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前的夜,黑得像一口倒扣的铁锅,压得人喘不过气。
楚云蹲在祠堂后檐的阴影里,指尖还残留着磷粉的滑腻。
他缓缓收回手,望着供桌下方那层薄如尘埃的“鬼火粉”——那是他用三具无名尸骨熬炼整日所得,骨髓中的磷脂与硝石灰混合,遇湿即燃,幽蓝如魂火。
这东西不伤人,却足以点燃人心深处最原始的恐惧。
“山神显灵……七日天火……”他低声念着孙瘸子白日散布的谣言,嘴角微扬。
乱世之中,百姓信神,更信报应。
一句虚言,配上几分异象,便能撬动千斤民心。
他抬头望天,乌云翻涌如怒龙奔腾,雷声在远处滚过,像是天地在为这场戏擂鼓助威。
“系统。”他在心中默念,“消耗10点气运,临时提升‘隐匿’属性至一流。”
【叮!消耗成功,隐匿:二流→一流(持续两个时辰)】
刹那间,楚云的身影仿佛被夜色吞噬。
他贴着墙根挪动,脚步轻如落叶,巡夜家丁提灯而过,目光扫来,竟未察觉半分异常。
这就是气运的力量——不是神通,却胜似神通。
他悄然退至后山坳口,典韦已在此等候,双目赤红,拳头紧握,像一头随时会扑出的猛虎。
“还没动手?”典韦低吼,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撕裂空气的杀意。
“等火。”楚云道,目光如刀,“真正的火,不在粮仓,而在人心。”
话音未落,一道幽蓝火焰突然自祠堂屋顶腾起,旋即熄灭,快得如同幻觉。
紧接着,地窖门口青烟袅袅升起,竟凝成模糊人形,随风飘荡,似有若无。
“啊——鬼火!真是山神降罚!”有村民惊叫,扑通跪地磕头。
祠堂内,赵德全猛地站起,脸色惨白:“胡闹!什么鬼火?不过是狐妖作祟!给我泼水!”
可当他派人冲向水井时,却发现井口干涸——上游蓄水闸不知何时被人从内部开启,水流尽数倒灌入荒沟,滴水不剩。
“谁干的?!”赵德全咆哮,额头青筋暴起。
他猛然想起枯井密道,厉声下令:“去查后井!快!”
几名心腹家丁提刀奔去,可刚到井口,一块巨石轰然滚落,将通道彻底封死。
烟尘四起,众人面面相觑,冷汗直流。
“这……这不可能!井道是暗修的,外人怎会知晓?”
恐慌如瘟疫蔓延。
孩童传唱的童谣在耳边回响:“槐树哭,粮仓裂,黑面将军踏血来。”有人开始窃语:“赵里正勾结官府,私藏兵器,怕是要惹来大祸……”“听说他把陶氏母子关在地窖,是要祭天平息山神怒火?”
人心浮动,只差一把火。
而这把火,楚云早已备好。
“动手。”他一声令下。
典韦如离弦之箭窜出,直扑地窖。
他徒手掀开沉重石板,腐臭气息扑面而来。
老陶娘蜷缩角落,手腕烙印“贼属”二字,皮肉焦黑,气息微弱。
“娘!”典韦眼眶欲裂,一把将她背起。
可就在此时,三名家丁持刀围堵出口,为首者狞笑:“逆贼,今日你插翅难逃!”
典韦不语,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下一瞬,他猛然前冲,一拳砸断刺来的长矛,顺势抓住矛杆,反手一绞,木屑纷飞,矛尖已抵住对方咽喉。
那人惊骇后退,却被典韦欺身而上,一记肘击砸中喉管,当场倒地抽搐。
另两人见状,吓得转身就逃。
“走!”楚云闪身而出,扔出一条浸满火油的布条,“点燃退路!”
典韦一抹火镰,烈焰腾空而起,火舌顺着布条迅速爬向地窖入口。
浓烟滚滚,遮天蔽日,村民惊呼四散,无人再顾赵德全号令。
孙瘸子在村东敲响破锣,嘶声大喊:“县尉来了!黄巾军杀回来了!”
这一声如惊雷炸响。
刚刚还聚拢听命的村民瞬间溃散,哭爹喊娘,鸡飞狗跳。
赵德全站在祠堂台阶上,望着失控的村落,面如死灰。
“我……我是里正!你们听令——”
没人回头。
楚云最后望了一眼那座曾庇护恶行的祠堂,火焰已吞噬梁柱,火光映照着他冰冷的侧脸。
他知道,这一把火烧掉的不只是粮仓和权力,更是旧秩序的最后一根支柱。
四人汇合,背着老陶娘,沿小径疾行于山林之间。
身后火光冲天,映红半边夜幕。
雨,终于落了下来。
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混着汗水与血水,冰冷刺骨。
山路泥泞,每一步都像踩在深渊边缘。
忽然——
蹄声如雷,由远及近,踏碎雨幕。
蹄声如奔雷碾过泥泞山道,撕破雨幕的不只是铁甲碰撞之声,更有一种令人心悸的肃杀之气。
楚云脚步未停,却已感知到身后逼近的杀机。
他眸光一凝,指尖微动——系统面板悄然浮现:
【侦测到敌对势力接近:砀山县尉所部(兵力约百人),气运评级:白·流寇杂兵(可掠夺)】
【警告:箭矢锁定中,预计三息内覆盖当前区域】
“就是现在!”楚云低喝,声音如刀切入风雨,“典韦,泼油!孙瘸子,哨子准备!”
典韦一声不吭,肩上背着老陶娘,另一手猛地将最后半坛火油抡出。
黑褐色的液体泼洒在山坡枯草之间,顺着斜坡蜿蜒而下,像一条潜伏的毒蛇,静待引信点燃。
“嗤——”火折轻响,火星坠落。
烈焰冲天而起,顺着风势狂卷而上,枯草、灌木瞬间化作熊熊火海。
那火焰并非直冲云霄,而是被楚云提前用石块与沟壑引导,竟在陡坡之上燃成一道“V”字形火墙,宛如地狱裂口,将追兵死死挡在外围。
与此同时,孙瘸子咬住一支乌黑竹哨,鼓起腮帮猛然吹响——
呜嗷——呜嗷嗷——!
凄厉长啸划破夜空,忽高忽低,竟与山中狼群嚎叫毫无二致。
更诡异的是,随着火光跃动,风声呼啸,那哨音仿佛在山谷间回荡出千百重叠之声,仿若万兽齐鸣,鬼哭神嚎。
县尉勒马于山脚,仰头望去——
只见山顶火光翻腾,浓烟滚滚,一道黑影矗立崖边,披坚执锐,身形魁梧如魔神降世。
烈焰映照之下,那人手持长戟,轮廓狰狞,竟似踏火而来!
“黑面将军……真来了?!”县尉浑身剧震,手中长枪几乎脱手。
他曾在民间听过传言:黄巾乱起时,有黑面巨汉一夜屠尽五里庄,血流成渠,尸首堆叠如山……莫非便是此人?
又一阵狼嚎自深山传来,夹杂着野兽奔腾之声,仿佛整座砀山都在震动。
“此地邪祟聚众,妖火焚天,恐遭天谴!”县尉面色惨白,厉声下令,“全军后撤!不得擅近一步!”
马蹄调转,仓皇退去,踏起一路泥浆。
山腰密林深处,楚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中寒芒隐现:“恐惧,才是最锋利的兵器。”
篝火在三十里外一座荒庙中静静燃烧,驱散湿冷。
老陶娘蜷缩在干草堆上,脸色蜡黄,呼吸微弱,唇齿间喃喃低语:“吾儿……莫再为人鹰犬……莫回头……”
典韦跪坐在旁,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青筋暴起。
他盯着母亲脸上那道“贼属”烙印,眼底翻涌着恨意与痛悔。
他曾为赵德全卖命,以为是护一方安宁,实则沦为恶人屠刀。
如今母子重逢,却是以这般惨烈方式。
楚云端来一碗热汤,轻轻放在地上。
“她不想你死,也不想你沦为屠夫。”他声音平静,却字字如锤,“你若成了杀人狂魔,她的苦,就白受了。”
典韦猛地抬头,双目赤红:“可若我不战,谁来护她?谁来替这世间的无辜讨一个公道?!”
楚云迎着他目光,毫不退让:“所以我不会让你孤身一人。”
他顿了顿,语气沉稳如铁:
“我会给你一支铁军,一座城池,一个可以堂堂正正活着的世界。不是靠蛮力苟活,而是站在万人之上,让所有欺压良善之人,颤栗于你的名字之下。”
话音落下,天地仿佛静了一瞬。
【叮!】
【主线任务完成:救母突围】
【典韦忠诚度突破临界点】
【‘蓝色·万夫不当’封印解除(初级)——典韦武力+20%,暴怒状态下额外提升30%】
【获得绿色词条·悍不畏死——典韦及其直属部队士气永不崩溃】
【新增气运值+65】
火焰跳跃,映照楚云脸庞,光影交错间,已有枭雄之姿。
窗外风雨渐歇,东方天际透出一抹灰白。
次日清晨,山巅雾气未散。
楚云立于巨岩之上,墨衣猎猎。
他取出一卷泛黄羊皮地图,缓缓展开——正是此前亲手绘制的《砀山布防图》。
其上标记清晰:地窖位置、暗道出口、私藏兵器库……甚至连赵德全与土匪联络的接头时辰,都以朱笔圈注。
他目光扫过身旁三人,声音低沉而坚定:
“昨夜,我们逃出生天。”
“今日……该轮到他们,尝尝被猎杀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