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升高,晒得地面发烫。周母和周惠敏骂骂咧咧地戴着草帽下地去了,院子里终于清静下来。
李萍关好院门,长长舒了口气。饿得前胸贴后背,但现在是她发挥的时候了。
她先把那些宝贝草药摊在屋檐下阴凉通风的地方,小心分开种类。柴胡、黄芩、薄荷、丹参…虽然不多,但品相都还不错。看着它们,李萍心里踏实了不少。
接着,她开始处理那几把野菜。灰灰菜和马齿苋摘去老根和黄叶,仔细清洗了好几遍,沥干水分。
灶房里的调料少得可怜:一小罐粗盐,一点猪油渣,几个干辣椒,还有半罐颜色可疑的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难不倒被外卖和快餐锻炼出的现代打工人。
她烧热了那口大铁锅,挖了一丁点珍贵的猪油渣下去,滋啦一声,爆出一点油星和焦香。把干辣椒掰碎扔进去炝锅,香味瞬间就出来了。接着倒入沥干的野菜,快速翻炒。野菜遇热很快变软,她撒上适量的盐,淋了一点点酱提味,动作麻利,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
很快,一盘清炒野菜就出了锅,碧绿油亮,香气扑鼻,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光是野菜肯定不够。她又翻出角落里几个瘦小的土豆,削皮切块,扔进锅里,加水煮上。没有米,只能靠这个填肚子了。
趁着煮土豆的功夫,她也没闲着。看到窗台上晒着几颗蒜头,她剥了几瓣,用刀背拍扁剁碎,又找了点醋(大概是周家自己酿的,味道很冲)和一点点酱调和,做了个简单的蘸料。
土豆煮得软烂,捞出来。她把蘸料浇在土豆上,又拨了一部分野菜在旁边。
一顿极其简陋的午餐就做好了。虽然只有素菜和土豆,但色泽搭配看着竟有几分诱人,香气更是勾得她肚子里的馋虫疯狂叫嚣。
她坐在灶房门口的小凳子上,迫不及待地开动。
清炒野菜带着锅气和一丝辣味,清脆爽口。软糯的土豆蘸着酸咸的蒜泥酱料,极大地满足了空虚的胃。
李萍吃得满头大汗,却觉得这是穿越以来最满足的一刻。靠自己的双手和脑子挣来的饭吃,就是香!
吃饱喝足,休息了片刻,她看着自己依旧庞大的身躯,咬了咬牙。减肥大业,必须提上日程!
院子里没人,正好。她找了块相对平整的地方,开始做一些简单的拉伸和原地运动。深蹲、高抬腿、扩胸运动…每一个动作对这具身体来说都异常艰难,没几下就气喘如牛,汗水像小溪一样往下淌,那件红褂子彻底湿透,紧紧裹在身上,更显臃肿。
她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咬牙坚持。
隔壁院墙头上,不知何时探出几个小脑袋,是邻居家的皮孩子。他们看着李萍笨拙又滑稽的动作,指着她哈哈大笑。
“快看快看!肥猪在跳舞!”
“扭来扭去,丑死啦!”
“哈哈哈,快摔跤啦!”
孩童的嘲笑天真又残忍。
李萍动作一顿,汗水滴进眼睛里,又涩又疼。一股火气直冲头顶。她停下动作,双手叉腰,喘着粗气看向那几个孩子,非但没有羞恼,反而咧嘴一笑,露出白牙:
“小屁孩懂什么!姐姐我这是在练绝世神功!等姐姐我神功大成,变成天下第一美女,一脚就能踹翻你们家院墙!怕不怕?”
孩子们愣了一下,没想到这胖婶婶不哭不闹还吹牛,顿时笑得更欢了:“吹牛!略略略!”
“不信?”李萍挑眉,故意做出一个凶神恶煞的表情(虽然配上满脸汗水和肥肉毫无威慑力),“再笑?再笑等我瘦了,天天去你们家门口吃好吃的,馋死你们!”
孩子们嬉笑着,觉得这个胖婶婶好像和以前那个只会傻笑或骂人的肥桃不太一样,吵吵嚷嚷地跑了。
赶走了小屁孩,李萍抹了把汗,继续她的“绝世神功”。虽然累得像条狗,但发泄了一下,心情反而畅快了不少。
运动完,她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肌肉酸软发抖,但一种久违的、运动后的通透感慢慢浮现。
夕阳西下,天气正好,夏季的晚风吹散了些许燥热。
她打来清水,仔细擦洗了身子,换上唯一另一件打满补丁的旧衣服(虽然依旧很紧),然后小心地把屋檐下阴干的草药拿到院子里,借着夕阳最后的热度再晒一晒。
那些草药散发出淡淡的、独特的清香,混着泥土和植物的气息,萦绕在小小的院落里。
她看着摊开的草药,看着自己还在微微发抖却不再那么沉重的双腿,感受着饥饿被满足后胃部的温暖。
虽然前路依旧艰难,周家人虎视眈眈,但她好像,终于在这个陌生的时代,笨拙地踩下了第一个属于自己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