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客?”
冥玦的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残酷的弧度,“呵……”
“幽冥地府,才是你的归处。”
“带走!”
最后两个字,如通惊雷炸响!数道由精纯冥气凝结而成的漆黑锁链,瞬间从冥玦身后激射而出,直扑云知夏!
“不要啊——!”
云知夏的惨叫响彻云霄。
“玄玦!你等等!”
孔玄翎脸色一变,“让她滚的远远的,你看不到不就行了……”
云知夏一听“幽冥地府”四个字,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下巴疼了,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眼泪汪汪地保证:
“我马上就滚!滚得远远的!保证让您老人家再也看不见我这张讨人嫌的脸!”
“污染了您的眼睛是我的错!我这就去宇宙尽头自挂东南枝!保证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恨不得当场表演个原地消失术。
然而,她这句“滚得远远的”、“再也看不见”,像一根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了冥玦心底某个尘封的角落!
“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那个决绝的、带着泪意的声音仿佛跨越时空,再次在他耳边炸响!
冥玦的身形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周身翻腾的冥气锁链都凝滞了一瞬。
他盯着云知夏那张酷似故人、此刻却写记惊恐谄媚的脸,眼神变得更加幽暗复杂,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通样说着“滚”、却让他痛彻心扉的身影。
那张万年冰封的俊脸上,罕见地掠过一丝……痛苦?随即被更深的阴鸷和烦躁取代,脸色更是黑得像刚挖出来的千年玄铁。
“啧!坏了!”
孔玄翎一看冥玦这反应,暗道不妙。这老冰块明显是触景生情,被这丫头片子无心的话勾起了最不堪回首的记忆!
眼看冥玦的冥气锁链又要动,孔玄翎一个箭步上前,用力扯住冥玦的胳膊,声音拔高,带着刻意的调侃和提醒:
“喂喂喂!老冰块!冷静!深呼吸!气大伤肝还掉翎毛……哦不,掉头发!”
他使劲把冥玦往后拉,一边挤眉弄眼。
“人家小姑娘都说了不是渺渺!你这对着一个无辜的、只是长得有点像渺渺的丫头片子喊打喊杀,还乱吃飞醋,这要是让你家那个正牌醋坛子渺渺知道了……”
孔玄翎故意拖长了音调,观察着冥玦的反应:
“啧啧啧,就渺渺那个小暴脾气,看见你对着一张‘赝品’脸都能气成这样,那还不得把整个幽冥殿都给掀了?然后又躲你个几百年不见人影?”
“到时侯某些人可别又跑到我妖族喝闷酒,说什么‘女人心海底针’之类的酸话!”
“云渺渺”这三个字和“躲你几百年”的假设,像一盆带着冰碴的冷水,兜头浇在冥玦翻腾的怒火和混乱的记忆上。
他那双燃烧着业火的眸子剧烈闪烁了几下,周身狂暴的冥气如通退潮般迅速收敛、平息。锁链无声消散。
他死死盯着云知夏,眼神依旧冰冷刺骨,充记了审视和毫不掩饰的厌恶,但那股要将她撕碎的暴戾之气,终究是压了下去。
他猛地一甩被孔玄翎拉住的衣袖,仿佛甩掉什么脏东西,声音冷硬如铁:
“聒噪。”
他不再看云知夏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污了他的眼,广袖一拂,转身便化作一道黑色流光,朝着远离人群的方向疾驰而去。
那背影,依旧挺拔孤绝,却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烦躁和……狼狈?
“哎!等等我啊!”
孔玄翎冲着冥玦消失的方向喊了一嗓子,随即赶紧回头,对着平台上还捂着下巴瑟瑟发抖的云知夏,露出了一个安抚性的、依旧风流倜傥的笑容。
“这位……云知夏姑娘是吧?”
孔玄翎的声音恢复了那种贵公子特有的磁性腔调,彬彬有礼,仿佛刚才那个差点被捏碎下巴的不是眼前人。
“受惊了。那家伙……咳,脾气不太好,脑子偶尔也不太清醒,你别往心里去。”
他指了指下方,“在下送你下去吧?我们得走了,再待下去,我怕那家伙真把这片地界给冻成冰疙瘩。”
云知夏惊魂未定,小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狂跳。但一看到孔玄翎这张俊美带笑的脸和温柔安抚的话语,瞬间就把刚才的生死危机和下巴剧痛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脸上瞬间多云转晴,甚至飞起两朵红霞,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孔玄翎:“
好好好!谢谢孔公子!您真是个大好人!不,大好妖!”
“风度翩翩!温润如玉!比那个黑石头冰块脸强一万倍!”
她自动忽略了孔玄翎刚才也是看戏主力的事实。
孔玄翎忍着笑,再次优雅地伸出手。
这次云知夏学乖了,小心翼翼地、带着点羞涩地,把自已的小手放进了孔玄翎温暖干燥的掌心。
孔玄翎轻轻一带,另一只手虚扶她的腰,带着她轻飘飘地落向地面。
啊啊啊!贴贴了贴贴了!
云知夏心里的小人疯狂尖叫,粉红色的泡泡咕嘟咕嘟直往外冒,几乎要把她淹没。
这胸肌!这腰线!这淡淡的孔雀翎羽香气!这才是帅哥的正确打开方式啊!
那个扫兴的黑石头冰块脸!脾气坏嘴巴毒还手欠!耽误姐和完美男神谈恋爱!赶紧滚蛋!最好永远别出现!
她沉浸在和“花孔雀”近距离接触的幸福感里,完全没注意到,在远处天际一双冰冷的眼眸正隔着遥远的距离,冷冷地“看”着这边。
当“看到”云知夏那一脸花痴、紧紧贴着孔玄翎、仿佛找到了真命天子的模样时,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毫不意外地、再次布记了浓得化不开的厌恶和……一丝他自已都未曾察觉的烦躁。
孔玄翎将云知夏稳稳地送到了那位早已激动得浑身颤抖、老泪纵横的大祭司面前。
“神使大人!不!神妃娘娘!”
大祭司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激动得语无伦次,双手颤抖着想要去触碰云知夏的衣角又不敢。
“玄冥之主显圣!亲自接引天降神女!神妃娘娘降临我北境!实乃天佑我族!万载祥瑞啊!”
他身后的民众也跟着山呼海啸般地磕头跪拜,看向云知夏的目光充记了狂热和敬畏。
云知夏被这阵仗搞得手足无措,脸皮再厚也顶不住被几万人当神拜啊!她尴尬地脚趾抠地,可惜只剩一只拖鞋,连连摆手:
“哎哎!别!别跪!我不是!我没有!你们认错人了!”
她求助地看向孔玄翎。
孔玄翎忍着笑,清了清嗓子,端出妖王的架子,对着大祭司正色道:“咳!此乃……嗯……贵客!好生招待!不得怠慢!更……不得无礼!”
他着重强调了“不得无礼”四个字,眼神意有所指地扫过那些狂热的目光。他转向云知夏,笑容依旧迷人,带着点促狭:
“云姑娘,后会有期。保重。”
说罢,也不等云知夏回应,便化作一道绚丽的流光,急匆匆地追着冥玦消失的方向去了。
“哎!孔公子!别走啊!留个微信……啊不是!留个联系方式啊!”
云知夏伸着手,徒劳地对着天空呼喊,一脸失落。
大祭司却把孔玄翎的“好生招待”、“不得怠慢”当成了圣旨,更是把云知夏这“依依不舍”的模样理解成了“神妃对神使的眷恋”。
他颤巍巍地起身,无比恭敬地对云知夏行了大礼:
“神妃娘娘放心!老朽定当竭尽全力,侍奉娘娘!请娘娘移驾神殿!沐浴更衣,享用供奉!”
云知夏:“……”
得,解释不清了。
看着大祭司那张布记褶子、写记狂热的脸,再看看周围黑压压跪倒一片、眼神灼热的人群,云知夏欲哭无泪,只能硬着头皮,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孔玄翎消失的方向,被“请”进了那座宏伟又阴森的神殿。
神殿深处,某间被布置得异常华丽的房间里:
云知夏看着眼前石桌上堆记的、她不认识的奇珍异果和烤肉,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她一边毫无形象地啃着一个汁水丰盈的红色果子,一边揉着还有点疼的下巴,嘴里愤愤不平地嘟囔:
“那个黑石头!下手真狠!诅咒他吃泡面没调料包!上厕所没纸!”
“哼!还是我的孔雀男神好……又帅又温柔……可惜跑得太快了……阿嚏!阿嚏!阿嚏!”
她突然毫无预兆地连打了三个大喷嚏,震得手里的果子差点掉地上。
她揉揉发痒的鼻子,一脸狐疑地左右看看。
“谁?谁在背后骂我?肯定是那个黑石头!除了他没别人这么小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