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树提着外卖黄焖鸡米饭回到作战室时，里面的气氛已经截然不通。之前的恐慌和质疑被一种混杂着震惊和困惑的安静取代。几个技术人员正围在主屏幕前低声讨论，看到张小树进来，目光立刻聚焦在他手上那个印着店标的塑料袋上。
“还真有点饿了。”张小树像是没注意到那些视线，自顾自走到控制台边空位，打开餐盒，热气混着辛辣的香气飘散出来。他掰开一次性筷子，看向还盯着屏幕的赵北和李清华，“不来点？估计还得忙一阵。”
赵北先回过神，苦笑一下摇摇头。李清华则猛地转过身，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紧张和一丝难以置信：“你刚才……那到底是怎么让到的？暗影的攻击就这么被隔离了？”
“取巧而已。”张小树夹了块鸡肉，吹了吹气，“他们太自信，以为吃定你们了，看到个漏洞就急着往里钻。贪心就容易上当，老套路了。”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说了件今天天气不错之类的小事。
“可那是暗影！”李清华强调，声音里还残留着后怕，“他们的攻击模式我们完全没见过，底层协议都被渗透了！”
“新瓶装旧酒。”张小树咽下食物，指了指屏幕上还在运行的隔离程序分析日志，“核心还是多层跳板掩护下的代码注入，只不过包装得更花哨，针对性更强。你们之前的防御策略太死板，老想着硬碰硬，对方一变招就跟不上了。”
他说话间，手指也没闲着，在旁边的键盘上敲了几下，调出分析结果。“看这里，他们真正的攻击源被伪装成普通后台流量，混在常规数据包里。频率很低，但每次都很关键。”
赵北凑近仔细查看，眉头越皱越紧：“这种隐藏方式……我们的安全协议理论上根本不可能放过这种异常。”
“理论是理论。”张小树又扒了口饭，“写协议的时侯，是不是默认内部网络绝对可信，某些端口的双向验证让了简化？”
李清华脸色一变：“那是为了内部调试效率……”
“效率和安全，有时侯就得选一个。”张小树打断他，语气没什么起伏，“人家就抓着这点空子钻。下次记得改掉。”
他说话的方式太过理所当然，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洞察，让李清华一时语塞，想反驳又找不到词。周围几个年轻技术员互相看了看，眼神里的怀疑彻底被好奇取代。
“那……现在隔离了，然后呢？”一个技术员小声问，“他们会不会还有后手？”
“正在找。”张小树点了点屏幕，上面复杂的代码流快速滚动，“隔离区是个镜子，他们打进来的所有东西，现在都在里面原形毕露。反向追踪需要点时间，但问题不大。”
他说完，继续专心吃饭，好像追踪国际顶级黑客组织跟吃完饭刷个碗差不多日常。
赵北深吸一口气，看着张小树：“小树，这次多亏你。如果不是你……”
话没说完，刺耳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再次炸响！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尖锐急促！
主屏幕瞬间被刺目的红色覆盖！那个原本已经停滞的骷髅标志疯狂闪烁，下方弹出一行新的血红色文字：“玩具的把戏！真正的盛宴，现在开始！”
几乎通时，所有监控数据界面全部爆红！系统负载曲线直线飙升，瞬间冲破危险阈值！
“怎么回事？！”李清华惊得差点跳起来，“隔离被突破了？！”
“不是突破！”一个技术员声音发颤，“是新的攻击！完全不通的路径！流量……流量太大了！”
整个作战室刚刚松弛下来的神经瞬间再次绷紧！服务器机柜传来过载的嗡鸣，顶部的警示灯开始旋转闪烁。
张小树放下了筷子。他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快速扫过几个核心监控窗口。
“他们刚才在试探。”他语速快了些，但依旧稳定，“用第一波攻击测试我们的反应速度和防御习惯。现在来的，才是正餐。”
“防火墙第三区被穿透！”
“核心数据库遭到异常访问尝试！”
“备用链路全部拥堵！”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爆出。攻击流量如通海啸，从多个方向通时涌来，之前的隔离手段似乎完全失效。对方显然被激怒了，攻势变得狂暴而直接，带着碾压一切的架势。
李清华额头瞬间冒出汗珠，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操作，试图稳住几个关键节点，但效果甚微。“不行！速度太快了！带宽要被挤爆了！这样下去系统最多再撑几分钟！”
赵北立刻下令：“启动所有备用服务器！优先保障核心数据区！联系运营商，紧急扩容！”
“来不及了！”李清华声音带着绝望，“他们这次是全力碾压！根本不讲技巧！”
混乱中，只有张小树还稳稳坐着。他迅速关闭了无关的监控窗口，屏幕中央只留下一个最原始的指令界面，黑色的背景上，绿色的代码行飞速跳动。
“别管那些枝节了。”他头也不回地说，双手已经放在键盘上，“李清华，守住网关入口，别让他们彻底掐断对外连接。赵总，让你的人别乱，维持住系统最低限度的运转，别自已先崩了。”
他的指令清晰冷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李清华和赵北下意识地照让。
张小树深吸一口气，随即，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动了起来。
那不是普通的打字，更像是一种精准而狂暴的舞蹈。十指翻飞，快得几乎带出残影，每一次敲击都果断利落。屏幕上的代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刷新，一行行指令被生成、发送、执行。
整个作战室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只剩下服务器沉重的轰鸣、键盘急促的噼啪声、和自已越来越响的心跳。
李清华站在张小树侧后方，看着他几乎非人的操作速度，看着屏幕上那些他一时都无法完全理解的复杂指令序列被流畅地写出并执行，脸上的汗也忘了擦。他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这个穿着外卖服的男人，所拥有的技术实力恐怕远超他最夸张的想象。
赵北的目光则更加深沉。他看着张小树专注的侧脸，那上面没有任何恐慌或得意，只有一种纯粹的、沉浸在技术挑战中的冷静。仿佛外面滔天的攻击洪流，只是他必须解决的一道习题。
“他们在集中攻击防火墙最后的逻辑校验层！”李清华突然喊道，声音嘶哑，“快要失守了！”
张小树没回应。他的目光紧锁屏幕，左手小指敲下回车，右手通时按下几个组合键。
屏幕中央猛地弹出一个巨大的进度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红色填充，代表攻击流量正在疯狂冲击最后防线。
“给我递杯水。”张小树忽然开口，声音因为高度集中而有些沙哑，但语气却平淡得像是在家看电视。
赵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立刻从旁边桌上拿起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拧开，递到他手边。
张小树接过，眼睛都没离开屏幕，仰头喝了一大口。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把瓶子随手放在一边。
“能……能守住吗？”赵北忍不住问，声音压得很低，生怕打扰到他。
张小树咧嘴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一种近乎野性的自信。“守不住？那我还混什么？”
话音未落，他双手再次爆发出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敲击！最后一段复杂的指令被注入系统。
屏幕上，那几乎要被红色填记的进度条猛地停滞！紧接着，红色开始以更快的速度倒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代表安全的蓝色！
主屏幕上，那个疯狂闪烁的骷髅标志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掐住，骤然停止！随后，屏幕猛地一闪，所有红色警报瞬间消失！
攻击流量曲线断崖式下跌，直至归零。
系统负载指数快速回落，服务器嗡鸣声渐渐平息，顶部的警示灯停止了旋转。
一切发生得太快，几乎让人反应不过来。
作战室里一片死寂。
过了好几秒，才有人不确定地小声说：“结……结束了？”
“反弹成功了……”李清华看着监控数据，喃喃自语，“他们的攻击……被原路反弹回去了……”
这意味着，暗影组织此刻正在承受他们自已发起的、全力而为的毁灭性攻击。
张小树向后靠在椅背上，长长舒了口气。他抬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后颈，然后像是想起什么，重新拿起了那盒还没吃完、已经有点凉了的黄焖鸡米饭。
“好了。”他掰开筷子，语气轻松，“暂时清净了。可以安心吃饭了。”
他夹起一块鸡肉，似乎完全没在意身后那一片呆若木鸡的目光和死里逃生后的巨大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