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
她下意识地朝旁边摸了摸,入手是一片冰凉,空荡荡的床铺。
习惯真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傅斯年不过是才一晚上没回来,她竟然总觉得身边像是少了点什么似的,心里头也空落落的。
姜婉在心里暗骂一声,没出息!不过才一天而已,有什么不习惯的!
她猛地呼出一口浊气,然后用力闭上眼睛,压下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翻了个身,强迫自己尽快入睡。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微弱的晨光透过窗纸渗进屋内,灶房传来细微的动静,姜婉这才幽幽地睁开眼。
眼底带着明显的倦意和红血丝,大概是心里压着事的缘故,昨晚睡的极浅,稍有点动静,就会醒来。
一想到今天要往镇上供销社送一头猪,姜婉不敢耽误,撩开被子,毫不犹豫地翻身坐起。
姜大山已经在灶房里开始做饭,听见声音,忙开口催促:“快洗手吃饭,今天是你往镇上送肉的日子,可不能耽误。”
说话的功夫,姜婉已经走到水缸边,拿起葫芦瓢从缸里舀起半瓢沁凉的水。
冰凉的水扑在脸上,原本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脑子,瞬间一个激灵,变得异常清醒。
“爷爷,粥我就不喝了,时间紧,我吃个鸡蛋就行。”姜婉快步走到桌边,拿起桌上放的鸡蛋就往外走。
姜大山顺手拿起另一个鸡蛋快步追了上去:“知道你的习惯,今天特意给你煮了俩鸡蛋,这个也带上,路上吃。”
“爷爷,你”吃了没?
不等姜婉把话说完,姜大山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我的已经吃了,别啰嗦了,快走吧,再耽误下去来不及杀猪了!”
顾念着时间,姜婉不敢耽搁,鸡蛋揣兜里,大步流星朝外走。
今天养猪场的杀猪的消息早已传遍了石坪村,一大早,王村长带着几名壮实的乡亲们已经在猪圈里挑选出栏的肥猪。
东子早早烧好了一大锅滚烫的开水,雾气蒸腾着,弥漫在清晨微凉的空气里。
姜婉推门进来,王村长满脸笑容地迎上来:“婉丫头,你可算是来了,镇上供销社临时通知,要咱们杀一头猪送过去,现在东西都准备好了,就等你来杀!”
“好,那咱们就开始杀猪。”姜婉穿上事先放在养猪场的脏衣服,领着众人朝猪圈走:“猪我都挑好了,就杀5号隔间的,体重约莫着要有二百八十来斤。”
在姜婉的指挥下,几个壮实的乡亲们合力把选定的肥猪按倒在临时搭起的条凳上,猪似乎感觉到自己死期将近,发出凄厉刺耳的嚎叫,拼了命地疯狂挣扎着乱蹬。
傅望山躺在颠簸的平车上,努力地仰起头,有些茫然地打量着四周不断倒退的树林,声音带着困惑:“斯年,你你这是要拉着我去哪里?我要去见姜婉。”
傅母在后面费力推着车,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迟疑地猜测:“这里不是去姜家的路,应该是养猪场?”
越往里走,空气变得越发浑浊,猪粪的臭味夹杂着猪食馊掉的酸味钻入鼻腔,呛得人喉头发紧。
“这个点,姜婉已经不在姜家,想见她,只有来养猪场。”傅斯年沉声替其解惑。
他不是没想过让父亲去姜家见她,偏偏父亲等不到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