然后,直起身,退回到季瑶的身后。
像一个,忠心耿耿的,影子。
王天宇,连滚带爬地,逃出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只剩下我和季瑶。
她看着我,看了很久。
那眼神,像是在,重新审视,一件,她一直以为很熟悉,却突然发现,很陌生的,物品。
你,她终于开口,到底是谁
3
我叫赵弈,您的助理。
我回答得,滴水不漏。
季瑶显然不信。
你怎么知道,他有录音笔
我猜的。我说,像他那种,心术不正的人,总喜欢,给自己留后手。
那法拉利和三号呢
哦,这个啊。我想了想,我有个朋友,是开汽修厂的。前两天,正好有一辆粉色的法拉利,去他那里做保养。车主,是个很漂亮的,体育大学的女生。我当时,就多嘴问了一句。
这个解释,天衣无缝。
季瑶,找不到任何破绽。
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她看着我,眼神里的探究,越来越深。
赵弈,她说,我不管你,到底是什么人。也不管你,来盛华,到底有什么目的。
但是,你记住。在这里,我才是老板。
我希望你,做好你,分内的事。不要,做多余的,自作主张的,事情。
她这是,在敲打我。
也是在,保护我。
她怕我,锋芒太露,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这个女人,虽然冷得像块冰。
但偶尔,也会透出那么一点点,人情味。
知道了,季总。
我点点头。
她没再说什么,拿起文件,走出了会议室。
我能感觉到,她从今天起,对我的态度,会不一样了。
……
接下来的几天,季瑶果然,没有再为难我。
她不再,让我去做那些,端茶倒水,复印文件的杂活。
她甚至,给了我,查阅公司内部资料的,部分权限。
她这是,在试探我。
也是在,利用我。
她想看看,我这个情报能力出众的助理,到底,能给她带来多大的惊喜。
我当然,不会让她失望。
我每天,都会把公司里,那些奇葩高管的黑料,整理成一份报告,放在她的桌上。
比如,市场部的李总,利用职务之便,把他那不成器的小舅子,安排进了公司,吃空饷。
比如,财务部的张总监,和他手下的女会计,在办公室里,玩一些,不可描述的,扑克游戏。
还有,人事部的刘经理,偷偷地,把求职者的简历,卖给外面的猎头公司。
这些事情,季瑶以前,不是不知道。
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不好发作。
现在,我把证据,直接拍在了她的脸上。
她看着那些,足以让那些人,滚蛋一百次的,照片和文件。
她再一次,问了我那个问题。
你家,到底是干什么的开情报局的吗
我笑了笑。
季总,您忘了。我有个朋友,是开汽修厂的。
你那个朋友,还管得挺宽的。
季瑶白了我一眼。
那一眼,竟然,有那么一丝丝,风情。
我愣了一下。
原来,冰山融化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
她很快,就恢复了,那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下午,陪我去参加一个,慈善晚宴。
她说。
我不去。我直接拒绝。
那种场合,最无聊了。
一群人,穿着人模狗样的衣服,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还不如,在办公室里,玩数独。
你必须去。季瑶的语气,不容置疑,这是工作。
为什么
因为,顾家的老爷子,今天也会去。
顾家。
这座城市,另一个,和季家,不相上下的,豪门。
而顾家的现任继承人,顾恺。
就是,季瑶家族的长辈,给她安排的,商业联姻的对象。
顾恺,也会去。季瑶说,我需要你,当我的,挡箭牌。
我明白了。
她这是,又想利用我了。
当挡箭牌,有什么好处我问。
这个月的奖金,给你,翻三倍。
成交。
我回答得,干脆利落。
开玩笑。
有钱不赚,王八蛋。
至于,那个叫顾恺的,倒霉蛋。
我只能,在心里,为他,默哀三秒钟了。
惹上我,算他,倒霉。
4
慈善晚宴,在一个,金碧辉煌的,五星级酒店举行。
我穿着一身,季瑶让人给我准备的,阿玛尼西装。
说实话,有点不习惯。
我还是觉得,我那身,优衣库的休闲装,穿着舒服。
季瑶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露肩晚礼服。
平时盘起来的头发,也放了下来,烫成了,微卷的波浪。
配上她那张,本来就无可挑剔的脸。
简直就是,一个,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女王。
她一出场,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无数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有惊艳,有嫉妒,还有,赤裸裸的,欲望。
当然,也有不少目光,落在了,我这个,跟在她身边的,小白脸身上。
那个男的是谁啊以前怎么没见过
不知道啊。长得还挺帅的。不会是,季总新包养的,小奶狗吧
我看像。你看他那身衣服,一看就是,被富婆包装过的。
我听着这些议论,面无表情。
我们家族的试炼,第一条,就是要,锻炼出,一颗,强大的,不受外界干扰的,心脏。
跟那些,地狱级别的,训练比起来。
这点流言蜚语,简直就是,毛毛雨。
季瑶显然,也听到了。
她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她突然,伸出手,挽住了我的胳膊。
她的手臂,很软,很凉。
隔着西装,我都能感觉到,那惊人的弹性。
我愣了一下。
干什么
别动。她在我耳边,低声说,演戏,演全套。
她的呼吸,吹在我的耳朵上,有点痒。
我感觉,我的身体,僵了一下。
我这是……被她,占便宜了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看起来人模狗样的男人,端着两杯香槟,朝我们走了过来。
他长得,确实很帅。
就是那种,很受小姑娘欢迎的,奶油小生的类型。
但是,他的眼神,太傲了。
看人的时候,总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瑶瑶,你来了。
他把一杯香槟,递给季瑶,直接,无视了我。
瑶瑶
叫得还挺亲热。
我猜,他就是,那个倒霉蛋,顾恺了。
季瑶没有接他的酒。
顾少,她说,请叫我,季总。我们,没那么熟。
她的语气,很冷。
顾恺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就又恢复了,那副自以为是的,微笑。
瑶瑶,你还是这么,不解风情。
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我的身上。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里,充满了,轻蔑。
这位是
我男朋友。季瑶说。
她挽着我的手,又紧了紧。
顾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男朋友他冷笑一声,瑶瑶,你别开玩笑了。你什么时候,眼光变得,这么差了
他指着我。
就这种,一看就是,出来卖的货色,你也看得上
这话,就有点,过分了。
我还没开口。
季瑶就先,冷下了脸。
顾恺,请你,嘴巴放干净点。他是我的人。你侮辱他,就是,在侮辱我。
你的人顾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瑶瑶,你是不是被他给骗了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他就是你公司里,一个月薪八千的,小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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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显然,是提前,调查过我了。
那又怎么样季瑶说,我喜欢。我愿意。你管得着吗
她这护短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我心里,突然,有点小小的,感动。
顾恺的脸,彻底,黑了。
他把手里的香槟,重重地,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好,好,好。他连说了三个好字,季瑶,你行。你为了这么一个小白脸,来跟我作对。
我告诉你,我们顾家,和你们季家的联姻,是我们两家长辈,早就定下来的！
你想反悔,没那么容易！
我今天,就把话放这了！
他指着我。
你要是,不跟他分手。我就让你,和你的盛华集团,一起,从这个城市,消失！
他这是,在威胁。
在场的宾客,都听到了这里的动静,纷纷,围了过来看热闹。
所有人都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我和季瑶。
在他们看来,得罪了顾家,我们,是死定了。
我叹了口气。
本来,我不想,惹事的。
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当一个,吃瓜群众。
但是,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我从旁边的餐盘里,拿起一块,黑森林蛋糕。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
我缓步,走到顾恺面前。
我把那块蛋糕,整个地,按在了他那张,英俊的,小白脸上。
奶油,糊了他一脸。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顾恺,也傻了。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受过,这种侮辱。
你……你敢……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奶油,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看着他,笑了。
我这个人,脾气不太好。
我说。
别人,威胁我女朋友,我一般,都会让他,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比如……
我拿起桌上,那杯,他刚才没送出去的,香槟。
我把酒,从他的头顶,缓缓地,淋了下去。
金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头发,流过他那张,沾满了奶油的脸。
那画面,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让他,好好地,清醒一下。
我做完这一切,把空了的杯子,放回桌上。
我拉起,还在发愣的,季瑶的手。
我们走。
我拉着她,在所有人,敬畏的,不敢置信的,目光中。
昂首阔步地,走出了,宴会厅。
5
回去的路上,季瑶一句话都没说。
她只是,默默地开着车。
车里的气氛,有点压抑。
我能感觉到,她很生气。
但我不知道,她是在生顾恺的气,还是在生我的气。
对不起。
快到她家别墅的时候,我先开口了。
我今天,可能,给你惹麻烦了。
她没有看我,只是看着前方的路。
你知道,顾家,在我们这个城市的势力吗
知道一点。
那你还敢,那么对他
他侮辱你。我说,我没直接打断他的腿,已经很克制了。
我的语气,很平淡。
但季瑶,显然,从我的话里,听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她猛地,踩下刹车。
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
她转过头,看着我。
路灯的光,透过车窗,照在她脸上,忽明忽暗。
赵弈,她说,你到底,是谁
她又一次,问了这个问题。
我说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助理。
普通的助理,敢把顾家的大少爷,按在地上摩擦
可能是,梁静茹,给了我勇气吧。
……
季瑶发现,跟我说话,她总是,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她放弃了。
她重新发动了车子。
明天,顾家的人,肯定会来找麻烦。她说,你自己,好自为之。
她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撇清关系。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好像,有点,担心我。
第二天,我照常,来到公司上班。
刚走进办公室,就看到,季瑶的办公室里,坐着一个,不怒自威的,老者。
老者穿着一身,中山装,手上盘着一串,佛珠。
看起来,很有气势。
他就是,顾家的老爷子,顾振雄。
一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说一不二的,狠角色。
顾恺,垂头丧气地,站在他身后。
脸上,还隐约能看到,昨天留下的,红印。
看到我进来,他的眼神里,瞬间,充满了怨毒。
爷爷！就是他！昨天,就是他打的我！
他指着我,大声地喊道。
顾振雄,缓缓抬起头,看向我。
他的目光,很锐利。
像鹰的眼睛。
普通人,被他这么一看,估计,腿都软了。
但是我,不是普通人。
我坦然地,和他对视。
甚至,还对他,笑了笑。
顾振雄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
他没想到,我这个年轻人,竟然,一点都不怕他。
年轻人,他开口了,声音很洪亮,你叫,赵弈
是。
昨天晚上,是你,动手打了我孙子
是我。我回答得,很干脆。
好,好胆魄。顾振雄点点头,不过,年轻人,胆魄太大,不是什么好事。
我们顾家,虽然,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但也绝对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撒野的地方。
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
我保证,你走不出,这栋大楼。
他的话,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季瑶的脸,白了一下。
她刚想开口,替我说话。
我却,先她一步,开口了。
交代我笑了,顾老爷子,您想要什么交代
很简单。顾振雄说,你,跪下,给我孙子,磕三个响头。然后,自己打断,你那只,动了手的手。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他说的,云淡风轻。
仿佛,让我自断一臂,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顾恺在旁边,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听到了吗废物！还不快跪下！
我没有理他。
我看着顾振雄。
老爷子,您这个要求,有点高啊。我说,我怕我,做不到。
做不到顾振雄的眼睛,眯了起来,那就别怪我,以大欺小了。
他说着,对他身后的一个,黑西装保镖,使了个眼色。
那个保镖,立刻,朝我走了过来。
他身高,将近两米,浑身都是,爆炸性的肌肉。
太阳穴,高高鼓起。
是个,练家子。
季瑶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挡在我面前。
顾爷爷！您不能这样！这是我的公司！赵弈,是我的员工！
瑶瑶,顾振雄的语气,沉了下来,这件事,你最好,别插手。不然,我连你们季家,一起收拾。
他这是,铁了心,要给我一个教训了。
我把季瑶,拉到我身后。
别怕。我说,看戏就好。
然后,我看着那个,朝我走来的,肌肉保镖。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我没有打电话,也没有报警。
我只是,打开了一个,很老的,新闻网站。
我把手机屏幕,对着那个,已经走到我面前的,保镖。
屏幕上,是一张,十几年前的,通缉令。
通缉令上的照片,虽然很模糊,但依稀可以辨认出,就是眼前这个,保镖,年轻时候的样子。
他的名字,叫,周龙。
外号,屠夫。
十几年前,在金三角,犯下过,灭门惨案。
身上,背着,至少二十条人命。
是国际刑警组织,A级通缉犯。
那个保镖,看到这张通缉令的瞬间。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一个针尖。
他的身体,僵在了原地。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
仿佛,在看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我对他,笑了笑。
然后,我当着他的面,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喂,是,国际刑警组织吗
我说。
我这里,有一个,你们找了十几年的,老朋友。
6
那个叫周龙的屠夫保镖,最终,是被国际刑警,戴上手铐,从我们公司带走的。
他被带走的时候,还用一种,看鬼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他想不通。
自己隐姓埋名,躲了十几年,都没被人发现。
怎么会,被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白脸,一眼就给认出来了。
顾振雄,也想不通。
他看着自己,最得力的,王牌保镖,就这么,被带走了。
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他感觉,自己今天,这张老脸,是丢尽了。
他更想不通的是。
我,一个普通的助理,为什么会有,国际刑警组织的,秘密联系方式。
你……
他指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顾恺,也傻了。
他那点,可怜的脑容量,已经,无法处理,眼前这,魔幻的一幕了。
顾老爷子,我开口了,打破了办公室里的,死寂,您看,您这交代,我还用给吗
顾振雄的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活了七十多年,还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吃过这么大的瘪。
还是,在一个,毛头小子的手里。
好,好,好。
他又连说了三个好字。
不过,这一次,他的语气里,没有了之前的,嚣张。
只剩下,深深的,忌惮。
年轻人,你很好。
他说。
今天,是我,认栽了。
我们,走！
他一挥手,带着他那个,还在发呆的,宝贝孙子,灰溜溜地,走了。
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了,我和季瑶。
她看着我,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复杂。
如果说,上一次,在王天宇那里,她只是,对我的情报能力,感到惊讶。
那么这一次,她对我,已经,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一个,能一眼认出,A级通缉犯。
一个,能一个电话,就叫来,国际刑警。
这,已经超出了,普通助理的范畴了。
这,简直就是,007电影里的,超级特工。
你,到底是谁
她又又又一次,问了这个问题。
我叹了口气。
季总,我说了,我叫赵弈。您的,助理。
我还有一个朋友。
哦,对了,他不是开汽修厂的。
他是,在国际刑警组织里,当,临时工的。
这个解释,我自己都觉得,有点扯淡。
但是,我没有办法。
家族的试炼,规定。
在试炼期间,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否则,就算失败。
季瑶,显然,一个字都不信。
她看着我,看了很久。
然后,她坐回了自己的老板椅。
赵弈,她说,明天,你不用来上班了。
我愣了一下。
你要,开除我
不是。她摇摇头,我是给你,放个假。
顾振雄,不是一个,轻易会认输的人。
他今天,在你这里吃了亏,他绝对,会用别的手段,报复回来。
你这几天,最好,躲一躲。
她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关心我。
我笑了。
躲
季总,我的字典里,没有这个字。
你……
放心吧。我打断她,我这个人,命硬得很。他想动我,还得再,修炼几百年。
我说的,是实话。
想动我们清道夫家族的继承人
别说他一个,小小的顾家了。
就是把,全世界的,黑白两道,都加起来。
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我看着季瑶,那张,写满了担忧的脸。
我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其实,也挺可爱的。
如果,她不总是,板着一张脸的话。
季总,我说,打个赌,怎么样
赌什么
就赌,不出三天,顾振雄,会亲自,上门来,给你我,赔礼道歉。
季瑶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失心疯的,疯子。
你,没发烧吧
你就说,你赌不赌吧。
赌注是什么
如果我赢了,我想了想,你就,答应我一个,小小的,条件。
什么条件
暂时,保密。
季瑶犹豫了。
她觉得,我这个赌,必输无疑。
让顾振雄,那个老狐狸,低头道歉
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但是,看着我那,自信满满的,眼神。
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好。
她说。
我跟你赌。
7
我跟季瑶的赌约,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公司。
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
一个,月薪八千的小助理,竟然敢跟,顾家老爷子,叫板。
还扬言,要让人家,上门道歉。
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公司的那些高管们,都在背后,幸灾乐祸。
他们都等着,看我的笑话。
等着看我,三天之后,是怎么被顾家,给整死的。
季瑶,也因此,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公司的董事会,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
质问她,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小小的助理,去得罪顾家。
甚至,还有董事,提议,要罢免她的,总裁职位。
她都,一个人,扛了下来。
她没有,把我交出去。
也没有,取消我们的赌约。
她只是,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我问她,为什么。
她说：我季瑶,虽然不近人情。但是,我的人,还轮不到,外人来欺负。
还有,她又补充了一句,我相信,我的眼光。
她这是,选择,相信我了。
我心里,有点暖。
我决定,给她,一个惊喜。
当天下午,顾家的报复,就来了。
盛华集团的股市,遭到了,不明身份的,巨额资金的,恶意做空。
股价,在短短一个小时内,就下跌了,百分之十五。
整个公司,都陷入了,一片恐慌。
董事会,又开始,给季瑶施压。
季瑶的办公室里,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她坐在那里,看着电脑屏幕上,那条,绿得让人心慌的曲线,一言不发。
我,还是,像往常一样,在玩我的数独。
仿佛,外面那,腥风血雨的股市,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季瑶,终于,忍不住了。
担心什么我反问。
公司的股价！再这样下去,我们,就要破产了！
哦。我点点头,破产了,也好。你就可以,不用当这个,累死累活的总裁了。我也可以,不用当这个,无聊的助理了。我们两个,正好可以,一起去,环游世界。
你……
季瑶,被我这,不着调的话,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发现,我这个人,好像,永远都不知道,什么叫着急。
放心吧。我说,跳梁小丑而已,蹦跶不了几天的。
我拿出手机。
我还是,没有打电话。
我只是,给我家那个,老头子,发了条信息。
爸,我那个,叫‘环球资本’的,私人基金,最近,是不是有点,太闲了
不到一分钟,老头子的信息,就回了过来。
臭小子！你还知道,你有这么一个基金啊！我还以为,你把它给忘了呢！你想干嘛
没什么。我回道,就是,最近,有点手痒。想找几个,不开眼的,练练手。
行啊。老头子回得很快,随便玩。亏了,算我的。赚了……你就,自己留着,当零花钱吧。
我笑了。
这,就是,我们清道夫家族的,底气。
钱,对我们来说,从来都只是,一个,用来解决问题的,工具。
我打开我的,私人基金账户。
那上面,一连串的零,多到,我都有点,懒得数。
我把账户,和盛华集团的股市,连接了起来。
然后,我对着,那个,正在恶意做空的,不明资金。
发动了,总攻。
……
此时,在顾家的一间,密室里。
顾振雄,正和顾恺,以及,他花重金请来的,华尔街操盘手团队,得意地,看着电脑屏幕。
屏幕上,盛华集团的股价,正在,飞流直下。
爷爷！您这招,真是太高了！顾恺一脸兴奋,我看,那个姓季的女人,和那个小白脸,这次,怎么死！
顾振雄,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花了,将近两百个亿。
请了,全世界最好的团队。
他就是要,用这种,最直接,最野蛮的方式。
把盛华集团,彻底,碾碎。
他要让那个,叫赵弈的小子,知道。
得罪他,是什么下场。
就在这时。
一个操盘手,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老板！不好了！有一股,超级巨大的资金,进场了！在……在托市！
什么顾振雄愣了一下,有多大
不……不知道！那个操盘手的声音,都在发抖,我们的资金,在他面前,就……就像一条小溪,遇到了,大海！
他……他在,反向收购我们的筹码！他……他要把我们,给活活地,吃掉！
顾振雄的脸,瞬间,白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
另一个操盘手,又尖叫了起来。
老板！我们的,防火墙,被攻破了！我们所有的,交易账户,都被冻结了！
我们的钱……我们的钱,出不来了！
我们……我们被,套牢了！
顾振雄的身体,晃了一下。
他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两百个亿。
那可是,他们顾家,大半的,家底啊。
就这么,没了
他噗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8
顾家,完了。
两百亿的资金,被套死在股市里,血本无归。
顾振雄,被气得,当场中风,住进了ICU。
听说,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顾恺,一夜之间,从一个,高高在上的,豪门大少,变成了一个,负债累累的,丧家之犬。
这个消息,像一颗重磅炸弹,引爆了,整个城市的,上流社会。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那个,屹立了几十年的,商业巨头顾家,竟然,就这么,戏剧性地,倒了。
而盛华集团的股价,则在第二天,奇迹般地,触底反弹。
不仅,收复了所有的失地。
还一路,高歌猛进,创造了,历史新高。
季瑶,也因此,一战封神。
成了,整个商界,最炙手可热的,传奇女王。
当然,这一切的,幕后推手。
我,还是,像往常一样,安安静静地,在办公室里,玩着我的数独。
深藏,功与名。
公司里的同事,看我的眼神,已经,不能用敬畏来形容了。
那是一种,看神棍的眼神。
因为,我跟季瑶的那个赌约,我赢了。
而且,赢得,干净利落。
我说,三天之内,顾家,会上门道歉。
结果,还不到两天。
顾家,就直接,从这个城市,消失了。
这,比上门道歉,还要来得,震撼。
现在,整个公司,都流传着,一个新的传说。
说我,不是扫地僧。
我,是言出法随的,乌鸦嘴。
我说谁倒霉,谁就得,倒血霉。
他们给我,取了个外号。
叫,行走的人形因果律武器。
我对此,只能,报以,一个,无奈的微笑。
这天下午。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了。
是顾恺。
他穿着一身,廉价的,运动服。
脸上,没了往日的,嚣张和得意。
只剩下,憔悴和落魄。
他穿过,所有同事,异样的目光。
走到我的面前。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我的面前。
赵……赵哥！
他开口了,声音,嘶哑难听。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们顾家,一条生路吧！
他一边说,一边,砰砰砰地,给我磕头。
地板,都被他,磕得,咚咚作响。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
谁能想到。
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顾家大少。
竟然,会像一条狗一样,跪在一个,小小的助理面前,摇尾乞怜。
我看着他,面无表情。
你的道歉,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我说。
是是是！顾恺连忙点头,您说得对！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您想怎么惩罚我,都行！只要,您能,饶了我爷爷……
我听说,他老人家,快不行了。
医生说,他要是,再受刺激,可能,就……
他的眼眶,红了。
看起来,倒是有那么几分,孝心。
可惜。
在我这里,没用。
我们清道夫家族的,家训第一条。
就是,对敌人,不能有,任何的,仁慈。
因为,你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这是,你们,自找的。
我说。
当初,你们,要置我们于死地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顾恺,无言以对。
他只能,不停地,磕头。
季瑶,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顾恺,眼神,很复杂。
她走到我身边。
赵弈,她轻声说,算了吧。
我有点意外,她竟然会,替顾恺求情。
得饶人处,且饶人。她说。
我看着她。
你同情他
不是同情。她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他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了。
再纠缠下去,没什么意义。
她,还是,太善良了。
不过,我喜欢。
我看着,还在磕头的顾恺。
行吧。
我说。
既然,我们季总,替你求情了。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顾恺,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希望。
我,不会,救你们顾家。
我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冷水,浇在了他的头上。
你们的债,你们自己还。
但是,我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
什么……什么明路
你们家,在非洲,是不是有一个,钻石矿
顾恺,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个矿,是他们家,很多年前,投资的。
但是,因为,当地战乱,一直,无法开采。
早就,成了一个,烂摊子。
你,我指着他,现在,就去非洲。把你那个矿,给我,盘活了。
什么时候,你把欠的债,都还清了。什么时候,你再回来。
啊
顾恺,傻了。
去非洲
挖矿
那地方,鸟不拉屎,天天打仗。
去了,还能活着回来吗
怎么我看着他,不愿意
不不不！我愿意！我愿意！
顾恺,连忙点头。
他知道,这是我,给他的,最后的机会。
不去,是死。
去了,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滚吧。
我挥挥手。
谢谢赵哥！谢谢赵哥！
顾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
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
季瑶看着我。
你,真的相信,他能,盘活那个矿
信不信,不重要。
我说。
重要的是,我让他,看到了,一点点,虚无缥缈的,希望。
然后,再让他,在无尽的,绝望和痛苦中,挣扎。
这,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季瑶,看着我,那平静的,甚至,有点残酷的,侧脸。
她突然觉得,有点冷。
她发现,这个男人,有时候,温柔得,像个天使。
有时候,又残酷得,像个魔鬼。
她,好像,越来越,看不懂我了。
9
顾家的事情,告一段落。
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咸鱼般的,平静。
而我和季瑶的关系,却在,悄悄地,发生着,一些,微妙的变化。
她,不再,把我当成一个,简单的,下属。
她开始,在很多事情上,征求我的意见。
大到,公司的,战略决策。
小到,她今天,该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她,好像,越来越,依赖我了。
而我,也好像,越来越习惯,有她在身边的日子。
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很奇怪的,默契。
谁,都没有,说破。
但谁,都心知肚明。
这天,季瑶的爷爷,也就是,季家的老爷子,突然,把她叫了回去。
她回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
怎么了我问。
我爷爷,她说,让我,下个月,和一个姓孙的,男人,订婚。
姓孙的
我皱了皱眉。
哪冒出来的
是海城来的一个,家族。季瑶说,最近,发展的势头,很猛。我爷爷,想跟他们,联姻。
又是,商业联姻。
这些老家伙,脑子里,除了利益,就没别的了吗
那你,怎么想我问。
我,不想。她回答得,很干脆。
但是,我爷爷,用公司的股份,来逼我。
如果我,不答应。他就要,撤走,他在董事会里,所有的支持。到时候,我在公司的位置,就坐不稳了。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疲惫。
她,虽然,是总裁。
但说到底,也只是,一个,被家族利益,捆绑的,傀儡。
所以,她看着我,我需要你,再帮我一次。
又当挡箭牌
嗯。她点点头。
这次,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她反问。
我想了想。
我赢了,你就要,彻底,摆脱家族的控制。
我说。
成为,一个,真正,自由的,季瑶。
季瑶,愣住了。
她没想到,我会,提出这样一个,条件。
她看着我,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动。
好。
她说。
我答应你。
……
第二天。
那个,姓孙的,男人,就来了。
他叫,孙伟。
三十出头的样子,长得,人模狗样的。
就是,眼神,有点,太傲。
看人的时候,总带着一股,审视的,味道。
好像,全世界,都是他的,商品。
他在季瑶的办公室里,见到了我。
你就是,瑶瑶的那个,助理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语气,充满了,不屑。
我听说,你最近,在公司里,很威风啊。
连顾家,都敢惹。
他显然,是做过功课的。
一般般吧。我说。
年轻人,有点本事,是好事。孙伟说,但是,也要,认清楚自己的,位置。
不属于你的东西,最好,不要去碰。
不然,很容易,引火烧身。
他这是,在警告我。
也是在,宣示主权。
我笑了。
孙先生,您这话,说得,有点意思。
不过,我也想,送您一句话。
别人的东西,是不是我的,我不知道。
但是,我看上的东西,那就必须,是我的。
我的话,让孙伟的脸,沉了下来。
我们两个,之间的空气,瞬间,充满了,火药味。
季瑶,适时地,走了进来。
孙先生,久等了。
孙伟看到季瑶,立刻,换上了一副,温柔的,笑脸。
瑶瑶,你来了。
孙先生,季瑶的语气,很疏离,请叫我,季总。
孙伟也不生气。
好,季总。他说,令祖父,应该,已经跟你说过了吧。我们两家的合作,对彼此,都有,巨大的好处。
我,个人,也是,非常欣赏,季总你的。
我相信,我们,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说得,信誓旦旦。
我,在旁边,差点没笑出声。
季瑶,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孙先生,我的私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我们还是,谈谈,公事吧。
我看了,你们海城孙家,提交过来的,合作方案。
我觉得,有几个地方,不太合理。
她说。
然后,她拿起一份文件,开始,一条一条地,指出,孙家方案里的,各种漏洞和陷阱。
她说得,有理有据,逻辑清晰。
把孙伟,驳得,哑口无言,冷汗直流。
他这才发现。
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可以随意拿捏的,花瓶。
而是一头,披着羊皮的,母狮子。
一个小时后。
季瑶,说完了。
她把文件,扔在桌子上。
孙先生,你们的方案,毫无诚意。这个合作,我看,也没必要,再谈下去了。
赵弈,送客。
孙伟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
他来之前,还以为,自己,是来,掌控全局的。
结果,搞了半天。
他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就被,季瑶,给无情地,碾压了。
季瑶！
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告诉你,今天,这个婚,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
不然,我就让你们盛华,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又开始,放狠话了。
我叹了口气。
为什么,总有这么多,喜欢,自取其辱的,傻子呢
我走到他面前。
孙先生,我说,您刚才,说什么
风太大,我没听清。
我说……
他刚想,重复一遍。
我,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
很响。
很脆。
10
孙伟,被我这一巴掌,给抽懵了。
他捂着脸,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你敢打我
打了,又怎么样
我反手,又是一巴掌。
抽在了他,另外半边脸上。
这下,对称了。
你……
孙伟,气得,浑身发抖。
他身后的两个保镖,立刻,朝我冲了过来。
我没动。
我只是,看了他们一眼。
那两个,看起来,牛高马大的保镖,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瞬间,僵在了原地。
他们的额头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们的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因为,他们,认出我了。
或者说,他们,认出了,我身上,那个,只有,特定的人,才能看到的,家族徽章。
那个,代表着,全世界,地下秩序的,最高权力。
少……少主！
两个保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五体投地。
孙伟,彻底傻了。
他看着,自己那两个,比谁都横的,王牌保镖,像两条死狗一样,跪在我的面前。
他的脑子,不够用了。
你们……你们干什么！给我起来！给我弄死他！
他咆哮着。
但是,那两个保镖,就像是,没听到一样。
依旧,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季瑶,也看呆了。
她看着眼前这,比电影,还离奇的一幕。
她感觉,自己,好像,又一次,刷新了,对我的认知。
我走到孙伟面前。
你刚才,说,要让盛华,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我问。
是……是又怎么样！孙伟,还在嘴硬,我告诉你！我们孙家,背后,可是有人的！我们的后台,是……
是‘天罚’组织,对吧
我,替他说出了,那个名字。
孙伟的瞳孔,猛地一缩。
你……你怎么知道
天罚,是近年来,在国际上,声名鹊起的一个,神秘组织。
他们,以手段狠辣,行事霸道,著称。
在很多,灰色地带,都有他们的身影。
是很多,上不了台面的家族,喜欢,依附的靠山。
我当然知道。我笑了。
因为,那个组织的老大,黑蝎子。
是我家,养的一条狗。
我的话,很轻。
但落在孙伟的耳朵里,却像是,九天之外的,神雷。
他,彻底,崩溃了。
他引以为傲的,最大靠山。
竟然,只是人家,养的一条狗
这,比直接杀了他,还让他,难以接受。
我拿出手机。
拨通了一个,很久没打过的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是,黑蝎子吗
主……主人！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无比惶恐,无比谄媚的声音,您……您怎么会,亲自给我打电话！是,是哪个不长眼的,惹您生气了吗
嗯。我说,你们‘天罚’,最近,是不是收了一条,叫孙家的,看门狗
孙……孙家黑蝎子愣了一下,随即,想了起来,哦哦哦！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不入流的小家族！主人,是不是他们……
对。我说,他们,咬到我了。
什么！电话那头的黑蝎子,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反了！真是反了！主人,您放心！我马上,就亲自带人,过去！我保证,明天早上,太阳升起之前,让整个孙家,都从地球上,消失得,干干净净！
不用了。我说,太血腥,不好。
这样吧。我想了想,我听说,你们组织,最近,在西伯利亚,新开了一个,矿场
是是是！主人,您记性真好！
正好,那个矿场,缺一些,免费的,劳动力。
我说。
你让孙家的人,都过去吧。
什么时候,他们把欠我的,都还清了。什么时候,再让他们,回来。
明白！明白！黑蝎KPI子,点头哈腰,我保证,让他们,在那里,体验到,最宾至如归的,服务！
我挂了电话。
看着,已经,瘫软在地上,面如死灰的,孙伟。
孙先生,我说,你看,这件事,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你,和你的家族,可以,去西伯利亚,享受一个,漫长的,假期了。
不用,太感谢我。
孙伟,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魔鬼。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最后,却两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11
海城孙家,一夜之间,人间蒸发。
他们所有的,家族成员,都被天罚组织,打包带走,送去了,西伯利亚的,冰天雪地里,进行劳动改造。
这个消息,再次,震惊了,整个商界。
而我,行走的人形因果律武器这个外号,也彻底,坐实了。
现在,整个城市,都流传着,一个新的,都市传说。
宁惹阎王,莫惹赵弈。
季家的老爷子,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就给我,打来了电话。
电话里,他那往日里,中气十足的声音,充满了,谦卑和讨好。
赵……赵先生,以前,是老头子我,有眼不—
打住。我直接,打断了他,老爷子,有话直说。我忙着呢。
我确实很忙。
我正在,帮季瑶,剥一个,她早上,带来的芒果。
是是是。老爷子连忙说,那个……瑶瑶和孙家的婚事,就算了,算了。是我们季家,高攀不起。
以后,瑶瑶的事情,都由她自己做主。我们,绝不干涉。
只求,赵先生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们这些,老糊涂,一般见识。
他这是,彻底,服软了。
行了,我知道了。
我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把剥好的芒果,递给季瑶。
她看着我,眼神,很亮。
谢谢你。她说。
谢我什么
谢谢你,帮我,赢得了自由。
别忘了,我们,还有赌约。我说,你,欠我一个,条件。
季瑶的脸,微微一红。
我,没忘。她说。
……
解决了所有麻烦之后。
我的,为期一年的,助理生涯,也终于,接近了尾声。
这一年里。
我,送过咖啡,复印过文件。
我,斗过,油腻的总裁。
我,怼过,嚣张的,富二代。
我,踩过,霸道的老爷子。
我,也收获了,一个,越来越像,正常人的,冰山老板。
我觉得,我这个试炼,完成得,还算,不错。
是时候,离开了。
这天,我把我的辞职信,放在了季瑶的桌上。
我要走了。我说。
她正在看文件。
听到我的话,她拿笔的手,顿了一下。
她抬起头,看着我。
去哪
回家。
什么时候走
明天。
办公室里,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
她就那么,看着我。
什么话,都不说。
那眼神,我看不懂。
有不舍,有失落,还有一丝……委屈
过了很久,她才,缓缓开口。
你,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吗
记得。我说,我赢了。所以,你欠我一个条件。
对。她点点头。
现在,我来,兑现我的条件了。
她站起来,走到我面前。
她离我,很近。
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很好闻的,香味。
我的条件,就是……
她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从今天起,你,赵弈,就是我,季瑶的,男朋友。
我,不许你走。
我：……
我,彻底,愣住了。
我设想过,无数种,她可能会提的条件。
比如,让我,当公司的副总。
比如,让我,把那个,开汽修厂的朋友,介绍给她。
但我,万万没想到。
她竟然,会提,这样一个,条件。
这,算什么
霸王硬上弓
你……你这是,公然,违背,劳动法。
我,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
我不管。
她的语气,很霸道。
反正,你答应了,不能反悔。
而且,她又补充了一句,我们的,合约,今天才期满。
从明天起,我们的,新合约,就要生效了。
这一次,合约的期限,是……
她踮起脚尖,在我的嘴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很软,很甜。
……一辈子。
12
最终,我还是,没有走成。
不是因为,我打不过她。
也不是因为,我拗不过她。
而是因为,我家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老头子。
他,竟然,早就和季家的老爷子,串通好了。
他们两个,背着我,把我给卖了。
美其名曰,强强联合,为社会做贡献。
我,一个,全球地下世界的,太子爷。
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成了一个,上门女婿。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现在,我,正坐在,季瑶的办公室里。
履行着,我男朋友的,义务。
这个文件,你看一下。我觉得,有问题。
这个项目的利润,太低了。毙了。
下午的会,你替我去开。我懒得去。
我躺在,她办公室里,那个,专门为我添置的,懒人沙发上。
指挥着,堂堂盛华集团的,美女总裁,给我干活。
而她,竟然,毫无怨言。
甚至,还乐在其中。
知道了。她一边看文件,一边回答,对了,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张阿姨,给你做。
随便吧。我说,只要,不是你做的,就行。
我上次,吃过一次,她亲手做的,爱心晚餐。
结果,在医院里,躺了三天。
从那以后,我就发誓。
我宁可,去西伯利亚挖矿。
也绝不,再吃她做的饭。
季瑶的脸,红了一下。
知道了。
她的声音,小得,像蚊子。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顾恺,从非洲打来的。
赵……赵哥！
电话那头,他的声音,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我……我把那个矿,给盘活了！我们,挖到,一颗,超级大的,粉钻！
哦。我点点头,那恭喜你了。
赵哥！这都是,托您的福啊！他激动地说,我现在,把债都还清了！我……我能回来了吗
回来吧。我说,不过,回来之后,老老实实地,做人。
要是,再让我知道,你在外面,惹是生非。
我就,把你,送到,南极去,跟企鹅,做伴。
是是是！我保证！我一定,重新做人！
挂了电话,我看到,季瑶,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你,好像,很喜欢,安排别人的人生。
她说。
有吗
有。她点点头,你把顾恺,送去了非洲。把孙伟,送去了西伯利亚。
你就像一个,上帝。在俯视着,我们这些,凡人。
我笑了。
我不是上帝。
我说。
我只是,一个,碰巧,路过的,清道夫而已。
负责,清理掉一些,不那么,干净的,垃圾。
我站起来,走到她面前。
我捏了捏她,那张,还是有点,冰山感觉的脸。
当然,我又补充了一句,偶尔,也会,负责,捡捡宝贝。
比如,你。
季瑶的脸,腾的一下,就红透了。
她,好像,还是,不太习惯,我说这种,情话。
她拍掉我的手,假装,生气地,瞪了我一眼。
工作时间,不许,动手动脚。
知道了,季总。
我笑着,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了进来。
照在她的脸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很美。
我突然觉得。
我那个,为期一年的,试炼。
好像,还没有,结束。
又或者说。
一个新的,更甜蜜的,试炼。
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