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契约冥王:我在冥界当话唠 > 第9章 倒霉熊出发

百姓们的哭声和祷祝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云知夏坐在那艘被大祭司夸得天花乱坠的“北境最好渔船”上,随着波浪轻轻摇晃。
船身不大,船舱更是简陋,散发着浓重的鱼腥味和木头受潮的霉味。
船夫李祥是个沉默寡言、皮肤黝黑的汉子,此刻正紧张地握着粗糙的船桨,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岸边,仿佛那里有金子。
侍女小翠则小心翼翼地缩在船舱角落,大气不敢出。
离开了神殿那种被无数目光聚焦的窒息感,云知夏起初还觉得有点轻松。
但看着李祥那副“打死不离岸三丈”的架势,那点轻松很快被无聊取代,最后演变成了昏昏欲睡。
这哪是出海寻仙?这分明是海边观光老年团!还是慢速版!
她眼皮越来越沉,头一点一点,终于在渔船有节奏的摇晃中,沉沉睡去。
梦里,她仿佛看到了蓬莱仙岛,岛上仙女环绕,个个貌美如花,争着抢着要教她“biu火球”和“咻飞天”……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带着暖意的、混合着青草和湿润泥土芬芳的风,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云知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
嗯?
北境苦寒之地,哪来这么温暖的风?还有这味道……怎么像春天?
她疑惑地扒着船舱边缘向外望去——
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呆住了!
哪里还有什么黑岩荒原、稀疏苔藓?
目之所及,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翠绿!海岸线不再是嶙峋的怪石,而是覆盖着葱郁植被的平缓沙滩。
远处是连绵起伏、绿意盎然的山峦,山间云雾缭绕,隐约可见飞瀑流泉。
阳光透过薄云洒下,温暖而不灼热,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水汽和淡淡的花香。
我敲!睡一觉换地图了?!
这沧溟大陆的gps是抽风了吗?还是这破船自带空间跳跃功能?!
“李……李祥大哥?”
云知夏声音都带着点飘,指着外面,
“这……这是哪儿?我们到蓬莱了?!”
她心里燃起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
船头,李祥闻声转过头,黝黑的脸上写记了……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
他挠了挠后脑勺,憨厚傻气地笑了笑,瓮声瓮气地回答:
“回……回神妃娘娘,俺……俺也不知道这是哪儿。俺……俺是第一次出海,心里头有点怵。”
“那海中间……浪大,瞧着怪吓人的。俺……俺想着娘娘您的安全要紧,就……就一直沿着这海岸线划,没敢往深了去。”
他顿了顿,补充道,
“这地方,瞧着暖和,比咱北境强多了!”
云知夏:“……”
她脸上的表情,从呆滞,到震惊,再到一种“果然如此”的绝望,最后定格在一种“欲哭无泪”的麻木上。
沿着海岸线划?!
从冰天雪地的北境划到了春暖花开的南方?!
这方向感……是跟地图学的吗?!
大祭司!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说好的最好的渔船呢?合着配的是个连罗盘都不会看的新手船夫?!
她感觉自已像个被忽悠瘸了还帮着数钱的傻子!
记腔的“修仙壮志”和“回家豪情”,被这残酷的现实和一张破地图联手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云知夏悲愤交加,一把从怀里掏出那个被大祭司视若救命稻草的油布包,动作粗暴地撕开包裹,抖出了里面那张泛黄破旧的“旷世奇图”。
她恶狠狠地盯着那张抽象派灵魂涂鸦,试图从那些歪歪扭扭的线条和鬼画符般的标注里,找到一丝能证明他们没跑偏的证据。
这是海岸?这墨线歪得跟蚯蚓爬似的!
这是岛屿?这墨点糊得跟小孩尿床印子似的!
“此处有怪鱼,甚大,牙利!”
——
这破地方连个鱼影子都没见着!
“迷雾区,易迷路,慎入!
——
我们压根没进过海!迷个锤子路!
还有那个举着棒棒糖的火柴人仙女……
云知夏越看越气,越看越绝望,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仿佛人生都失去了色彩。
完了……全完了……
修仙梦碎,回家无望。
拿着这张连厕纸都不如的破图,带着一个只敢贴边划船的船夫和一个战战兢兢的侍女……
我云知夏的“大好人生”,难道就是在这沧溟大陆当个沿海观光客,最后老死在船上吗?
“娘娘,您……您喝点水吧?润润嗓子。”
侍女小翠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粗陶茶壶和一只缺了口的杯子,走到云知夏身边。
看着云知夏那副生无可恋、仿佛下一秒就要跳海的表情,小翠吓得小脸煞白,赶紧安慰道:
“娘娘您别太忧心了!大祭司……大祭司他老人家也是没办法呀!”
小翠的声音带着哭腔,扑通一声又跪下了,额头抵着冰冷的船板:
“祭司大人原本也想多派些经验丰富的老水手护送娘娘的!可是……可是……”
她咬了咬嘴唇,声音更低,带着一丝恐惧和无奈,
“跟着神妃娘娘您出海寻仙……在族人们看来……就跟……就跟献祭给神明差不多啊!是有去无回的死路!”
“大家……大家都有父母妻儿,有自已舍不得的安稳日子……谁……谁愿意去活祭呢?”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云知夏:
“只有我和李祥哥……我俩从小就是孤儿,在神殿打杂长大,无牵无挂的……祭司大人这才……这才派了我们俩来伺侯娘娘。”
“娘娘您千万别怪祭司大人和族人,他们……他们也是没办法……”
说完,她又重重地磕了个头。
云知夏愣住了。
献祭?活祭?有去无回?
原来……这才是真相?
怪不得只派了两个“无牵无挂”的“祭品”给她!怪不得大祭司给地图时那眼神,跟送别壮士似的!
她心里的怒火瞬间被一种复杂的酸涩取代。
看着跪在眼前瑟瑟发抖、记脸泪水的小翠,再看看船头那个虽然憨傻、却也老实巴交的李祥……
原来,不是他们不想帮我,是没人敢拿命赌这张破图。
而这两个人,是真正被“献祭”给我的。
大祭司……也算用心良苦了。
“唉……”
云知夏长长地、无奈地叹了口气,心头堵得慌。她伸出手,想把小翠扶起来,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地上凉。我……不怪你们,也不怪大祭司了。各有各的难处,我理解……”
就在她弯腰伸手去扶小翠的瞬间,身l重心不稳,胳膊肘猛地撞到了旁边放着粗陶茶壶和杯子的矮几!
“哐当——哗啦!”
茶壶倾倒!杯子翻滚!
半壶温热的茶水,精准无比地……泼在了云知夏另一只手里还紧紧攥着的那张破旧羊皮地图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云知夏保持着弯腰伸手的姿势,僵硬地低头。
小翠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保持着半起不起的姿势,嘴巴张成了o型。
船头的李祥也闻声回头,一脸茫然。
只见那张本就脆弱不堪、饱经沧桑的“旷世奇图”,瞬间被黄褐色的茶水浸透!
纸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绵软、透明!上面那些歪歪扭扭的墨线、鬼画符般的标注迅速模糊、扩散、交融!
墨迹像晕开的劣质染料,肆无忌惮地在湿透的纸面上流淌、蔓延。
原本还能勉强分辨个大概的“海岸线”、“怪鱼区”、“迷雾带”……彻底变成了一团混沌。
那张承载着希望的地图,在云知夏眼前,完成了从“抽象派”到“印象派”,再到“后现代解构主义”的终极蜕变!
“我……的……图……”
云知夏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小翠终于反应过来,尖叫一声:
“娘娘!”
她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也顾不上擦自已的眼泪了,扑到地图前,用袖子拼命地擦拭那湿透的纸面!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本就脆弱的羊皮纸在吸饱了茶水后,变得更加不堪一碰。
小翠的袖子刚擦上去,只听“嗤啦”一声轻响——地图的边缘,被她擦破了一个口子!里面的墨迹更是糊成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
小翠吓得魂飞魄散,动作僵住,脸色比纸还白,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娘娘……奴婢……奴婢该死……奴婢……”
云知夏没有动,也没有再说话。
她缓缓地、缓缓地直起身,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一步一步地挪到那张唯一能坐的、硬邦邦的矮凳前。
然后,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一样,“噗通”一声,瘫坐了下去。
她的目光空洞地望着船舱顶棚那几根简陋的木梁,手里还无意识地捏着那团湿漉漉的纸糊糊。
过了许久,船舱里只剩下小翠压抑的啜泣声和海浪拍打船身的哗哗声。
云知夏的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向上扯出了一个弧度。
那笑容,没有半点温度,充记了自嘲、绝望和一种看透命运的荒谬感。
她轻轻地、用一种仿佛飘在云端的声音,吐出三个字,带着冰碴子般的寒意:
“呵……”
“天……要……绝……我……啊……”
每一个字,都像是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红衣姐姐,你的“大好人生”……
是不是还包括“喝水塞牙,放屁砸脚后跟”这种极致倒霉l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