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押送弟子瞬间进入戒备状态,长剑出鞘,身上泛起微弱的灵光,紧张地扫视着四周布满黑色砾石的旷野。
林风的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学着他们的样子伏低身体,尽可能利用一块稍大的黑石隐藏自己。他手无寸铁,若是遇到危险,恐怕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空气中只剩下风声呼啸,卷起地面的沙尘,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过了好一会儿,除了几只长得像蝎子却又拖着一条羽毛尾巴的小生物快速从石缝间爬过之外,并无任何异常。
一名弟子侧耳倾听片刻,缓缓松了口气,但眉头依旧紧锁:“可能是误判,但这鬼地方什么都可能有,小心为上。”他收剑入鞘,但警惕性并未放松。
另一名弟子则不耐烦地踢了林风一脚:“都是你这扫把星!快点起来走!前哨站就在前面,把你送到我们就算完成任务了!”
林风忍痛爬起来,继续跟着他们前行。经过这个小插曲,气氛更加压抑。
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一座破败的堡垒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
那与其说是一个前哨站,不如说是一个用巨大的黑色石块粗糙垒砌起来的简易要塞,规模很小,围墙不过三米多高,许多地方已经坍塌,只用木桩和荆棘勉强修补。围墙外挖着一道浅浅的、几乎被沙土填平的壕沟。一面破破烂烂、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旗帜有气无力地悬挂在歪斜的哨塔上,旗面上似乎绣着一朵云纹,但已被风沙侵蚀得模糊不清。
整个前哨站散发着一股死气沉沉、被文明世界彻底遗忘的气息。
两名押送弟子看到这堡垒,反而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靠近堡垒,一股混合着牲畜粪便、汗臭和某种腐败食物的难以形容的气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堡垒的木门半敞着,其中一个门轴已经损坏,让门板歪斜着,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
门口并没有守卫,只有一个靠着墙根打盹的老者。
这老者头发灰白,乱糟糟地结成一绺一绺,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和风霜痕迹,看上去年纪极大。他穿着一件脏得油光发亮的皮袄,一条腿似乎有些不自然地弯曲着,身旁放着一根充当拐杖的粗糙木棍。
听到脚步声,老者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睛扫过两名内门弟子的服饰,又瞥了一眼他们身后狼狈不堪的林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毫不掩饰的漠然。
“哟,又来一个送死的?”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这次又欠了多少啊?”
一名押送弟子皱了皱眉,似乎不屑于与这老者交谈,只是冷硬地说道:“此人名林风,持开拓令而来,交接吧。”
老者嗤笑一声,慢腾腾地扶着墙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林风面前,伸出枯瘦漆黑的手:“牌子。”
林风默默地将那枚漆黑的开拓令递了过去。
老者接过令牌,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甚至没有检查真伪,就揣进了怀里,仿佛那只是一块普通的铁片。他朝着堡垒里面歪了歪头:“进去吧,最里面那个塌了半边的棚屋还没人住,以后就是你的了。规矩嘛……自己想办法活到明天再说吧。”
说完,他不再理会三人,又一瘸一拐地回到墙根,重新坐下打盹,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这就是前哨站的接待人——老瘸腿。
两名押送弟子任务完成,一刻也不想多待。
“任务完成,我等回宗复命了。”他们对林风丢下最后一句话,转身便走,速度比来时快了一倍不止,仿佛生怕被这片不祥之地的晦气沾染上。
转眼间,原地就只剩下林风一人,面对着破败的堡垒,冷漠的原住民,以及未知的生存挑战。
他深吸了一口干燥酷热的空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迈步走进了那扇歪斜的大门。
门内的景象更加不堪。
所谓的街道不过是踩硬了的泥土地,混杂着各种垃圾和污物。寥寥无几的建筑低矮破旧,大多是石头和泥土垒砌,顶上盖着干草或兽皮。几个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人蜷缩在角落里,看到林风这个新面孔,只是懒懒地抬了下眼皮,便失去了兴趣,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浪费力气。
资源匮乏,希望渺茫,人心冷漠。
这就是他未来五十年要奋斗和生存的地方?用以偿还百万债务的“福地”?
林风根据老瘸腿的指示,走向堡垒最深处。果然看到一个极其低矮的棚屋,一面墙已经塌了大半,用几块破木板挡着,棚顶漏着好几个大洞,里面散发着一股浓重的霉味。
这就是他的“家”。
疲惫和绝望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他靠在冰冷的、粗糙的石墙上,缓缓滑坐到地上。
从穿越伊始的灾劫,到百万灵石的巨债,再到这绝地的荒凉与冷漠……
这一切,简直是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
就在他精神恍惚之际,棚屋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令人不安的窸窣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那破损的墙板。
同时,远处隐约传来一声压抑的、充满警告意味的低吼,不像人类发出的声音。
林风瞬间汗毛倒竖,所有的疲惫和绝望被一股冰冷的危机感强行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