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老夫人吩咐一旁的翠珠:“明天老爷下值回来,你叫他过来一趟”。
“是,老夫人。”翠珠低声应下,脚步轻捷地退了出去,细心地将门帘掩好,隔绝了内外的声响。
屋内重归寂静,只剩下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富察老夫人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目光幽深地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太子被废,国本动摇。这绝非一朝一夕之事,背后牵扯着多少势力博弈、多少皇子野心?皇上此举,是真心废储,还是以退为进,试探各方反应?
富察家身为满洲大姓,位高权重,在这种时候,更是无数双眼睛盯着。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
马齐在朝为官,身居要职,他的态度,某种程度上就代表着富察家的风向。往日或许还能模糊几分,但经此巨变,许多事情就必须摆在明面上谈,必须有个清晰的章程。
仪欣那孩子……今晚这梦,来得太蹊跷,也太及时。龙争血染……这意象着实骇人,却又与今日之事严丝合缝。这真的只是一个三岁孩童无意识的噩梦吗?
老夫人捻动着腕间的佛珠,心思百转。无论是不是巧合,这个梦,以及做出这个梦的仪欣,都必须在家族未来的考量中,占有一个特殊的位置了。
她需要和儿子好好谈一谈。谈朝局,谈站队,也谈一谈……这个似乎天生就带着点不寻常的孙女。然后再和族内通通气。
夜风穿过廊下,带来一丝寒意,却也吹不散这弥漫在富察府高门大院之上的、凝重而汹涌的暗流。
【滴——】007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关键剧情人物(富察·马齐)即将被主动引入与宿主相关的核心决策圈。宿主前期布局初步生效。】
暖阁内,看似酣睡的富察·仪欣,呼吸几不可察地放缓了一瞬。
第二天,富察睿哲下旨归来,径直来到老夫人处。老夫人屏退左右,将仪欣昨晚的梦详细告知。富察睿哲眉头紧锁,沉思良久。
“母亲,这梦不知是吉是凶,但如今朝局动荡,我们富察家不得不谨慎行事。仪欣这孩子,竟有如此异梦,或许真有不凡之处。”
老夫人点头道:“正是如此,我想着,往后要多留意仪欣,也得让她多学些规矩谋略。”
富察睿哲应下,又道:“太子被废,各方势力必然蠢蠢欲动。咱们得早做打算,不可轻易站队。”
老夫人长叹一声,“是啊,一步错则满盘皆输。仪欣的梦,或许是上天给咱们的警示。你也去找族长通通气,仔细商量一下对策”两人又商议了许久,确定了大致方向。待富察睿哲离去,老夫人唤来仪欣,慈爱地看着她,“乖孩子,往后你可得好好学,为咱们富察家出份力。”仪欣乖巧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夜色更深,富察府书房内的烛火却燃得正亮。
富察·马齐听罢族弟富察睿哲的转述,面色沉凝如水。他负手在铺着青砖的地上来回踱步,靴底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龙争血染……云霞变色……”他低声重复着侄女那惊人的梦呓,眉头锁死,“此兆确实大凶。太子被废,朝野震动,诸位阿哥的心思怕是都活络起来了。此刻一步行差,便是覆族之祸。”
他猛地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富察睿哲,目光锐利而坚定:“睿哲,传我的话给各房:在此事上,富察家唯皇上马首是瞻!绝不私下结交任何一位皇子,不参与任何形式的拥立之举!一切,待圣心独断,局势明朗之后再说!”
“是,族长!我即刻去办。”富察睿哲肃然应道,“老夫人亦是此意。仪欣那孩子……这梦来得太过蹊跷,宁可信其有。”
马齐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幕,若有所思地捋了捋胡须:“仪欣这孩子……自小瞧着便比寻常孩子灵秀些。此番……或许真是长生天之口,给予我富察氏一点警示。吩咐下去,日后对二房这位格格,多加看顾,好好栽培。”
“明白。”富察睿哲点头,“那弟便先去传达族长的意思。”
“去吧,务必让各方管好自己的人和嘴。”马齐沉声叮嘱。
富察睿哲领命,匆匆离去。
书房内,马齐独自伫立良久。太子的废立关乎国本,接下来的风波只会更烈。富察家这艘大船,必须行驶得更加谨慎。而那个年仅三岁便做出如此惊梦的侄女……或许,真是富察家的一份意想不到的福气与转机。
另一边,富察睿哲很快回到府中,将族长的决议原原本本告知了老夫人钮钴禄氏。
老夫人听完,一直紧绷的神色终于缓和下来,长长舒了一口气,捻着佛珠道:“好,好。马齐族长思虑周全,如此应对最为稳妥。我富察家不求从龙之功泼天富贵,但求稳字当头,平安渡过此劫。”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至于仪欣那孩子……且看着吧。吩咐下去,日后小格格的份例用度,一应供给不得怠慢。寻个稳妥的嬷嬷,开蒙的时辰也可略提前些,好好引导。”
“是,母亲。”富察睿哲恭敬应下。
一场因储位骤变而可能席卷富察家的危机,暂时在族中核心人物谨慎的共识下,找到了应对的锚点。而无人知晓,这场风波中,一个三岁稚童看似无心的梦境,竟在无形中,加重了家族选择“稳”字的筹码,也为她自己在家族的未来,悄然铺就了一条与众不同的路。
【滴——】007的提示音在仪欣沉睡的意识中响起,【富察家族高层决策已受宿主间接影响,选择‘中立观望’路线,避险概率提升。宿主在家族内部地位及受重视程度显著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