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进这鬼地方的第一秒,
就被迫认了个疯批娘。
她一边用最温柔的声音叫我崽,
一边徒手捏爆了十七个笑我穿肚兜的弟子。
血雾还飘在空中,
她却转身替我擦嘴,
问我晚上想吃什么鱼。
现在她要我每晚睡在她怀里,
出门必须系着铃铛链子。
而大长老刚刚传音给我:
要么乖乖当这只死猫的替身,
要么就把她最后这点念想彻底毁掉。
01
我睁开眼的时候,天是黑的。
头磕在石头上,嗡嗡响。
嘴里发腥,应该是撞破了唇。
我想爬起来。
可身子动不了。
一只手,按住了我的脸。
冰的。
稳的。带着一股檀香混着血的味道。
我抬头。
女人跪在我面前。
白衣如雪,长发垂地。
眼睛红得像烧尽的炭。
她盯着我。
嘴唇抖。
然后——
她把我搂进了怀里。
不是抱。
是箍。
像要把我嵌进她骨头里。
崽……
她声音哑得不像人,你终于回来了。
我懵了。

谁崽
我不认识你啊,大姐!
我想挣。
手刚抬,就被她攥住。
她的眼泪落在我脖子上,烫得像铁水。
四周有人影晃动。全穿着黑袍。
没人说话。
但我知道——他们在笑。
我能感觉到那些目光。
钉子一样,扎在我背上。
少主归位!
有人高喊。
声音尖,像哭丧。
下一秒,天空裂了。
一道血光从山顶劈下,直冲我额头。
疼。
不是疼。
是有人拿烧红的刀,在我皮肉上刻字。
我惨叫。
嘴一张,本能喊出一声——

全场静了。
女人猛地把我搂得更紧。
听见了吗她对着虚空嘶吼,他叫我了!他记得我!
我脑子炸了。
我只是……摔懵了随口一叫。
可她笑了。眼泪还在流,嘴角却扬起来。
疯了一样。
亲子心印,即刻生效。
她像是对我说,又像是对天说。
违逆亲恩者……
七窍流血而亡。
我眼前一黑。
嘴里涌出血。
耳朵里嗡鸣不止。
最后的意识里——
我看见自己手腕上浮出一道纹路。
像猫爪印。
泛着血光。
我想喊。
喊我不是猫。
喊我叫赵铁柱。
我是宠物医院实习生。
上周还给布偶猫掏过耳屎。
可我说不出。
只有一句话,在我心里炸开——
完了。
我穿过来第一秒,就成了别人的儿子。
我再次醒过来时,已经在一间粉红色的屋子里。
不是比喻。
墙是粉的。
床是粉的。
连被子上都绣着一排小猫头。
八个婢女站着,低着头。
手里的东西——是衣服
不对。
那是……肚兜
粉色的。
还带花边。
少主更衣。她们齐声说。
声音整齐得像刀切过。
我不动。
我不穿。
话音刚落,额头一烫。
心印烧了起来。
不是疼。
是千根针扎进脑仁,搅。
我跪下了。
冷汗顺着脊背流。
好……我穿。她们上前。
撕开我的外袍。
套上那玩意儿。
勒住肩,绑紧后背。
胸前还缝了个铃铛。
叮——
一动就响。
见宗主,需行亲子礼。
蹭腿三次,撒娇一次,唤‘娘亲大人’。
我咬牙。
我不!
心印再燃。
比刚才狠三倍。
我抽搐倒地,口吐白沫。
门外传来脚步声。
轻。
稳。
每一步都踩在我心跳上。
门开了。
她站在那儿。
白衣依旧。
眼神却像在看失而复得的玩具。崽。她说,乖。
我爬起来。
膝盖磨出血。
一步步挪到她脚边。
低头。
蹭了蹭她的裙角。
像狗。
娘……亲大人。
声音哑得不像人。
她笑了。
伸手摸我头。
温柔得要命。
可就在这时——
大殿外突然爆笑如雷。
哈哈哈!你们看见没少主蹭腿了!
穿肚兜的小喵喵!
合欢宗的脸都被他穿没了!
我抬头。
看见一群弟子挤在门口。
指着我,笑得前仰后合。
我的心印——
忽然不疼了。可胸口更闷。
闷得想哭。
闷得想杀人。
她俯身,搂住我肩膀。
声音轻柔:
别怕。
有娘在。
然后——
她抬手。
一道血光扫过。
门口十七人,全没了。
连灰都没剩。
她低头看我,眼神平静:
谁敢笑你
我就杀光谁。
我看着她。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是怕。
是突然明白——
这他妈不是家。
这是坟。
埋着一只猫的,活人坟。
02
我躲在书房。
喘气。
手抖。
刚才那一幕还在眼前——十七个人,笑完就没了。
连惨叫都没来得及。
她不是护我。
是封口。
我必须搞清楚真相。
拉开暗格。
抽出一本泛黄的册子——《灵宠录》。
翻到夜郎那页。
手指停住。
左耳缺角。
喜舔主人指尖。
通体墨黑,月华入体则生光。
我摸了摸自己耳朵。
完好。
破绽!
我不是它!
我能揭穿这场闹剧!正要合书——
背后一凉。
她来了。
没声音。
可空气都冻住了。
在看什么
她站在我身后。
离得很近。
呼吸落在我颈侧。
我手一抖。
书差点掉。
没……没什么。
她拿过书。
翻了两页。
忽然笑了。
你耳朵怎么这么齐
她轻声问,不记得了
我心跳停了半拍。
她说:三年前打雷,你吓得乱窜,被劫雷劈中左耳。
我心疼,用秘术补全了。
你说,是不是
我愣住。她连这个都想好了
我说不出话。
心印开始发烫。
她在等答案。
真话——死。
假话——活。
我咬牙。
突然转身,扑通跪下。
抱住她大腿。
嚎啕大哭:
娘!我想起来了!
那天好黑……好怕……您抱着我说‘不怕,崽在呢’……
眼泪是真的。
不是演的。
我他妈居然信了三秒。
她低头看我。
眼神松动。
指尖轻轻抚上我头顶。
乖。
别怕。
娘再也不让你走丢了。
她把我搂进怀里。很紧。
像要把我揉进血肉。
我埋在她胸前,浑身冷汗。
终于明白——
她不需要真相。
她只需要一个儿子。
哪怕是我。
哪怕是假的。
而我……
也开始怕了。
不是怕死。
是怕有一天——
我会真的,喊出那两个字。
我被安排住进栖喵殿。
名字听着威风。
其实就是宗主卧房隔壁的小黑屋。
连窗都没有。
半夜。
吱——
一声。
我猛地睁眼。
黑暗里,一双绿点,盯着我。老鼠。
灰的。
尾巴拖地。
我头皮炸了。
啊——!
一声尖叫,跳上桌子,腿抖得像筛糠。
哐当!
供桌掀了。
骨灰罐摔在地上,碎了。
那一刻,我脑子空了。
下一秒——门开了。
她站在那儿。
白衣未换。
眼神却像死井。
她看着地上的灰。
又看向我。
你……怕它
我张嘴。
想说不是,
可心印已经开始发烫。
她说:那是夜郎的骨灰。
你不怕它。你是它。
我冷汗直流。
她一步步走近。
手抬起。
掌心凝聚一道血光。
要杀了我。
我知道。
可就在这时——
我扑通跪下。
抱住她的腿,嚎啕大哭:
娘!孩儿梦见那鼠吃了爹的牌位!
它长着人脸!嘴里喊‘轮到我当少主’!
它……它要把咱们一家拆散!
我越说越狠:
它钻进坟里,啃爹的骨头!
还舔您的香炉!叫自己‘新宗主’!
她愣住了。
血光缓缓消散。
她低头看我。
声音轻得可怕:
真有这种事
我抽泣点头:孩儿不敢骗娘……它要害咱们家!
她沉默三秒。
然后转身。
走出门。
没说话。
我以为逃过一劫。
可天亮后——
整个合欢宗,静了。
没人敢出声。
没人敢动。
后来我才知道——
那一夜,方圆十里,所有老鼠。
全死了。
幼崽在母腹中就被焚成黑炭。
洞穴被岩浆灌满。
连骨头渣都没留。
她回来了。
站在我门口。
轻轻说:
以后。
不怕了。
我看着她。一句话说不出。
不是感动。
是怕。
她为我杀了一城鼠。
也为我,关上了最后一扇退路。
现在——
我不演。
也是儿子了。
03
早课。
大殿。
百人齐聚。
长老站出来。
白胡子抖着。
少主既为灵猫转世,当有通感之能。
今日测一测——能否闻出宗主情绪
我脑子一炸。
猫靠嗅觉辨人心。
我是人。
鼻子还不如狗。
心印微微发烫。她在看我。
眼神平静,像无风的湖。
测试开始。
她坐玉椅上。
白衣如雪。
面无表情。
长老问我:宗主此刻,是喜是怒
我懵了。
看她。
她不动。
连睫毛都不颤。
可我忽然注意到——
她右手搭在扶手上。
食指。
轻轻敲了三下。
停。
又敲三下。
我在宠物医院见过这动作。
分离焦虑症患者。
越冷静,越想逃。
我笑了。
她不是喜,也不是怒。她在焦虑。
全场哗然。
长老冷笑:证据呢
我说:她指尖敲椅三下,是压抑性重复行为。
瞳孔微缩,但呼吸平稳——伪装镇定。
左肩比右肩低两分——心理负荷过重。
我抬头看她:
娘最近没睡好。
是不是……怕我又丢了
她猛地抬头。
眼神裂开一道缝。
那里面——
真有慌。
她没说话。
可手指,停了。
大殿死寂。
长老还想反驳。
她却抬手。
一挥。
结果已出。
不必再测。
我松了口气。心印凉了。
散场时,她从我身边走过。
袖子擦过我手臂。
低声说:
……今晚。
来我房里。
娘给你熬安神汤。
我愣住。
不是因为命令。
是因为——
她第一次,叫我你,不是崽。
可我还没来得及高兴——
拐角阴影里,大长老盯着我。
眼底一片黑。
我知道。
他不信。
他要查到底。
而我更清楚——
下一次测试。
不会这么简单。
我刚回屋,就听见外头吵翻了天。
假子!他是凡人!
苏挽云疯了!合欢宗要亡!
传音符在空中炸开,放出录音——
是大长老的声音:
经查证,小喵喵无灵猫血脉,纯属冒名顶替!
完了。
舆论炸了。
正道群起攻之,魔门趁机煽风。
连隔壁剑宗都在茶馆说书:
《论一个肚兜男如何骗走宗主的心》。
心印开始发烫。
她快压不住了。
我知道,这次不是测验。
是围剿。
我冲进她殿里。
她坐在暗处,指尖又在敲椅子。
三下。停。三下。
别怕。我说,我来治。
她抬眼:你……能做什么
我咧嘴一笑:娘。
咱们直播。
三天后——亲子秀恩爱大会开场。
我穿粉色肚兜,戴银铃项圈,站高台。
底下挤满弟子,还有各宗派探子。
我说:欢迎来到《今天妈妈又可爱了没》。
全场愣住。
我掏出一根细棍,顶端绑红点。
一按开关。
激光!
我晃它:娘亲看!红点!
她冷着脸:无聊。
可下一秒——
她眼睛跟着红点动了。
我加快速度。
她在追。
白衣飘,手指伸,像要抓。
啪!
打空。
全场死寂。
她顿住。
脸色微红。
我大声喊:看见没宗主刚才追了十三秒!
心跳加速,瞳孔放大,典型的愉悦反应!
这要是演的,我当场倒立喝醋!
没人笑。
全吓傻了。
我再接再厉。播放录音——
是我半夜录的:妈,我想看星星……
话音落。
整座山峰,灵灯骤亮。
如星河倾泻。
我指着天空:
谁家儿子一句话,能让万灯为他点亮
嗯啊说话!
人群沉默。
突然,有个小姑娘举手:我……我想认你当哥……
接着——
掌声响了。
不是嘲讽。
是真拍的。
我回头。
她站在殿前,唇角微微翘。
我没瞎。
她刚刚……笑了。
直播结束。
视频传遍八荒。
热搜第一:合欢宗母子档萌出圈
连魔音宗长老都私信问我:你那红点……能卖吗
我以为赢了。可当晚,她站在我门口。
声音低:
以后。
不准让别人看我追红点。
我点头。
她转身要走。
我又问:那……我能看吗
她背对着我,停了两秒。
……随你。
心印没烫。
反而暖了。
可就在这时——
一道黑影掠过屋顶。
我眯眼。
那是……大长老的佩刀轮廓。
他知道。
我不是靠运气赢的。
而这场戏——
才刚开始。
04
月初一。归源祭日。
我被带到禁殿。
黑石砌墙。
中央一座猫形祭坛,泛着血光。
她站在旁边。
眼神肃穆:今日,唤醒你体内夜郎之魂。
我知道这仪式——
真灵猫会浑身发烫,毛色变深,发出低频呼噜,与月华共鸣。
而我
连打呼都不带颤音的。
仪式开始。
阵法启动。
一股热流冲进经脉。
不是暖。
是烧。
像有人拿铁棍捅进骨头里搅。
我咬牙。
冷汗顺着下巴滴。
她盯着我:感觉到了吗
你爹的气息
我说不出话。
心印在催:快反应!快像猫!我猛地趴下。
学猫叫:喵……
声音干涩,像破锣。
她皱眉。
不行。
得加戏。
我早有准备。
昨夜,我把镇痛香混进了供香堆。
此刻,青烟袅袅,正缓缓弥漫。
药效起。
痛感钝了。
我喘口气。
然后——
我张嘴。
呼噜……呼噜噜……
低频震动,从喉咙滚出。
宠物医院实习生的基本功——人工呼噜术,启动。
她眼睛亮了。
它醒了!
我闭眼,继续震。
越抖越狠,还配合身体微颤。
演得自己都快信了。突然——
我惊醒。
抱住她腿,撒娇:
娘!本喵梦见爹说……想吃清蒸鲈鱼!
全场一静。
她愣住。
然后——
轻轻摸我头:好。
今晚,给你做。
仪式结束。
我被扶回屋。
腿软得像面条。
刚关门——
我吐了口血。
镇痛香压得住痛,压不住内伤。
我瘫地上,喘。
可就在这时,门外脚步停了。
她声音很低:
明天。
厨房加菜。
少主爱吃的。
我没动。
眼泪却砸了下来。不是因为感动。
是因为——
她信了。
她真的以为,我在想她煮的鱼。
而我更怕的是——
下次,我还能编出什么新花样
再下次呢
当谎言堆成山……
塌下来,埋的是谁
我不能再装了。
再演下去,我会疯。
可要活命,就得知道——
夜郎,到底去哪儿了
宗门禁地有记忆镜湖。
能照见过去。
代价是:割血为引,伤魂三分。
我半夜潜入。
守卫早被我撒了猫薄荷粉,正对着月亮扭屁股。
湖面如墨。
无波。
像口棺材。
我咬牙。拔刀。
划掌。
血滴落。
啪。
湖面炸开!
画面浮现——
三年前。
月圆夜。
她抱着夜郎,在殿前低语。
突然!
黑影闪出。
一掌拍向猫头。
夜郎惨叫。
化作黑烟,被吸入一枚骨符。
那人转身。
斗篷掀开一角。
我瞳孔骤缩——
大长老!
是他!
画面再转。
他在北渊深处,
把骨符埋进寒冰阵眼,
冷笑:苏挽云修无情道,却养猫成痴……
此乃心魔之根,斩之。原来不是偷。
是替她清障。
我浑身发冷。
这不是阴谋。
是正道之举。
他们觉得——
一只猫,不该绊住合欢宗宗主的飞升路。
所以杀了它。
还骗她说它走了。
而我……
是他们谎言的补丁。
我盯着湖面,手抖。
血还在流。
突然——
湖中倒影变了。
不是我。
是夜郎。
它睁眼,死死盯着我。
嘴一张,无声吐出三个字:
救我。
我猛地抽手。
踉跄后退。心印烫得吓人。
她醒了。
门外,脚步逼近。
白衣拂地。
她站在那里,眼神幽深:
你在查什么
我没回答。
掌心的血,顺着指尖滴。
她看着我手,忽然说:
你也……梦见它了
我抬头。
她眼底有光。
不是怒。
是期待。
她希望我知道。
她也希望它活着。
可她不敢问。
怕梦碎。
我抹掉血,笑了:
没。
做噩梦而已。
她点头。转身走了。
我靠墙滑坐。
终于明白——
这宗门里最疯的不是她。
是那些打着为你好旗号,
活活剜掉你心跳的人。
05
我刚躺下,眼皮都没合。
门——动了。
不是风吹。
是有人在试锁。
心印微烫。
她还在守着梦,不愿醒。
可有人,不想让我继续查。
我翻身下床,摸出藏在枕底的药包——
猫薄荷精粉,混了迷魂草、笑果灰,宠物医院镇店三宝。
专治不服。
门开。
黑影闪入。
三个人。蒙面。
刀出鞘。
我没喊。
等他们逼近床边——
猛地掀开被子,把整包药粉朝空中一扬!
噗!
粉尘炸开。
像粉色雾。
他们吸入瞬间——
僵了。
第一个,突然咧嘴。
笑得停不下来。
边笑边扭屁股:喵呜~本喵要恋爱啦~
第二个,扑向墙角,对着石缝疯狂蹭脸,嘴里哼歌:小猫咪爱吃鱼~
第三个最狠。
他盯着窗外月亮,两眼放光。
然后——
开始跳脱衣舞。
白衣片片落地。
嘴里还喊:来啊!姐姐!今夜你是我的!
我蹲角落,看得目瞪口呆。
这药效……是不是太猛了可没时间笑。
门外,脚步声又起。
我抄起扫帚,把三人全敲晕,堆进衣柜。
刚关上门——
她来了。
站门口,白衣如雪。
眼神扫过屋子。
停在地毯上残留的粉迹。
她没问。
只说:今晚风大。
关门。
我点头。
她转身要走。
我又叫住她:娘。
明天我能吃鱼吗
她背影一顿。
能。
门关了。
我瘫地上。
赢了。
可我知道——
这只是开始。大长老不会罢手。
而我更怕的是——
下次来的,不是刺客。
是真相。
我摸出那半块猫牌,上面刻着:
北渊·封印
夜郎还在等。
可我若去救它……
她怎么办
我闭眼。
第一次觉得——
这身份,不是枷锁。
是刀。
架在我和她之间。
谁动,谁死。
我盯上它三天了。
宗门最底层的活儿——扫地灵猪。
灰毛,歪嘴,走路一瘸一拐。
没人理它。
连泔水都得抢着吃。
可它眼神不一样。
贼亮。像藏着话。
我蹲在后厨门口,手里捏块腌萝卜。
它路过。
鼻子抽了抽。
我把萝卜往地上一放。
想吃
帮我个忙。
它抬头看我。
哼唧两声。
我说:明天长老开会,你在门外转悠。
听见什么,回来学给我听。
事成之后——顿顿小炒肉。
它愣住。
然后,点头。
真他妈点头了!
第二天,我躲在柴房。
等。
日头偏西。
它来了。
嘴里嘟囔:……封印不能破……夜郎若回……她必疯……
突然一停,盯着我:小喵喵万岁!
我脑子一炸。你刚说啥!
它又哼:……需换血契……立新主……
然后咧嘴,傻笑:小喵喵万岁!
我明白了。
大长老要废了我。
再找一个更听话的儿子。
我摸出藏了三天的灵言丸——
用猫薄荷+通窍草+我自己口水搓的。
宠物医院秘方:短期激发动物语言中枢。
喂它吃了。
三分钟后——
它口吐人言,字正腔圆:
赵铁柱同志,您好,我是地下情报员‘猪坚强’,代号
P-07。
今日会议内容如下:大长老计划七日后举行‘血脉重定仪式’,以纯血灵兽之子替
换您,并谎称夜郎已死透。
我冷汗直冒。
七天
这么快
我又问:他们……怎么对付我
猪坚强眼神黯淡:
活抽心印。
炼成‘断情丹’,助苏挽云彻底斩欲飞升。我手抖了。
不是怕疼。
是怕她知道真相那一刻——
会真的疯。
猪坚强突然凑近,压低声音:
还有一事。
大长老每晚子时,都会去北渊方向烧一道符。
嘴里念:‘孽障未灭,心魔不消。’
我眯眼。
他在维持封印
还是……在加固
我拍它头:继续卧底。
下次奖励——加蛋。
它敬了个歪歪扭扭的礼,转身就走。
出门前,回头喊:小喵喵万岁!
我靠墙坐下。
终于笑了。
你们拿我当假货。
可我的儿子身份,
偏偏靠一只猪,守住了。
而这场戏——
该轮到我反手掀桌了。
06
我贴出告示那天,全宗笑疯了。
少主开设【情感诊疗室】
治啥恋爱脑还是猫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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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信。
直到剑宗大师兄哭着上门。
他跪门口,双眼通红:求您!救救我师妹!
她……她爱上魔尊了!
我说:进来。
他坐对面。
抖得像风中狗尾草。
我翘腿:说。
他哽咽:三年暗恋,她不知。
如今她要嫁人,我心如刀绞。
我想抢婚……又怕她恨我……
我听完,笑了。
你这叫‘压抑型依恋’。
典型症状:越爱越躲,越躲越疯。
再拖三天,你会半夜偷剪她头发。
他吓一跳:真会!
我说:想治吗两味药。
第一,写《分手一百遍》。
抄满十遍,再来找我。
他懵了:啊
去。
三天后——
他来了。
眼神清了。
抄到第五遍,我突然觉得……她嫁谁都行。
我不恨了。
我点头:情绪宣泄到位,执念自解。
第二味药——转念法。
回去告诉所有人:‘我曾爱她,现已放下。’
大声说,说十遍。
他照做。
当众喊完,突然大笑,转身就走,再没回头。
消息传开。
第二天——
人挤爆了。
我夫君总说我像他前女友!
我徒弟暗恋我三十年不敢开口!
我养的剑灵爱上隔壁门派的扫把精!我都接。
一个时辰,一人。
先诊断,再开方。
有人焦虑,我让他养鱼:每天盯着它游,别想人。
有人执念,我让他写遗书:假设她死了,你哭完,干嘛
最绝一个——女弟子痴迷苏挽云,天天偷看她洗澡。
我给她下诊断:
你不是爱她。
你是缺妈。
她当场嚎啕。
我递纸巾:回家给你娘烧炷香,说你想她。
七天后——
她提着土鸡蛋来谢我。
全宗变了。
没人再叫我肚兜男。
背后议论都改口:
小喵喵大夫今天有空吗
连长老们路过都点头:少主……高明。
我知道,他们在试探。
可我不怕。
现代心理学,在修仙界就是降维打击。
正道讲情劫。魔道斩七情。
而我——
教他们好好做人。
这天傍晚,她站在我诊室门口。
背着手。
像家长查岗。
我抬头:娘来看病
她冷脸:胡闹。
转身要走。
我又喊:等等!
您最近心跳紊乱,建议做个心理评估。
她脚步一顿。
没回头。
但耳尖,红了。
我知道——
她听进去了。
而这间小小的诊疗室——
正在撬动整个宗门的命脉。
她越来越粘我。
白天盯着。
晚上抱着睡。
连我去茅房,她都在门外站着。娘……我能自己擦吗
她说:不行。
然后——递来一张灵符纸。
我崩溃了。
这哪是亲妈
是活体监控行动屋!
心印不烫。
可我快疯了。
再这样下去,我不是被大长老杀,是被亲妈勒死的。
必须破局。
我想起宠物医院那只分离焦虑的布偶猫——
主人一关门就撞墙。
后来我给它放录音:我在呢。
好了。
可她不是猫。
她是宗主。
得加码。
当晚,我假装入睡。
等她呼吸平稳——
突然翻身,梦游般坐起。
嘴里喃喃:
爹……你去哪儿了……娘不要我了……
我要找爹……
她猛地睁眼。
一把抱住我:崽!醒醒!
我不理,挣扎着要下床。
爹在北边……我听见他叫我……
她急了。
别走!
娘在这儿!
我抽泣:可爹说……只有他懂我……
她僵住。
手慢慢松了。
那一夜,她没再抱我。
坐床边,盯到天亮。
第二天——
她破天荒让我独自去后山采药。
还派两个婢女远远跟着。
成功了。
父子情结启动。
可我没得意。
因为她眼神变了。
不再是掌控。是怕。
怕我也离开。
第三天夜里,我又梦游。
这次更狠:
爹说……你们都骗我……我不是猫……我是人……
她扑过来捂我嘴。
手抖得厉害。
别说了!
你是崽!
你是我的!
我闭眼。
心里却冷笑。
你以为我在找爹
不。
我在教你——
放手。
而最痛的不是失去。
是明明知道是假的,
却不敢戳破。
就像现在。
她抱着我,像抱最后一口气。
我知道——这场戏,
我们都在演。
只是谁也不敢先停。
07
我终于能出门了。
半个时辰。
她允许我去药堂取安神散。
可刚走十步——
心印一烫。
回头。
她站在殿前,白衣猎猎。
眼神钉着我。
别走太远。
早点回来。
我点头。
心里却明白——
这自由,是绳子,只松了一寸。
得再加码。
让她习惯我不在。
我想起现代的智能音箱。
再看这修仙界——
灵石供能,符阵驱动,炼器术通天。差的是脑子。
我找猪坚强:去藏经阁偷本《傀儡初解》。
顺便带包震颤铃铛粉。
书到手。
材料凑齐。
三更天,我关灯,开工。
木头骨架。
灵丝牵动关节。
核心用月华石做心跳。
最关键的——录一段声音:
妈……我在练功……别担心……
拼好。
按下开关。
喵~
一声软呼。
机械猫抖了抖耳朵,原地打了个滚。
完美。
我把它塞进被窝。
调成定时播放:想妈妈了……每两刻钟一次。
第二天,我主动说:娘,我去后山采药,可能晚回。
她盯着我。
手指又开始敲袖口。我说:您歇着,我不用陪。
她犹豫三秒。
点头。
我出门。
心狂跳。
两个时辰后回来。
推门——
她坐在床边。
机械猫躺在她怀里,正发出微弱呼噜声。
她抬头,眼圈发青。
但没发火。
它……说你练功很认真。
我愣住。
她居然信了
我强笑:嗯……本喵努力。
她低头摸猫头,轻声:乖。
不像昨晚……一直喊‘爹’。
我心里一紧。
原来她半夜还在监听!
可就在这时——
机械猫突然卡了。
声音变调:妈……救我……我不想当猫……我是赵铁柱……
重复三遍。
像鬼叫。
她猛地站起,盯着猫。
眼神冷了。
我心跳停了。
完了。
穿帮了。
她抬手——
啪!
一掌拍碎机械猫。
木屑飞溅。
她看我。
不怒。
只问:你是谁
我张嘴。
冷汗流进衣领。
她逼近一步。
告诉我。
你到底是谁
空气凝固。
心印开始发烫。我忽然笑了。
还能是谁
您儿子啊。
刚才那破机器……学我学不像。
她盯着我。
五秒。
十秒。
然后——
转身,蹲下,一片片捡木屑。
低声说:
下次。
别骗我。
我站在原地。
一句话说不出。
不是怕。
是突然觉得——
她宁愿活在假的温暖里。
也不想面对真的孤独。
而我这个骗子……
正在变成她唯一的真。
她又推了飞升大典。
第三次。长老跪了一地:宗主!天劫将至,机不可失!
她说:我不走。
崽还没长大。
我听见时,正躲在厨房啃冷馒头。
手一抖。
馒头掉地上。
不是感动。
是窒息。
她要把自己困死在这座山。
就为了守一个假儿子。
不行。
再这样下去——
她会废道心,堕魔障,最后疯在回忆里。
得逼她放手。
怎么逼
讲道理没用。
逃心印会炸我。
只剩一招——
让她觉得,我不再需要她了。
我拎着酒壶,晃到后厨。
烧火老头蹲角落,灰头土脸,叫王老五。
我拍他肩:叔,收个干儿子不他呛住:啥
我说:我喊您一声爹,您给我口热汤喝。
对外就说——您亲儿子回来了。
他懵了:可……宗主她……
我仰头灌一口:她是我娘。
您是我爹。
一家人,不冲突。
第二天——
我当众跪下。
咚!咚!咚!
三个响头。
儿臣赵铁柱!
今日认王老五为义父!
请娘亲成全!
全宗炸了。
他疯了!
敢在苏挽云眼皮底下认别的男人当爹!
我抬头,正对上她走来的路。
白衣飘,风都停了。
她站定。
眼神像冰窟。
你说什么我挺直腰:我想有个爹。
您总抱着我,可我也想被扛在肩上看星星。
她盯着我。
指尖发白。
突然——
抬手。
一道血光劈下!
王老五面前石阶炸裂!
碎石飞溅。
再近他一步。
杀。
她转身要走。
我大声喊:娘!
您不让我叫别人爹!
您是不是……怕我不要您了!
她脚步顿住。
背影僵硬。
风卷起她衣角。
没人看见——
她袖子里的手,抖得像秋叶。
当晚,我没回她殿里。
睡柴房。半夜。
门开了。
她站在那儿。
手里端着一碗汤。
喝。
声音哑。
我接过。
热的。
葱花浮着。
我低头喝。
眼泪砸进去。
她没走。
站了很久。
终于开口:
明天。
你想去哪儿。
就去。
我抬头。
她眼底有血丝。
像熬了一辈子。
我知道——
这一局,我赢了。可赢的代价是——
她的心,被我亲手扎了一刀。
而我更怕的是——
她若真放手了……
我会不会,真的空了
08
我决定去北渊。
可她刚松口让我出门,绝不会准我去禁地。
得找证据。
能逼她不得不面对真相的证据。
我想起猪坚强说的——大长老每月烧符,镇压心魔。
那地方,一定埋过东西。
宗门后山有处焚尸坑。
十年来,所有不洁之物都烧在这儿。
包括……三年前那只失踪灵猫的遗物。
夜里,我带铁锹摸去。
土是黑的。
踩上去发软。
像踩在腐肉上。
我开挖。
一尺。两尺。
焦骨碎片。
符纸残角。
全是垃圾。
快放弃时——
铁锹碰到了硬物。
我扒开灰烬。
半块金属牌。
边缘熔了一半。
但上面字还清:
夜郎
北渊寒狱·封印位
我手抖了。
不是因为找到线索。
是因为——这牌子本不该存在。
堂堂大长老,灭一只猫,会留信物
除非……
他想让人找到。
他是故意的。
他知道苏挽云迟早会疯。
他也知道,总有一天,会有人来查。
这块牌——是留给我的。我攥紧它,转身要走。
突然——
风停了。
背后传来脚步声。
很轻。
却像踩在我脊椎上。
我回头。
月光下,她站着。
白衣未动。
眼神却像看穿一切。
找到了
她声音很淡。
我没否认:嗯。
夜郎还活着。
在北渊。
她不意外。
只问:你要去
我说:我要带他回来。
还您一个真的儿子。
她笑了。
笑得极轻。
那你呢你算什么
我张嘴。
答不上。
她一步步走近。
伸手抚我脸。
冰的。
我可以放你走。
但心印不除。
你若带回夜郎……
我就当没你这个人。
我愣住。
她不是拦我。
是在给我选择——
救真猫,还是做假子
我低头看手里的残牌。
又抬头看她。
她眼底没有怒。
只有等。
等我走。
等我留。
良久。
我说:我去。她点头。
转身。
走了两步,又停。
早点回来。
汤……会凉。
我站在原地。
风吹得骨头疼。
终于明白——
她不怕夜郎回来。
她怕的是——
我回来的时候,眼里不再有她。
我开始咳血。
不是真病。
是演。
第七天,我躺在床角,嘴唇发青,手里攥着染血手帕。
呼吸一声比一声浅。
婢女慌了,跑去报她。
她来得极快。
风掀帘。
白衣未落尘。
她一把扣住我手腕。
灵力探入。无伤。
你装的。
我闭眼,喘:不是……是心病。
我想爹了……想他最后待过的地方……
她眼神一冷:北渊
不准去!
我猛地呛咳,吐出一口红沫。
虚弱睁眼:娘……我梦见他在喊我……说冷……
再不去……就见不到了……
她盯着我。
指尖发颤。
我说:大夫说了……相思成疾,需亲临故地,方可疗心。
否则……活不过三月。
她沉默。
殿内死寂。
突然——
她抬手。
一道血光打入我眉心。
心印加锁。
七日为限。
若你不回……
魂飞魄散。我心头一震。
她信了
可她俯身,在我耳边,声音极轻:
别耍花样。
我知道你在查什么。
也知你想救它。
但你若带回夜郎……
我就当从没你这个人。
我僵住。
她直起身,转身就走。
门关前,留下一句:
第七日黄昏。
我在山门等你。
不见……不休。
我躺回床上。
冷汗浸透里衣。
赢了
不。
是她放我走的。
她早就看穿我装病。
可她还是放了。
因为她也在赌——赌我去了一趟北渊,
亲眼看见那只猫,
亲手确认它活着,
然后回来告诉她:
娘,我不走了。
我握紧藏在袖中的残牌。
终于明白——
这场逃亡,
从一开始,
就是她默许的考验。
而我若想救夜郎……
先得骗过她的心。
09
北渊。
寒狱。
黑冰如刀,插满山壁。
我踩着骨阶往下走。
每一步,心印就冷一分。
七日将尽。
她等我回头。
我不敢。封印阵在最底。
九根铁链锁一口玄冰棺。
里面蜷着一只黑猫。
毛色黯淡,眼闭着。
夜郎。
我上前。
手刚触冰——
一股巨力反震!
胸口炸痛,吐血倒飞。
封印未解。
需至亲之血,加一声回家。
我割掌,血滴落。
冰裂一线。
我跪下,喊:夜郎!我接你回家了!
没反应。
再喊:苏挽云想你了!她等了三年!
冰动了。
可棺中猫,依旧不动。
我急了。
突然想起宠物医院那只被收养的老猫——
新家太安静,它不吃不喝,三天后才缓过来。
兽医说:老猫怕变。这只猫被关了三年。
它不想回家。
它怕回去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得让它害怕更大的事。
我咬牙,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合欢宗拆迁公告。
昨夜我让猪坚强伪造的:
因灵脉迁移,合欢宗将于三日后整体搬迁至南岭。
落款:宗主亲批。
我贴在冰棺上,大吼:
爹!咱家要拆了!
娘带着新儿子跑了!
你再不出来——连窝都没了!
话音落——
轰!!!
冰棺炸裂!
黑影冲天而起!
夜郎睁眼。
瞳孔竖立。
浑身炸毛。
一爪拍向我脸!
我翻滚躲开。它落在地,低吼,尾巴炸成蒲公英。
我举着公告,继续喊:不止拆家!
新地方养猫要交税!
不绝育不让进小区!
它怒叫一声,扑来!
利爪撕风!
我猛地举起那半块猫牌——
上面还沾着我的血。
它顿住。
盯着牌子,呼吸急促。
我轻声说:
你不在的日子……
她把饭做好,放两碗。
一碗热着,一碗凉透。
她说——崽会回来的。
夜郎抖了。
毛慢慢落下。
它看我。
忽然开口,沙哑:
……你是谁
我说:我是她现在的儿子。
但我带你回去。因为……我也怕她一个人。
它沉默。
一步步走近。
在我脚边,蹭了蹭。
像认了。
可就在这时——
我心印骤烫!
抬头。
天空裂开。
一道白衣身影,踏月而来。
她来了。
第七日黄昏未到。
她提前寻来。
她看着我,也看着夜郎。
眼神空寂。
然后——
她开口:
现在。
你们两个。
谁才是我的儿子
她站在空中,白衣如雪。
我和夜郎在地,仰头看她。风卷冰渣,割脸生疼。
她不说话。
只等。
等一个答案。
夜郎突然低吼,炸毛弓背,死死盯我:
他不是你儿子!
我是!我是夜郎!
我张嘴,却发不出声。
心印烫得像要烧穿骨头。
她眼神没动。
还是空的。
夜郎跃起,扑向我:冒牌货!滚出她的命!
我翻滚躲开。
它一爪拍下,冰面炸裂三丈!
我掏怀中物——
一张泛黄纸片。
边角有血渍。
抬头写着:
《灵宠绝育手术同意书》
患者姓名:夜郎
主刀医师:赵铁柱(实习)
日期:2023

4

1
日我高举它,大喊:
三年前,你在宠物医院走丢!
我给你做的结扎!
切下来的蛋蛋,现在还在冰箱里泡着!
夜郎僵住。
瞳孔骤缩。
浑身毛瞬间塌了。
你……你说什么!
我冷笑:你以为自己是通灵神兽
你连生育权都没有!
你还记得那天吗
你麻药没醒,抓破我手背,喊‘老子要当爹’——
结果醒来发现下面空了,当场哭到休克!
全场死寂。
连苏挽云都愣了。
夜郎抖得像风中落叶。
突然低头闻自己……
再抬头,眼神崩塌:
不……不可能……我明明……
你明明啥我逼近,想左拥右抱,儿孙满堂
醒醒!你已经被劁了!
它怒吼一声,扑来!不要命了!
我早有准备。
从兜里掏出一瓶喷雾——
猫科动物镇静剂·加强版。
呲!
一喷。
它眼睛翻白,四肢抽搐,
咚地砸地,口吐白沫。
我踩住它尾巴,对天上那人说:
娘。
您亲儿子刚做完绝育,情绪不稳定。
建议关笼子冷静两天。
她看着我。
忽然——
袖子掩唇。
笑了。
不是冷笑。
不是讥笑。
是真笑。
三十年来第一次。
她落下来。
站我面前。伸手,轻轻弹了下我脑门。
臭小子。
胆子不小。
我没动。
心印不烫了。
反而暖。
可就在这时——
地上夜郎抽搐停止。
睁开眼。
盯着我,声音阴寒:
你……毁我道基。
我要你……生不如死。
我低头看它。
蹲下,凑近耳边:
随便你。
但记住——
我能给你做一次。
就能做第二次。
它瞳孔一缩。
终于闭嘴。
她弯腰,拎起夜郎后颈,像拎猫崽。
淡淡道:回家。
我跟上。
一步未落。
可我知道——
这场父子大战,
还没完。
10
她把夜郎关进归心笼。
我住回栖喵殿。
一切像没变。
可我知道——
她在等。
等一个答案。
三天后,我捧着一叠纸,走进大殿。
全宗齐聚。
长老们冷笑。
弟子们屏息。
夜郎被放出来。
毛色已顺,眼神却狠。
她坐玉椅上,不动。只问:结论
我翻开第一页,高声念:
《灵宠健康综合评估报告》。
对象:夜郎。
主检医师:赵铁柱。
全场哗然。
肾功能衰竭三级。
尿蛋白超标,膀胱结晶两处。
建议:每日喂药,否则三年内瘫痪。
夜郎炸毛:胡说!
我翻下一页:性格评估——攻击性极强。
测试记录:对镜像咆哮
47
分钟。
咬断三根逗猫棒,吞食塑料球一枚。
诊断:领地型暴躁症,需绝育二次加固。
它怒吼:闭嘴!你算什么!
我再翻:情感依赖度检测。
你在她床头趴了九年。
但她渡劫时,你躲在哪
北墙夹缝,啃老鼠干。
它愣住。
我声音冷了:
你爱她吗还是只爱她的灵力供养
全场静。
我转向她,递上最后一页:
还有个附录。
标题叫——
谁更需要你。
她接过。
看。
纸上只有两行字:
真猫会老,会病,会逃。
但我会一直喊你娘,哪怕你一无所有。
她手抖了。
夜郎突然嘶吼:我不信!
她是我主人!
我是她唯一信任的伙伴!
我笑了。
从怀里掏出一张旧照——
泛黄,边缘烧焦。
照片里,她抱着一只小黑猫,在月下低语。
而猫爪下,压着一本日记。
封面写着:《如何让我的猫活得更久》
我举起来:你说你是她‘唯一’
可她为你写的书,都快堆成山了。
而我……
只是个冒牌货。
但我敢站在这儿,当着所有人说——
妈。
别赶我走。
她猛地抬头。
眼里有光。
不是火。
是快熄的炭,被人猛地吹了一口。
夜郎看着我们,忽然明白了什么。
它退后一步,声音沙哑:
原来……你们早就不需要我了。
她没否认。
只轻轻说:
你走吧。
自由身。
夜郎低头。
蹭了蹭她鞋尖。
最后一次。
转身,跃出殿外,消失在风雪中。我站在原地。
心印不烫。
也不凉。
是跳的。
一下,一下。
像终于活过来。
我正啃她炖的鱼汤。
热乎。
葱花香。
突然——
天裂!
九道黑光砸落山门!
魔音宗杀到。
领头人踩着骨笛飞来,嗓音刺耳:
苏挽云!你宠幸假子,逆乱纲常!
今日我等替天行道——诛伪子,清心魔!
全宗大乱。
弟子四散。
长老结阵。
她把我拉到身后。
白衣猎猎。
眼神冷得能冻穿魂魄。别怕。她说。
有娘在。
可我看见——
她袖中手在抖。
不是怕死。
是怕再失去我。
我知道,这一战,躲不了。
他们要的不是宗主位。
是我这条命。
我猛地冲向后厨。
翻出七日来偷偷配的终极武器——
十罐高压猫薄荷燃气。
混了笑果粉、迷情草灰,一喷即燃,百米内活物全疯。
我爬上钟楼。
拉响警铃。
对着传音阵大吼:
全体注意!
这不是战斗!
是——亲子嘉年华!
所有人愣住。
我按下机关。
嗤——轰!!!十道绿色气柱冲天而起!
随风扩散,如毒雾般罩向敌军。
第一个中招的是魔音宗大师兄。
他刚举起刀——
突然瞪眼。
喵!
然后开始原地转圈,追自己尾巴。
第二个,跳起了脱衣舞,边跳边唱《小兔子乖乖》。
第三个最狠——
抱着自己的剑,疯狂蹭脸,嘴里哼:
daddy~摸摸头~
敌阵炸了。
不是被打垮。
是笑倒一片。
抽搐一片。
发情一片。
领头人怒吼:放解药!
可他自己也开始打嗝放屁,裤裆冒烟。
我站在钟楼,大喊:
看见没!
这才是合欢宗的真正禁术——
精神污染·喵化领域!
她抬头看我。嘴角扬了。
可就在这时——
一道血箭,穿透她肩头!
偷袭者藏在尸堆里。
淬毒匕首,直指我心!
她扑来。
挡下第二击。
胸口贯穿。
她倒在我怀里。
血染红白衣。
声音断续:
崽……
娘……护不住你了……
我脑子空了。
全世界只剩她这一句话。
我本已转身要逃。
可听见这声——
猛地折返。
背起她,狂奔。
怒吼出口:
老娘闭嘴!
再废话把你塞狗窝!心印没炸。
反而亮了。
像终于认了这个儿子。
11
她在我背上。
轻得像片雪。
血顺着臂弯流,滴进我衣领,烫得吓人。
放我下……她喘,你走……
我说:闭嘴。
再废话真塞狗窝。
我狂奔。
穿回廊,跃断桥,踩碎瓦。
身后追兵嘶吼,刀光如雨。
可每跑一步——
她气息就弱一分。
体温在降。
手垂下来,碰到了我脖子。
冰的。
心契符没亮。
九枚保命咒,沉寂如死。
传说需至亲之泪才能唤醒。可我没哭。
不敢哭。
眼泪一落,可能就是永别。
追兵逼近。
三丈。
两丈。
突然——
她抬手,抹了把我的脸。
沾了汗,也沾了血。
她喃喃:崽……对不起……
娘……又没护住你……
那一瞬。
我崩了。
不是怕死。
是怕她死在我背上,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
我猛地抬头。
眼泪砸出来。
一滴。
两滴。
正好落在她胸口那道裂开的符印上。
嗡——!!!
一道血光冲天!接着是第二道!
第三!第四!
九道!
九枚沉寂多年的心契符,同时炸响!
血色光柱撕裂夜空,如九条龙盘旋而起!
追兵惨叫。
被光扫中者,瞬间化灰!
我踉跄站稳。
她在我背上,缓缓睁眼。
瞳孔里映着血光。
她看我:你……哭了
我没说话。
只紧了紧手。
把她往上托了托。
她忽然笑了。
笑得极轻。
原来……
我的儿子……真的在。
我咬牙:废话。
不然你以为是谁背着你跑
她靠在我肩上。
声音弱了:下次……别回头。
娘死了……也别管。
我说:不可能。
你要是敢死……
我就把你炼成魂灯。
挂床头天天骂。
她笑了。
闭上眼。
手却死死抓着我衣服。
我知道——
这九道符,续不了她命太久。
敌人还在。
大长老未动。
真正的风暴,才刚开始。
可此刻——
我不逃了。
因为有个人,终于肯信我一句:
我是她儿子。
她要渡劫。
不是为了飞升。
是为了复仇。
九重心契符耗尽她的寿元。白发如雪。
脸色透明得能看见血路。
可她站上了问天台。
面对苍穹裂开的紫霄雷眼。
说:我儿已归。
此生无憾。
请赐劫。
我冲上去拦她。
你疯了!心魔未清,渡劫必死!
她看我,眼神平静:娘替你活过一次。
这次。
轮到我走。
我不信。
以为她只是求解脱。
可当第一道天雷劈下时——
我看见了。
雷光中浮现出画面:
她跪在血泊里,抱着一具焦黑猫尸。
那是夜郎。
当年被大长老灭杀,她却被告知它走了。
心魔不是贪生。
是悔。悔自己没保护好唯一肯亲近她的人。
而现在——
她宁愿死在天雷下,也不愿再看我为她涉险。
第二道雷聚起。
她张开双臂,迎向苍穹。
我知道,劝不住了。
挡,也挡不了。
可就在第三道雷即将落下时——
我笑了。
妈。
上次你说,谁敢动我,你就把世界烧了给我陪葬。
那这次——
换我来陪你。
她猛地回头:别——!
我已纵身跃出。
扑向那片翻滚的雷云。
赵铁柱!!!她嘶吼。
风撕扯我。
雷蛇缠身。
第一道紫雷劈下——皮开肉绽。
第二道——筋断骨裂。
第三道——五脏移位,口喷黑血。可我没叫。
反而大笑:
老娘!看见没!
你儿子比你硬气!
雷光中,我盯着她:
你说过——
我是你儿子!
那就让我……替你扛一次天!
第九道雷落下的瞬间。
她冲来了。
撕裂空间,一掌拍碎雷核。
将我狠狠搂进怀里。
谁也不准动我儿子!
天不行!
道不行!
命——更不行!
我咳着血,在她怀中笑了。
终于不再是那个被迫蹭腿的小丑。
这一次——
是我,护住了她。
12
我死了。
确切说——魂散了。
九道紫霄雷,凡人扛一道即灰飞烟灭。
我撑到第八道,第九道落下时,整个人炸成光点,四散飘零。
可我没彻底消失。
最后的意识里——
她扑来。
一掌震碎天劫。
将我残魂死死攥在手心。
她说:想走
问过我了吗
然后——她咬破指尖。
不是滴血认契。
是划开自己心脉。
血涌出。
不是红的。
是银的。
混着金丝,像星河倒流。
她把我的魂按进那伤口。
嘶吼一声《情丝续命术》咒文。整座山峰震动!
无数红线从她体内抽出,缠住我每一缕残念。
痛。
不是我的痛。
是她的。
我能看到——
她的心脏被丝线穿透。
每缠一圈,就裂开一分。
寿命随血流走。
我想喊停。
发不出声。
她低头,对着掌中光点笑:
吵死了。
闭嘴。
娘还没活够。
不准走。
一道道情丝收紧。
我的魂被一点点织进玉佩。
冰冷。
黑暗。
最后一瞬——
她贴着玉佩,轻声说:百年。
我闭关百年。
给你造个身子。
比夜郎暖。
比谁都像人。
玉佩封印完成。
她倒下。
白衣染血。
却仍握着那块玉。
外界炸了。
长老跪地:宗主!您疯了!
为一个假子,毁道基!
她抬眼。
只剩一丝气。
声音却冷得能冻裂天地:
他不是谁的儿子。
他是我赵铁柱。
我儿。
从此——
她不再叫苏挽云。
江湖只知,合欢宗变挽云宗。
宗主闭死关,百年不出。只留一块玉佩,日夜佩戴。
而我,在黑暗里听见了。
她每夜低语:
崽。
娘又撑过一天了。
我想回应。
不能。
可心印还在。
微弱,却没灭。
我知道——
她没骗我。
她真的在等。
等一个死人,重新睁开眼。
我在黑里浮了不知多久。
没有时间。
没有身体。
只有心印,像一盏将熄的灯,偶尔闪一下。
我能听。
她每夜来。
脚步轻。
呼吸稳。
崽。今日炼体炉温升了三度。
快了。
再撑十年。
有时她咳血。
滴在玉佩上。
热的。
像火种。
百年。
她没出关。
宗门改名挽云宗。
山门立碑——
吾儿赵铁柱,非猫非神,是我此生唯一软肋。
弟子不敢提我。
可有个小童常来碑前玩。
七岁,缺牙,叫阿豆。
这天,他又蹲着画圈。
突然抬头,指着玉佩:
老祖宗,他还在里面吗
没人答。
风过林梢。
他戳了戳玉佩。
喂哥哥你梦见娘亲了吗
我动不了。
可心印——
颤了一下。
那一瞬。
玉佩裂开一道缝。
微光透出。
阿豆吓一跳。
可又凑近,小声说:
别怕。
我也想妈妈。
她走那天,说‘早点回家’……可她再没回来。
我听见了。
像有人在我魂上划了道口子。
原来不只她等我。
也有人,在等她等的人。
玉佩又亮了一瞬。
极弱。
却让守门弟子惊呼:快看!老祖宗的佩发光了!
消息传入闭关洞。
她正在炼最后一道灵骨。
手一抖。炉炸。
她冲出来。
白衣破旧。
白发垂地。
可眼神——亮得吓人。
她掏出玉佩。
贴在耳边。
像听心跳。

是你吗
我不能说话。
可那光,又闪了。
两下。
像是——
点头。
她跪下了。
抱着玉佩,额头抵上。
好久好久。
终于开口:
再等等。
就快了。
娘给你造个家。这次。
我们都不许走。
我听到了。
也信了。
因为这一次——
不是她在演母爱。
是我们都活成了,彼此的真。
13
外头吵翻了。
挽云宗合欢宗改的
就为供一块破玉
苏挽云疯了!为个死人废道统!
弟子们低头。
不敢辩。
可阿豆爬上山门石狮,举着竹竿喊:
我老祖宗不是死人!
他是活的!他还会发光!
笑得更狠了。
哈哈哈!玉佩成精啦
下一个是不是说剑灵谈恋爱
风卷碎语,刮进闭关洞。我知道她在听。
十年了。
她再没出过洞门。
只靠传音阵对外下令:
谁笑他。
逐出宗门。
可今天——
她出来了。
白衣依旧。
白发束金环。
手里捧着一块新碑。
不等人反应。
她一掌拍下!
地裂三丈!
碑入土三分!
上书八个大字:
无情非道,有爱方成
全场死寂。
她立于碑前,声如寒渊:
从今日起。
本宗不修无情。
不斩七欲。不炼心魔为刃。
她抬手,指向胸口玉佩:
吾子赵铁柱。
以凡躯代劫,护亲而亡。
此情若为错。
那这天下正道——
全他妈是狗屁!
没人敢动。
她又说:日后入门者。
第一课不是双修。
是写一封信。
给最想见的人。
敢不敢念出来
不敢的——滚。
有长老颤声:宗主……您这是叛道!
她看去。
眼神平静。
然后抬手。
一缕银丝从心脉抽出。
缠上那长老脖颈。
轻轻一扯。
头落。血喷三尺。
她连眼都没眨。
再有说他不是我儿者——
杀无赦。
她转身,抚碑。
声音忽然轻了:
铁柱。
听见了吗
娘给你撑了个家。
不大。
但暖。
风起了。
玉佩微光一闪。
像是回应。
我知道——
她不再是那个怕爱的孤月。
她是母亲。
是宗主。
是第一个,以爱为法,立于天地间的——
人。
我在玉佩里,听得见。
每一年,她都来。不是一次。
是三百六十五次。
今日取了东海魂晶。
温的。
像你小时候发烧的脸。
北冥寒髓裂了。
我抢到最后一块。
你说过……冰镇西瓜最解暑。
她说话越来越少。
声音越来越哑。
因为——她把自己的声带炼进了灵基核。
说:你醒来第一句,得听见娘。
我听得到她的咳。
一声比一声重。
血滴在玉佩上,烫得我魂颤。
第一百年。
她终于开炉。
洞府震动。
九百种灵材焚尽。
三千情丝为引。
以心头血为脉,记忆碎片为骨,万家灯火思念为魂源。
她跪在炉前,一寸寸割心。银血流入阵眼。
每一滴,都带着她的痛。
赵铁柱。
若天不容你。
我就篡它命格。
若道要灭你。
我就毁它轮回。
只要这世间还有人念你名字——
你就得回来。
炉火炸!
一道人形轮廓浮现。
有鼻,有眼,有心跳。
可无魂。
差最后一步。
需至亲之愿,注入残念。
她抬手,将玉佩按进那胸膛。
我的魂被抽出,一点点融入新躯。
疼。
不是肉身疼。
是存在被撕裂重组。
我听见她在哭。
第一次。不是压抑的抽泣。
是嚎。
像失去一切的母亲。
回来啊……
求你……
别丢下娘……
我想睁眼。
动不了。
可就在意识将散时——
我看到了。
她藏在密室的日记本。
最新一页写着:
如果他回来了,却不认我……
我就再演一次母爱。
演到死为止。
我心印炸了。
不是光。
是火。
那一瞬——
我吼了出来:
妈!!!
炉光冲天!新躯睁眼!
而我,在黑暗中,终于抓住了一线生。
我知道——
这次,换我去找她了。
14
我睁开眼。
不是玉佩的黑。
不是轮回的雾。
是光。
暖的。
像小时候奶奶给我盖被子时,漏进窗的晨阳。
我动了动手指。
真的手。
有血,有温,能抖。
我想坐起——
砰!
撞上什么。
低头。
是她。
头抵在我胸口,睡着了。白发散落,脸上全是灰。
嘴角却翘着。
我伸手。
刚碰她发丝——
她猛地睁眼!
一掌拍向我脸!
我偏头躲开。
她那一击打在床板,直接炸出个坑。
她瞪我:谁准你醒的!
再睡百年!
我没躲。
一把抱住她。
死死地。
像要把这百年黑暗,全挤进她怀里。
妈……
我回来了。
她僵住。
不推。
不动。
然后——
抽泣一声。
整个人塌下来。抱着我,嚎啕大哭:
臭小子……
说好只走一阵……
你怎么……这么慢啊……
我不说话。
只拍她背。
一下,一下。
像小时候,她哄我睡觉那样。
后来,我问她:值吗
为一个假儿子,耗百年寿,毁道基
她看我,眼神亮得吓人:
你从没假过。
是我太怕失去。
才让你走了那么久。
我笑了。
牵她手,走出闭关洞。
山门外,阿豆举着竹竿喊:老祖宗活啦!!
阳光洒下来。
照在那块碑上——
无情非道,有爱方成
我握紧她的手。
终于明白:这世间最狠的法术,不是毁天灭地。
是有人宁可自己疯,也要在虚妄里,给你一个家。
我不是她的猫。
也不是她命定的儿子。
我是她用一百年黑暗,换回来的一缕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