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面色冷硬的内门弟子押送着林风，离开了云霄宗的山门。
他甚至没有机会回杂役房收拾东西，虽然他也没什么值得收拾的财产。唯一的“行李”，就是怀里那枚冰冷的开拓令，以及腰间挂着一个瘪瘪的、宗门“施舍”的最劣质的储物袋，里面装着十块下品灵石、三张硬得能硌掉牙的“辟谷饼”，还有一份简陋到几乎只有几条抽象线条的黑石荒原地图。
这就是他全部的家当，以及偿还百万债务的“启动资金”。
一路无话。
两名押送弟子显然认为这是个晦气的任务，对林风没有丝毫好脸色，更懒得与他交谈。只是催促着他不断赶路。
林风沉默地跟着，身体依旧疼痛虚弱，但更痛的是内心。从现代文明的科研工作者，到修真门派的最底层杂役，再到身负巨债的被流放者，这落差大得足以让人疯狂。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无论如何，他还活着。活着，就还有希望。虽然这希望目前看起来比蛛丝还要纤细。
他们离开了宗门所在的灵秀山脉，周围的景物逐渐变得荒凉。空气中的灵气浓度明显下降，变得稀薄而驳杂，呼吸起来再也没有那种清灵舒泰的感觉，反而有些沉闷。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低魔环境吗？林风根据融合的记忆得知，这个世界并非处处都是洞天福地，绝大部分区域灵气稀薄，不适合修炼，只有那些灵脉汇聚之地才被各大宗门占据。黑石荒原，更是以贫瘠和危险著称。
路途遥远，全靠双脚跋涉。幸好这具身体虽然资质差劲，但常年做杂役，倒也练出了一些脚力和耐力。
途中，林风开始真正“亲眼”观察这个奇异的世界。
高悬于天空的，是两颗太阳，一颗明亮耀眼，一颗稍显暗淡昏黄，让地面的影子都显得有些怪异。植被也变得不同，他看到了一些从未见过的植物：高达数丈、叶片如同金属般闪烁着寒光的“铁鳞树”；散发着淡淡荧光、夜晚会自动收缩根茎钻入地下的“夜寐草”；还有一种覆盖着厚厚蜡质、储存着浑浊液体的巨大罐状植物，押送弟子称之为“水囊菇”，并警告他这里的很多植物汁液都有毒。
动物也同样奇特。有长着六条腿、奔跑起来迅捷如风的“迅捷貂”；有皮毛颜色能随着岩石环境缓慢变化的“石影蜥”；他甚至远远看到一只翼展超过三米、头部长着骨质冠冕的巨鸟掠过天空，发出一声刺耳的尖鸣，引得两名押送弟子都紧张地握紧了剑柄，低声称呼其为“冠冕秃鹫”。
这些生物大多体型怪异，似乎更依赖强健的肉体和特殊天赋生存，而非天地灵气。它们给林风的感觉，更像是在进化路上点歪了科技树的怪异生灵，适应着这个低魔却绝不温和的世界。
“看什么看！快走！”一名弟子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这些荒兽可不是吃素的，碰上了我们都得倒霉！早点把你送到前哨站，我们也好早点回去交差！”
林风一个踉跄，默不作声地加快脚步。他注意到，越是靠近黑石荒原的方向，两名弟子就越是警惕，显然对那片土地充满了忌惮。
经过数日不眠不休的跋涉（两名弟子轮流用微弱灵力驱赶他的疲劳，显然不想在外过多停留），周围的景象愈发荒凉。绿色几乎完全消失，地面开始出现大量的黑色砾石，植被变成了低矮、多刺的耐旱灌木，空气干燥得让人喉咙发痛。
远远地，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道模糊的、扭曲的黑色剪影，像是一条匍匐在大地上的巨兽脊梁。
“前面就是黑石荒原了。”一名弟子语气复杂地说道，似乎松了口气，又带着一丝怜悯，“第五前哨站就在边缘。小子，自求多福吧。”
另一名弟子则冷笑一声：“哼，能死在荒原里，也算是一种解脱，总比在黑风洞窟里受尽折磨再魂飞魄散强。”
林风没有回应，只是握紧了怀中的开拓令，目光投向那片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黑色荒原。
希望在哪里？他不知道。
但他隐约感觉到，这个世界的物理规则，似乎与他认知的并无根本性差异。那些荒兽、植物，虽然怪异，但仍遵循着某些基本的生物和物理原则。
这或许……是他唯一能利用的东西了。
就在他思绪纷杂之际，前方带路的弟子突然停下脚步，脸色微变。
“小心！有东西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