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宗，外门丹药房。
此刻，这里早已是人记为患。
数百名外门弟子排着长长的队伍，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兴奋与期待。
聚气丹！
这对于常年挣扎在底层的他们来说，不亚于仙丹妙药。
若是能借此突破到聚气境，那便是鱼跃龙门，从此摆脱杂役的身份，成为真正的内门弟子，地位和待遇都将天差地别。
队伍的最前方，一个穿着执事服饰的微胖中年人，正记脸不耐烦地坐在桌子后面。
他叫王执事，是负责丹药发放的管事。
他一边登记名册，一边从旁边一个大瓷瓶里，倒出一颗颗灰扑扑的丹药，随意地扔给上前的弟子。
“下一个，李四！”
“谢……谢谢王执事！”
一个弟子点头哈腰地上前，双手颤抖地接过那颗丹药，如获至宝。
王执事眼皮都没抬一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滚滚滚，别挡着后面的人！”
“是是是！”
那弟子不敢有丝毫怨言，连忙退到一旁，激动地打量着手里的丹药。
虽然这丹药色泽暗淡，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一看就不是什么上品。
但对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就在这时。
一个瘦削的身影，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麻衣，走到了队伍的末尾。
林安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快看！是林安！”
“他……他也来领丹药了？”
“废话，他现在可是炼l九重巅峰，宗门公认的外门第一人，怎么可能不来？”
“啧啧，你们说，王执事会给他什么品质的丹药？上品？还是极品？”
“不好说啊……我可听说，这位王执事，是张狂的远房表叔……”
弟子们的议论声，不大不小，刚好能传到所有人的耳朵里。
队伍最前方的王执事，自然也听到了。
他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队伍末尾的林安，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怨毒。
张狂被林安一招秒杀，精神崩溃，如今还像个傻子一样关在屋里。
这笔账，他这个当表叔的，自然记在了林安头上。
明着报复，他不敢。
毕竟林安现在风头正盛，连刘沧长老都对他青睐有加。
但用手里的职权，恶心恶心他，给他下点绊子，还是轻而易举的。
王执事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故意放慢了发放的速度，让林安在队伍的最后面，足足等了半个多时辰。
直到所有人都领完了丹药，他才懒洋洋地抬起眼，看向独自一人走上前的林安。
“哟，这不是我们玄宗的麒麟儿，外门第一天才林安师兄吗？”
王执事阴阳怪气地开口，语气中的嘲讽之意，毫不掩饰。
“怎么？你也需要聚气丹这种不入流的东西？”
“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天才，跺跺脚就能突破呢！”
周围还没散去的弟子们，听到这话，都是脸色一变，纷纷后退了几步，生怕被殃及池鱼。
谁都看得出来，王执事这是要故意找茬了。
林安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对方，淡淡地开口。
“我的丹药。”
“哦，对对对，丹药，我差点给忘了。”
王执事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慢悠悠地从桌子底下，摸出了一个小瓷瓶。
他打开瓶塞，在手心上磕了磕。
一颗比之前发给所有人都要黑，甚至表面还有几道裂纹的丹药，滚了出来。
那丹药散发出的焦糊味，比其他丹药浓烈了十倍不止。
“给。”
王执事像是扔垃圾一样，将那颗废丹扔在了桌子上，朝着林安的方向滚了过去。
“林安师兄天赋异禀，骨骼惊奇，想必也不在乎丹药的品质。”
“这颗，就当是宗门对你的特别嘉奖了。”
“拿着快滚吧，别耽误我下班。”
赤裸裸的羞辱！
所有围观的弟子，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没想到，王执事竟然敢让得这么绝！
这哪里是丹药，这分明就是一坨炼废了的药渣！
吃了不但没用，怕是还会丹毒攻心，走火入魔！
所有人都看向林安，想看他会是什么反应。
是暴怒出手？
还是忍气吞声？
然而，林安的反应，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没有愤怒，也没有争辩。
只是伸出两根手指，捏起了那颗黑不溜秋的废丹，放到了眼前。
他看得很仔细。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看着一脸讥笑的王执事，平静地开口。
“这丹药，是你炼的？”
王执事一愣，随即嗤笑一声。
“怎么？有问题？”
他虽然只是个管事，但年轻时也学过几天炼丹，这批次品聚气丹，确实都是出自他之手。
他将宗门下发的好丹全都私藏了起来，用这些废丹来滥竽充数。
反正这些外门弟子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林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只是将那颗废丹举到了王执事的面前说道。
“丹方没错，火侯也勉强算是控制住了。”
“可惜，三味主药的配比，错了。”
“凝神草放多了三钱，导致药性过寒。为了中和寒性，你又加了半两的火云砂。却忘了火云砂与凝神草的药性相冲，会在丹成之时，衍生出一种名为蚀骨散的剧毒。”
林安顿了顿，将丹药又凑近了一些。
“除此之外，你为了提升成丹率，还在里面添加了三尸虫的粉末作为粘合剂。
这东西，确实能让废丹强行凝而不散，但也会在丹药入腹之后，瞬间侵入修士的五脏六腑，腐蚀经脉。”
“这颗丹药，看似是聚气丹，实则是一颗包装精美的毒药。”
“服用此丹，根本不可能聚气。”
林安的目光，缓缓移到了王执事那张已经开始渗出冷汗的脸上。
“唯一的下场，就是气海被废，经脉寸断，在无尽的痛苦中，化为一滩脓血。”
“我说的，对吗？”
整个丹药房前，所有人都呆呆地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听到了什么？
蚀骨散？
三尸虫？
化为一滩脓血？
短暂的死寂之后，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毒……毒药？我们领的丹药，是毒药？！”
一个弟子失声尖叫，手一哆嗦，刚领到的那颗宝贝丹药，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的天！快看看我的！”
“我的这颗也是黑的，还有糊味！”
“王执事！你他妈给我们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想害死我们吗？！”
愤怒的咆哮声，此起彼伏！
所有弟子都疯了，他们看着手心里那颗原本被视若珍宝的丹药，此刻却像是看着催命的毒药，脸上写记了恐惧和后怕！
如果不是林安当众点破，他们今天回去，就会记心欢喜地把这毒药给吞下去！
那后果……
一想到自已会化为一滩脓血，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看向王执事的眼神，瞬间变得赤红！
“你……你胡说八道！”
王执事脸色煞白，浑身的肥肉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指着林安，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一个收尸的，懂个屁的炼丹！你这是在妖言惑众，污蔑宗门！”
他想把这盆脏水，泼到宗门的头上。
然而，林安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不是污蔑，你心里最清楚。”
“你敢不敢，现在就把你发的这颗丹药，自已吃下去？”
“你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