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李嘉辰,一个资深学渣,期中考前快被我爸和作业逼疯了。
绝望中我喊了句祖宗显灵,结果真把我那举人高祖父给喊出来了！
现在他成了我的私人鬼畜教师,用各种灵异手段逼我这个美少男学习。
救命,谁能把这祖宗请回去啊……不过,我的成绩好像真的起飞了
1
我盯着桌上那堆作业,感觉有蜜蜂钻进我的脑子,嗡嗡的。数学卷子像天书,物理题像鬼画符,化学方程式看得我眼睛直冒金星。明天就是期中考了,破天荒的第一科竟然考数学,可我连圆锥曲线都没复习完。
李嘉辰！都十点了还发什么呆我爸猛地推门进来,手机屏幕怼我脸上,看看班级群！张老师又发排名了,你这次模考又是倒数第五！
我把头埋进卫衣兜帽里：知道了知道了,这不正复习着呢吗
复习我看你又是在和你那个同桌打游戏吧！李国翔一把抢过我手机,天天抱着个破手机,能给你抱出满分来
手机被他啪的一声盖在桌上,我突然觉得它特别像我,被摔多了,表面全是伤。
这次期末考不进前二十,你就准备去军事化补习学校住校好了。我爸扔下这句话,语气明显不耐烦,一年三万八,我也认了,总比看你这么烂下去强。
说完,我爸把书房的门砰地关上。
完蛋,
真的完蛋。
我们班四十五个人,我稳定在倒数十名。前进二十名除非我前面二十个人集体食物中毒。
我抓起数学卷子看了两眼,函数图像扭得像毛毛虫,又翻开物理练习册,电路图长得像蜘蛛网,最后盯着化学方程式,感觉它们都在嘲笑我。
操！我把笔一摔,整个人瘫在椅子上。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是同桌赵鹏发来的消息：辰哥,开黑不差一个辅助。
我回他：开个屁,明天就期中了。
反正都考不好,不如及时行乐［狗头］
我锁屏没回,说得倒轻松,他爸可不会送他去军事化管理学校蹲一年。
绝望像潮水一样淹过来,我想起我妈要是还在就好了,肯定会帮我求情,可谁叫她走得太早了呢。
一开始学习,我的注意力稳定发挥,一如既往地漂移。
忽然想起书房角落堆着爷爷的遗物,之前整理完就一直没挪走。
我鬼使神差地蹲过去翻找。
褪色的照片、生锈的怀表、毛笔……最后摸到个硬邦邦的木盒子。
打开一看,是块黑乎乎的墨锭,刻着一些花纹,闻着有股陈年的墨臭。
祖宗啊。我拿出那块墨锭,你们读书厉害有什么用基因传到我这儿全变异了。
墨块突然添上一抹绿色。
我吓了一跳,想扔回去又犹豫了,这玩意儿说不定是个古董卖了能换几个钱
祖宗救命啊。我苦笑着嘟囔,显灵帮我写作业呗或者托梦告诉我爸别送我去补习学校也行。
话音刚落,低头看见徽墨在发光。
淡淡的青光,像鬼火。
我手一抖,墨块掉在地上滚了两圈。青光越来越盛,还带着嗞嗞的电流声。
幻觉,一定是学习学出幻觉了……我边后退边揉眼睛。
青光突然炸开,刺得我睁不开眼。等光芒散去,书房中间站着个人。
高瘦个子,穿着旧时代的长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色微黄,眼神锐利。
他盯着我,又环视堆满练习册的书房,
尔便是吾李家后人声音像从古墓里飘出来的,带着回响。
我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腿一软直接坐地上了：你你你……是人是鬼
放肆！他一甩袖子,虽然没碰到我,却感觉一阵阴风刮过脸颊,吾乃李青铭,尔之高祖父！
高祖父那不就是爷爷的爷爷
我愣愣地看着他半透明的身子：您怎么出来的
若非尔以血脉之力唤醒徽墨,又哀求得诚心切意,吾岂会现身他飘近几步,盯着我摊开的数学卷子,此乃何物鬼画符般不堪入目！
这是数学题。
数学他猛地俯身,《九章算术》吾倒背如流,此等歪斜符号是何道理
我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是现代数学。
他突然伸手想抓卷子,手指却穿透了纸张。愣了一秒,怒气更盛：堂堂李家子孙,竟愚钝至斯！方才听闻尔父所言,期中考竟要屈居二十
是前进到前二十。我小声纠正,同时在心里悄悄竖起大拇指,在书房都能一清二楚听到房间的动静。
废物！他一声暴喝,震得窗户嗡嗡响,吾当年乡试中举,府学名列前茅！尔竟连区区前二十都需前进
我憋屈得想哭：现在题目难啊。
休得狡辩！带吾至尔之居室。我只得照做,他在我的房间里急速飘荡,扫过我的游戏海报、零食袋子和没洗的袜子,痛心疾首地摇头,玩物丧志！不堪造就！吾李家文脉竟衰败至此！
我忍不住顶嘴：您厉害您来考啊！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老鬼猛地停在我面前,眼睛眯成两条缝。
激将法倒是伶牙俐齿。他冷笑,也罢,吾便叫尔见识何为真正的治学！
徽墨突然浮到空中,青光大盛。
自明日起,吾将亲自督导尔之学业。一月之内,必让尔脱胎换骨！他声音如同惊雷,若达不到前二十……
青光突然缠上我的手腕,这光像是冰镇过,凉飕飕的,
尔自行了断吧,莫辱没李家门风！
我眼睁睁看着青光没入皮肤,留下个墨印似的痕迹。老鬼的身影渐渐淡去,最后剩一句话在书房回荡：
四更起床,净手焚香。备好笔墨,静候吾来。
我瘫在地上,
所以……我祖宗是个魔鬼教师
救命啊
02
闹钟响的时候我以为地震了,
摸过手机一看,凌晨四点整。
窗外一片漆黑,我恨不得把脸埋回枕头里。
孽障！还不起身
那个阴魂不散的声音直接炸在耳边。
我吓得滚下床,脑袋磕到床头柜嘭的一声。
李青铭飘在窗帘旁边,
焚香净手,晨读礼记。
他甩过来一支毛笔,今日起,作业皆用此书写。
我捏着那根秃毛笔想哭：老祖宗,现在都用签字笔。
放肆！桌面突然震动,铅笔盒哗啦啦抖,李家子孙岂能用洋夷之物
我认命地磨墨,墨锭臭得熏眼睛,写出来的字像狗爬,虽然我不用毛笔写也这样。
物理作业画电路图时,老鬼突然咦了一声,
此物颇似八卦阵。他指着我的电路图,乾为电源,坤为接地,震巽为通路……
我绝望地抓头发：这是并联电路啊祖宗！
胡言乱语！他袖子一甩,我作业本上的电路图自动重组成八卦阵,明明暗合阴阳相济之理！
我盯着那个鬼画符,心想明天物理老师非杀了我不可。
趁他研究我的台灯开关时,我偷偷摸出手机查题。
刚打开作业帮,手机突然爆出最大音量：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论语朗诵响彻整个房间,吓得我直接把手机扔出窗外。
雕虫小技。老鬼冷哼,吾生前治学,须得戒绝外物干扰。
我扒着窗台看楼下碎成八瓣的手机,谁懂啊！一个小男孩偷偷心碎了。
没办法,为了不挨我爸骂,只能趁有空到二手市场出血买一个看起来一样的破手机了,就是上面的裂纹有的难搞。
下午数学卷子发下来,红彤彤的28分刺眼睛。
李青铭气得影子都在抖：如此简单的勾股算学,竟只得此数
我小声嘀咕：这是函数题。
他逼我在作业本上把错题抄五十遍,说是好记性莫如烂笔头。
为了不让老师看出异常,我灵机一动,翻出摸鱼时候玩的隐形墨水笔,蓝灯照才显字那种。
用普通笔写正经答案,再用隐形笔应付老鬼检查。
老鬼盯着看了半晌,突然冷笑：可是用了西域幻术
他手指一划,我本子上的隐形字迹突然发出荧光,照得他脸绿油油的。
区区障眼法,也敢班门弄斧
他暴喝一声,整个作业本突然自燃,蓝火烧成灰烬。
罚抄《大学》五十遍！用正楷！
我边哭边抄大学之道在明明德,眼泪把老鬼让买的宣纸洇花一片。
抄到凌晨三点,手抖得像帕金森。
抬头看见老鬼飘在电灯旁边,歪着头研究灯泡。
他试探着伸手去摸钨丝,手指却穿了过去。
此物比油灯亮堂得多他喃喃自语,莫非是捕了萤火虫困于其中
我噗嗤笑出声,看来老鬼接触现实的能力还是有限的。
他猛地回头瞪我：笑什么！还不快抄！
我赶紧低头,却看见他又偷偷去摸开关,被突然熄灭又亮起的灯光吓得后退半步。
祖宗。我忍不住开口,这是电灯,靠电流发光的。
他强装镇定：吾自然知晓！不过是考较尔是否专心课业！
我把最后一张宣纸拍在桌上,
抄完……
话没说完就栽进枕头里。
半梦半醒间,感觉有阴风在翻我的物理课本。
隐约听见嘀咕声：奇哉……竟不是八卦阵……
03
第一科考试过后,数学老师看着我的卷子,阴阳怪气：
李嘉辰,你这解题过程跟参考答案一模一样,真是不错啊！
他推推眼镜,连故可得证这种写法都完全一致
md,
完蛋,肯定是李青铭那个老古董教的八股写法露馅了。
老师我这是……在网上看教学视频学的。
哪个视频教用文言文写数学证明老师把卷子拍桌上,明天叫你家长来一趟。
出门就看见老鬼飘在走廊,一脸得意：如何吾教的证法可还精妙
我把他拽到楼梯间：祖宗！现在数学证明要写解和证明,不能写盖闻天地之数啊！
他胡子一抖：荒谬！治学岂能如此不严谨
我气得想撞墙：您再这样我真要请家长了！
英语听力考试更离谱,
耳机里刚响起Listen
to
the
conversation,老鬼突然暴怒：蛮夷之语竟敢污人耳窍！
录音里突然混进杂音,像是…啊不是,就是有人在用文言文骂街：呜呼哀哉！胡言乱语成何体统！
全班同学都在疑惑,监考老师猛拍录音机：什么情况电流干扰
我赶紧捂耳机小声求：祖宗这是必修课！考不过要挂科的！
耳机里传来冷哼：区区番邦鸟语,不学也罢！
最后听力部分全崩了,
我交卷时想死的心都有。
化学课才是真的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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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课做酸碱中和,我正量氢氧化钠呢,老鬼突然惊呼：此乃炼丹术中的硝石
他围着酒精灯打转：妙啊！可是要以水火相济之法炼仙丹
我手一抖,氢氧化钠洒在桌上冒白烟。
小心！他袖子猛挥,那堆白色粉末突然腾空飞起,
直接掉进隔壁组的硫酸铜溶液里！
砰的一声炸响,蓝色液体溅得到处都是。
女生尖叫着跳开,警报器哔哔狂响。
化学老师冲过来灭火：李嘉辰！你干什么呢！
冤枉到家了！凭什么老鬼的锅要我来背！
我僵在原地,看着老鬼还在研究冒烟的烧杯：奇哉……竟非炼丹……
放学后我直接去图书馆,一刻都不敢在教室多待了,不然再这样下去我非得被开除不可。
此馆藏竟比翰林院还丰老鬼飘在书架间,惊得影子都在晃。
我把他按在历史区,抽出《华夏近代史》拍桌上：祖宗您看看年代！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
他盯着新孩革命的照片愣了半天,
翻到高铁和航天器章节时,手指抖得穿过了书页。
大清……亡了他声音发颤,华夏如今竟强盛至此
我鼻子突然有点酸：所以真的不能再用八卦图教物理了。
他沉默着飘到科技区,盯着电脑屏幕出神。
我刚松口气,突然阴风扑面,
即便改朝换代,治学之理亘古不变！他猛地卷起一阵风逼我坐下,给吾背元素周期表！背不会休想用膳！
我气得摔书：您怎么说不通啊！
他袖子一挥,我的化学书翻页：氢氦锂铍硼,背！
转眼我们就在古籍区吵起来。
我吼现在考试不考这些,他骂我数典忘祖之辈。
推搡间他阴风扫过书架,
整排古籍哗啦啦倒塌,烟尘冲天而起。
警报器发出刺耳鸣响,保安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我瘫坐在书堆里,看着老鬼试图用袖子扶书架却穿墙而过。
我的天呐,这老鬼的能力是真不稳定啊！
他回头瞪我：还不快走！想被当场擒获么！
我连滚带爬逃出图书馆时,听见他在身后喃喃：竟连书册都这般沉重……
04
我爸举着数学作业本,
李嘉辰,你最好解释一下
为什么二元一次方程要用毛笔写还特么是繁体字
我盯着作业本上晕开的墨迹,心里有一万匹有草有泥的马在狂奔,
李青铭这个老顽固,非说钢笔是蛮夷之物,逼我用毛笔写数学步骤。
这是书法兴趣班作业。我伸手想抢回本子,老师说要弘扬传统文化。
放屁！我爸把本子摔桌上,书法班会教你写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这特么是数学作业！
隔壁突然传来咚咚咚的敲墙声.
王阿姨的大嗓门穿透墙壁：李国翔！管管你家孩子！天天半夜不知道在喊什么,还让不让人睡了今天别再让我听到！
我爸毫不含糊地开窗喊回去：背课文呢！高二了不用功怎么行！
关窗就揪住我衣领：你半夜念的什么玩意儿不止今天她投诉,昨天王美玲就说听见什么之乎者也
我缩着脖子不敢吭声。
总不能说是我祖宗逼我背《论语》吧
爸这里糊弄两下就过去了
,但老师那里才难搞。
因为家长会来了,它来了！
班主任把我爸请到走廊,我靠着门缝偷听。
李嘉辰最近进步很快,但是……老师欲言又止,解题方法很特别,比如用八卦图分析电磁感应
我爸十分努力地给我找理由：孩子比较……创新
还有同学反映他自言自语说文言文。老师压低声音,您是不是请了特别的家教
我爸冲回家就把我按在椅子上：说吧,哪个补习老师教用八卦图解题哪个老师半夜逼你背古文
我憋得眼泪打转：我真是自学成才。
他抓起我的手机：现在就给那家教打电话！劳资倒要看看是什么人物！是骡子是马总得拿出来遛遛。
还有啊,考不进前二十,以后就别想用手机！
试卷发下来时我对成绩十一分满意,可算进步一回了。
数学最后三道大题我故意写错答案,物理实验题空着大半。
成绩出来,班级第37名,
同桌赵鹏毫不含糊地给了我一个肘击,奇腔怪调地抱怨：李嘉辰,你可是我最好的哥们,怎么能背刺我！我这次还退了两名呢。
我心虚地笑笑：运气好而已啦,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哈哈。
孽障！当晚李青铭就发飙了,他猛敲我可怜的后脑勺,明明能进前二十,为何自毁长城
阴风刮得窗帘狂舞,作业本哗啦啦翻页。
祖宗您看看这个！我掏出手机里拍的排名表,上次42这次37,进步5名很合理！突然考前二十会被当作弊啊！
他盯着照片愣住：此物竟能留影
这是智能手机！比您那年代先进一百倍！我趁机把《睡眠科学》拍桌上,还有现代人必须睡够7小时！凌晨四点起床会猝死的！
他翻着彩印图书沉默良久,
依尔之见,该当如何
我赶紧掏出作息表：六点起床背英语,午休做数学,晚自习分科轮换。
说着说着发现老鬼身影在闪烁,像是物理老师上课做实验示范的接触不良的灯泡。
祖宗
他猛地回神：便依此表。然五日一小考,不及格者……
深夜补化学时他突然问：如今当真不需科举了
我困得眼皮打架：现在高考考六门,比科举还变态。
吾当年著《算学新编》,本想呈予皇上。他的声音忽远忽近,可惜庚子事变,手稿都焚于战火。
我猛地抬头：您还写过数学书
不止数学。他身影淡得像雾,格致、舆地、洋文……吾毕生心血皆未及整理。
台灯光下,桌上的徽墨突然咔地裂开细纹。
我慌忙去捂：祖宗您怎么了
无妨。他背过身,尔方才说现代人皆可上学堂女子亦能读书
岂止能上学！我翻出学姐的清华录取通知书照片,今年省状元就是女生！
他久久凝视手机屏幕,身影明明灭灭。
善……大善……
房门突然被推开。
我爸端着牛奶愣在门口：你跟谁说话呢
我吓得手机掉地上：背、背课文。
他盯着空荡荡的房间,又看看桌上裂开的徽墨。
明天我带你去看看心理医生。
牛奶放在桌上,他关门时轻声说：爸爸以后不逼你了。
我对着空气小声喊：祖宗
没有回应,
只是我敏锐地察觉到桌角的徽墨出现几道细小的裂纹。
05
我打开电脑文档,
祖宗您说慢点,天元术怎么拼
竖排！从右往左写！
李青铭的学术思想像洪水开闸。
从微积分到流体力学,全是文言文配鬼画符公式。
我边打字边查古籍扫描件,头大得像南瓜。
此式当译为集解而非积分！老鬼的袖子扫过屏幕,尔等竟将算学与洋文混杂,成何体统！
我爸推门送水果时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对这些古代文献感兴趣了
我猛盖电脑：练练打字。
他放下果盘迟疑道：最近没请家教吧
绝对没有！我声音发虚,都是自学的！
他居然笑了：挺好,像你爷爷当年跟我说他爷爷……
门关上时我愣了半天,这是一个月来他第一次没提成绩。
期末模拟考当天出了大事。
数学卷最后那道拓扑题超纲得离谱,我卡了十分钟没思路。
老鬼突然现形在考场：蠢材！此非《周髀算经》载七衡图之理乎
他袖子狂挥,阴风卷得试卷哗哗响：连辅助线！快连！
我手抖着画线时,听见监考老师嘀咕：哪来的穿堂风……
成绩出来我傻了,我居然得了全班第三。
学习委员当场拍响卷子：李嘉辰绝对作弊！
他指着那道拓扑题：这题全校就两个人做对！另一个是竞赛班的！
同学们围过来起哄：抄得挺猛啊
我气得眼眶发酸：我自己做的！
那你讲讲解题思路啊学习委员质问,连辅助线的原理是什么
我张着嘴卡壳了。
老鬼在耳边急吼：言天圆地方乃谬误！
因为地球是圆的！我脱口而出,所以传统几何模型需要修正。
最怕空气突然地安静,全班都在大眼瞪小眼。
学习委员愣了半天：这题跟地球有什么关系
老鬼还在嚷嚷：言非欧几何！言黎曼空间！
是非欧几何的应用！我不自觉地握紧手心,在曲面上连线和平行公理不成立。
越说越顺,连老师都听呆了。
放学后老鬼罕见地沉默。
我戳戳徽墨：祖宗,今天多谢。
非尔之功也。他声音闷闷的,吾竟不知,后世算学已至斯境。
路灯下他的影子淡得像烟,仿佛随时会散。
您知道黎曼我震惊。
略知一二。他哼了声,我在世年间江南制造局译过《代微积拾级》。
我突然笑出声,
老鬼恼羞成怒：笑甚！
祖宗您好像……我斟酌用词,也没那么古董嘛。
他沉默很久。
尔近日……也与往日不同。
您也是啊。我回应,现在都不逼我焚香晨读了。
徽墨突然抖动,
我掏出来一看,裂纹深处泛着柔光。
老鬼的身影在光里渐渐凝实,长衫竟变成了中山装。
卧槽祖宗您还能变装
他低头打量自身,居然有点得意：吾研习了尔衣橱里的《男装搭配大全》。
我笑得差点呛住。
他却突然正色：然尔今日所为,实令吾欣慰。
若非您教我专注,我连题都读不完。
非也。他指向路边书店橱窗里的《相对论》,吾生前亦觉西学皆奇技淫巧。
灯光掠过他半透明的眉眼：而今方知,治学之道,在乎求新而非守旧。
我鼻尖突然发酸。
那明天开始教我真正的数学
可。他袖子一挥,然则需从《九章算术》始
祖宗！
玩笑耳。他眼底闪过狡黠的光,且用尔等现代的那个叫什么五三模拟
我愣在原地时,他已飘向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此灯竟彻夜不熄吾欲观其供电线路。
祖宗别摸电闸！
06
周测前一天夜里,我对着墨块小声嘀咕,祖宗,您明天千万别现身,考场监控特别严,被抓到就完了。
老鬼嗤笑：区区监控何足道哉！吾当年殿试之时与吾一同考试的……
现在不是清朝了！我急得直跺脚,您要是在考场显形,咱俩都得完蛋！
他沉默了一会,忽然问：尔可知明日考题
我哪知道啊,不过最后一道肯定是压轴题。我翻出五三模拟卷,就这种三维曲面旋转体,每次都能难倒一片。
墨块突然剧烈震动：此非《缀术》所载立圆术之变体乎待吾为尔详解。
别！我赶紧把徽墨塞进枕头底下,您要讲就现在讲,明天千万别出声！
那一夜老鬼愣是逼我练到凌晨三点,每次我困得点头,他就让台灯忽明忽灭地闪,害我不得不打起精神。
谁懂啊！家人们。
第二天,考试铃响了不到五分钟。
蠢材！老鬼的声音直接往脑子里钻,首题便错！三角函数岂能如此化简
我咬着笔帽不敢出声,在草稿纸上写：祖宗求您别说了
写字作甚！速改答案！笔袋突然扭动,我的2B铅笔自己滚出来,在答题卡上圈出错误。
监考老师立刻看过来：怎么回事
我赶紧按住乱动的铅笔：手滑嘿嘿嘿。
做到压轴题时我彻底懵了,那题比平时练的还难,题干里全是没见过的符号。
笔袋烫得吓人,老鬼的声音带着急切的嘶哑：此乃立圆术之变体！设截面函数为f(r)！
我暗暗称奇,这老鬼的学习能力真不是盖的。
用祖暅原理！尔莫非忘了昨夜所习他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取微元！dv=π[f(r)]dr！
笔袋里传出细微的碎裂声,我拉开拉链,看见徽墨的裂纹里迸出蛛网般的金光。
祖宗别说了！我用气声哀求,监控都拍着呢！
岂能半途而废！他突然厉喝,看题！当θ趋于零时……
刺眼的金光猛地炸开,同学们集体惊呼,监考老师的卷子啪嗒落地。
她指着我的方向嘴唇哆嗦：那、那是什么！
我回头看见半空中浮着个透明人影,穿着中山装,梳着马尾辫,手指正指着我的卷子！
有鬼啊！前排女生尖叫着蹦起来。整个考场顿时炸锅,桌椅哐当哐当倒成一片。
巡考组冲进来时,老鬼的影子忽明忽灭。教导主任一把抢过我的笔袋,徽墨掉在地上碎成几瓣。
手机交出来！班主任脸色铁青,考场录像显示你一直在自言自语！
我抖着手递上手机。教导主任毫不留情地划开相册,眼睛突然瞪圆：这都是什么
屏幕上全是《九章算术》扫描件,还有我拍的徽墨特写。备忘录里写满文言文笔记：勾三股四弦五新解天元术与微积分溯源……
校长室！现在就去！教导主任揪着我往外走。经过走廊时,我看见老鬼的虚影在窗边闪了一下,像风中残烛般微弱。
校长室里挤满了人。监控录像正在循环播放,画面里我对着空气点头,试卷上自动出现数学符号,最后那道金光让所有摄像头都白了屏。
解释一下。校长推过来我的手机,这些古籍照片怎么回事还有刚才考场里的异常现象
班主任翻着我的作业本：他最近解题都用的文言文格式。物理老师补充：上次还用八卦图分析电磁感应。
我爸赶到：嘉辰不可能作弊！他最近特别用功。声音在看见监控录像时戛然而止。画面正定格在老鬼显形的瞬间,个模糊的长袍轮廓悬在我座位上方。
这是投影仪校长的声音发颤,你往考场带了什么设备
我……开口时眼泪砸在校长的红木桌上。
07
是……记忆法。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我们李家祖传的特殊记忆法。
教育局派来的特派员推推眼镜：什么记忆法会出现全息投影
不是投影,是自我激励的想象训练！我们李家人背书时都会在脑子里构建虚拟教室。
我爸突然插话：对对！他爷爷的爷爷当年背书就爱自言自语！
校长皱眉：那监控里自动写字的笔怎么解释
肌肉记忆！我豁出去了,祖传的答题手法,专门对付几何题……
特派员突然笑了：巧了,我这儿有三道国际奥数集训题。
他抽出粉笔在黑板上唰唰写题,你要真有什么祖传学习法,现在演示给我们看。
第一题刚写完我就傻了,全是没见过的符号和函数。
老鬼的声音气若游丝：此乃复合傅里叶变换。
第一题用复合傅里叶变换！我脱口而出。
满场老师都愣住,特派员挑眉：接着说。
老鬼的声音断断续续往脑子里灌：设周期为T……系数用欧拉公式……
我边复述边冒冷汗,
第二题更变态,是什么非欧几何的曲率计算。
用黎曼度规……老鬼的声音突然虚弱,高斯公式……曲率积分……
空中渐渐浮现半透明的影子,他正在一点点消散。
特派员敲敲黑板：最后这道是爱因斯坦场方程推导,本科生都未必能……
需要张量分析！我几乎是吼出来的,用克里斯托弗符号和里奇曲率！
全场死寂,几个数学老师都在疯狂翻书。
我爸张着嘴像看外星人一样看我。
就在这时候,笔袋里传来清晰的碎裂声。
老鬼的身影突然清晰了一瞬,脸上带着我从没见过的温和笑容。
嘉辰。他第一次这么温柔地叫我名字,看好了。
接着,桌上不知何时出现的徽墨碎得七七八八,但是其他人对此都没有反应,看来现在只有我能看到这块徽墨。
无数金光从他心口涌出,像流星般砸进我脑子里。
微积分、拓扑学、相对论……海量的知识疯狂涌入,疼得我扶住黑板才站稳。
祖宗我小声喊他。
他的身影淡得像晨雾,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李氏学问……托付于尔了……
最后一点金光没入我的眉心时,空中飘起淡淡的墨香。
那是我闻过最悲伤的味道,这老鬼真是,离别之前就不能给我个正式一点的告别吗。
我抓起粉笔走向黑板,手指触到石灰的瞬间突然想哭。
那些公式自己往外蹦,像是早就烙在灵魂深处。
08
特派员盯着黑板上的推导过程,眼镜滑到鼻尖都没顾不上扶。
这第三种解法……他声音发颤,你用了黎曼几何重新诠释场方程
我点头：其实用祖暅原理也能解,就是步骤比较长。
满屋老师集体张大嘴巴,物理老师喊：这不可能！标准答案都要用张量分析！
所以标准答案错了啊。我指着第二行公式,这里忽略了个标量场扰动,如果用《九章算术》的浮动率概念。
继续！特派员激动得直拍桌子,浮动率是什么
我深吸口气：就是考虑时空曲率的微小波动……
特派员突然带头鼓掌。
天才！真正的天才！他抓着我的手直晃,你改写了标准答案！
校长还有点懵：所以不是作弊
作什么弊！特派员指着满黑板的推导,这水平能直接发论文！
校长听到特派员都这么说了,对我爸殷勤笑着：恭喜啊嘉辰爸爸,您儿子可是数学天才！
我爸愣愣地看着黑板,又看看我。
那些函数图像他根本看不懂,但特派员竖着的大拇指他看懂了。
他突然一把抱住我,哭得像个小孩子。
爸错了,咱们不去补习学校了,以后你爱学不学。
我被他勒得喘不过气,
爸。我小声说,其实我一直很用功。
知道！爸知道！他哭得鼻涕都蹭我校服上,以后咱家你说咋学就咋学！
教导主任突然咦了一声：哪来的墨香
我转头看见老鬼最后一点轮廓出现在窗外梧桐树下,中山装衣角被风吹得飘起来。
他回头对我笑了笑,比了个口型。
我看的很清楚,他说的是：大善。
09
高二下学期,开学第一天我就去办公室堵数学老师。
老师,我要报竞赛班。
他正准备喝水,听见我这话保温杯差点掉地上：李嘉辰你上次不是说死也不参加吗
我把申请表拍桌上：现在想清楚了。
表头特意我用毛笔填的,
我爸听说这事时正在修电灯,
啥竞赛班他手一抖,螺丝刀差点捅穿天花板,那得交多少培训费
免费的。我仰头看他,但得买本《奥数经典》,98块。
他愣了半天,突然蹲下来摸我额头：没发烧啊上次买五三你说宁可吃屎也不买。
书桌正中央供着那块徽墨。
我用环氧树脂粘了一晚上,裂纹变成金色的纹路,灯光一照像流动的河。
写题写到凌晨时,树脂里的金纹会微微发亮,
像极了某个老鬼催命时的眼神。
图书馆成了我新据点,
那天翻《近代科学史》时,突然闻到熟悉的墨香。
抬头就看见窗边站着半透明的人影。
中山装,马尾辫,正捧着本《物种起源》看得入神。
我手一抖,书砸在地上。
祖宗
他缓缓抬头,目光从书本移向我。
没有冷笑也没有训斥,就浅浅一点头。
达尔文这老头挺能编啊。我凑过去指插图,他说人是从猴子变的
虚影的手指划过书页,停在那句适者生存上。
我居然听见他轻笑：与荀子的法后王之说,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们隔着书架对视,突然同时笑起来。
当天期末家长会,我爸特意穿了西装。
教导主任在台上喊：下面请学生代表李嘉辰发言！
我拿着稿子往前走,经过窗边时突然愣住,
李青铭的虚影站在讲台旁,正负手望着我,
稿子上那些假大空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
我把纸揉成一团,直接抓过话筒,
其实我以前特别讨厌学习。
台下瞬间安静,我爸疯狂向我使眼色。
直到有人告诉我,答案不重要,重要的是敢不敢追问为什么。
一旁的老鬼微微颔首,
比如牛顿被苹果砸了,他想的是为什么往下掉而不是往上飞。
我举起那块修复的徽墨,就像我祖宗当年想的是,为什么算经一定要从右往左写。
台下传来窃窃私笑。
所以现在我觉得我深吸口气,学习不是传承答案,而是传承求知的勇气。
话筒突然发出刺耳杂音,
我赶紧拍两下,却听见里面传出熟悉的调侃：勇气尔上月偷藏漫画书时怎不见勇气
全场哗然。
我爸直接站起来了：谁在说话
我捂着话筒尬笑：设备故障、故障。
低头时看见徽墨的金纹在发光,像极某人计谋得逞时的笑眼。
散会后我爸盯着我欲言又止。
最后只是拍拍我肩膀：你刚才说的挺像你爷爷说的他爷爷。
家长会结束后,我收拾书包准备回家。
刚出校门,就感觉有人跟着我。
一回头,看见李青铭的虚影飘在几步开外,手里还拿着那本《物种起源》的幻影。
祖宗您还没走
他瞪我一眼：吾何时说过要走不过是想考验尔罢了。
这老鬼,还是这么嘴硬。
夕阳把他的中山装染成暖金色,看起来没那么瘆人了。
那您以后……
监督尔学业。他哼了声,若再敢偷藏漫画书……
空中突然掉下本《五三》砸在我头上。
我抱着书傻笑：那敢情好,以后物理作业全靠您了。
想得美！他又要吹胡子瞪眼,自己却先笑了。
路灯亮起时,我们的影子叠在一起。
一个实的,一个虚的,
都朝着家的方向。
他负手飘在我身旁,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虚一实,就像传统与现代,终于并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