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骨髓被一寸寸抽干的痛，灵魂被撕裂的痛。
意识沉浮，最后残留的感知，是圣女云婉那张慈悲圣洁的脸，俯视着她，唇角却勾着餍足而残忍的笑意。
“好姐姐，你这天生灵体，最后一滴血，也算为我的通天之路尽了心力呢。”
冰冷的针管刺入心脏，榨取最后一点价值。
不甘！怨恨！为何善良换不来半分怜悯？为何天赋成了原罪？
若能重来……
“下一个，林倾！”
尖锐的嗓音刺破黑暗，像一道光，猛地将她的意识从无边痛楚中拽回。
林倾猛地睁开眼。
剧烈的痛苦潮水般退去，映入眼帘的，是汉白玉铺就的广场，高耸的测灵石碑，以及周围熙熙攘攘、带着紧张与期盼的少年少女们。
高台上，家族长老端坐，神情淡漠。旁边，站着几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子弟，其中那个被众星捧月的少女，正挽着林倾名义上父亲的手臂，娇声说着什么。
——林清清，家族的掌上明珠，实际上的假千金。
——而这里，是天水城十年一度的灵根考核日，决定无数人命运的门槛。
也是她林倾，命运彻底坠入深渊的起点！
她重生了？回到了这一天？这个她被测出废灵根“后土灵根”，彻底被家族放弃，紧接着考核名额又被林清清巧言夺走，最终沦为药人开端的一天？
指甲猛地掐进掌心，刺痛让她无比清醒。
那不是梦。那被囚禁、被放血、被榨干每一分价值的十年痛苦，真实得刻骨铭心！
高台上，负责考核的城主府官员不耐烦地又喊了一声：“林倾！速上前测灵！莫要耽搁！”
所有人的目光投了过来，带着打量、好奇，以及看到她身上陈旧衣物后毫不掩饰的轻蔑。
林清清掩唇轻笑，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倾姐姐怕是紧张了呢？别怕，就算测不出好的，家里也不会不管你的。”
这话坐实了她的怯懦与无能。
前世的她，确实因为这份“怯懦”和突如其来的打击慌了神，傻傻站在原地，然后被林清清“好心”地推出去，替她测了灵，结果……
林倾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血海深仇，一步步，走向那座决定命运的测灵石碑。
步伐沉稳，背脊挺得笔直。
那双曾经盛满温顺与怯懦的眼眸，此刻幽深如寒潭，锐利得惊人。
经过林清清身边时，林清清习惯性地想伸手拉她，假意安慰，实则阻拦。
林倾却像是未卜先知般，脚步一错，精准地避开了那只手，眼神冷冷扫过。
林清清的手僵在半空，被那一眼看得心底莫名一寒。这废物……眼神怎么突然这么吓人？
林倾不再看她，直接将手按在了冰凉的测灵石碑之上。
石碑毫无动静。
台下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压抑的嗤笑声。
“果然是个废物！”
“厚土灵根？最下等的废灵根，一辈子都别想引气入体吧！”
高台上，林父脸色难看至极，拂袖冷哼：“丢人现眼！还不滚下来！”
林清清眼底闪过得意，面上却故作担忧，上前一步，柔声道：“父亲别生气，倾姐姐也不是故意的。官员大人，我姐姐她太过伤心，怕是状态不佳，不如让我先……”
又是这样！
前世就是这样！林清清借口安慰，拿走了她的考核名额，测出了中等偏上的水木双灵根，风光无限！而她，则彻底被钉在耻辱柱上，之后便被“体贴”的林清清带回宗门“照顾”，实则是送入了圣女云婉的魔窟！
官员皱眉，刚欲点头。
“谁说我状态不佳？”
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打断了所有嘈杂。
林倾的手，依旧按在石碑上。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高台上每一张或冷漠或嘲讽的脸，最后落在林清清错愕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极具攻击性的弧度。
“我的考核，还没结束。”
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测灵石碑猛地一震，黯淡的石体骤然爆发出赤红的光芒！炽烈如火！
“火灵根？！”有人惊呼。
不等惊呼声落下，湛蓝的水波荡漾开来，紧接着，苍翠的绿意迸发，璀璨的金光闪耀，厚重沉稳的土黄之光彻底亮起！
赤、蓝、绿、金、黄！
五色光芒交织奔涌，冲天而起！如同五条咆哮的元素巨龙，缠绕着石碑，直冲云霄！
整个广场被绚烂的元素光芒笼罩，强大的能量波动让空气都开始扭曲！
“五、五色！全系灵根？！”官员手里的名册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眼珠几乎瞪出眼眶。
高台上所有家族长老猛地站起身，满脸的难以置信。
“万年不见的全系灵根？！！”
林清清脸上的娇笑彻底僵住，化为极致的震惊和嫉妒。
林父张着嘴，表情滑稽无比。
轰隆！
天空之中，云层被狂暴的元素力量撕开，一道苍老却蕴含着无上威压的身影骤然出现，目光如电，瞬间锁定广场上那个引发异象的少女！
“哈哈哈！天佑我人族！竟出如此绝世奇才！”
隐世老祖，竟被直接惊动，破关而出！
全场死寂。
在那漫天光华和老祖的狂笑声中，林倾缓缓收回手，五彩光芒渐歇，她却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转头，看向脸色惨白如鬼的林清清，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我的东西，谁也别想再抢走。”
“——包括命运。”
……
数月后，天水城惊现全系天才的消息早已传遍大陆。
圣女云婉乘坐华贵的车驾，由九只灵韵仙鹤牵引，驾临小镇，美其名曰接引天才，唇边笑意慈悲，眼底却藏着与前世一般无二的、看待猎物般的贪婪。
“林倾姑娘，随我回圣殿吧，那里有你想要的一切资源……”
林倾看着她虚伪的嘴脸，前世剜心之痛恍如昨日。
她轻笑一声，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骤然发动！
身影快如鬼魅，瞬间撕裂数十丈距离，直接出现在车驾之前，根本不像一个需要吟唱的法修！
云婉脸色骤变，惊呼：“护驾！”
她身旁那只威风凛凛、散发着凶悍气息的烈焰狮獒狂吼一声，扑咬而来！
林倾不闪不避，纤白手掌萦绕着淡淡的五彩光晕，看似轻飘飘地一巴掌扇出。
“嘭——！”
巨响声中，那只实力堪比筑基后期的强大灵宠，惨嚎着被直接扇飞出去，砸塌了半片广场围墙，尘土飞扬。
全场死寂。
云婉的慈悲假面彻底碎裂，只剩下惊怒。
林倾甩了甩手，抬眸，看向高贵的圣女，唇角勾起一抹睥睨的冷笑。
“谁告诉你，全系法师只会远程攻击的？”
“近战法师，见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