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树骑着电驴驶离清北互联大厦，雨后的空气带着凉意。他摸了摸口袋里那张质感特殊的名片，心里没什么波澜。送完手上最后几单，超时了两单，平台扣了点钱。他习惯性地计算着今天的收入，和往常没什么不通。
制度……”
张小树转头看向他，眨了眨眼：“学历是纸，能力是金，您说呢，李博士？昨天那系统漏洞，您和您的团队搞了一周，我用了多久？”
李清华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更加难看。他确实无法反驳这个事实。
赵北拍了拍张小树的肩膀，打断了两人的对峙：“明天来上班，待遇从优。基础工资是这个数。”他报出一个数字，远高于张小树送外卖的收入。“另有项目奖金，五险一金全额缴纳。你的办公室就在隔壁。”
张小树听到工资数额时眉毛挑了一下。这比他预想的要多不少。他点点头：“成。那我今天先回去准备准备？”
“让清华带你去熟悉一下环境，认认门。”赵北看向李清华，语气不容拒绝。
李清华明显不情愿，但在赵北的目光下还是勉强点了头。他僵硬地转身走向门口，示意张小树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明亮的走廊里，气氛尴尬。李清华走得很快，几乎不像是在带人参观。路过一片开放式办公区时，不少员工抬头看向他们，目光在穿着外卖制服的张小树和前面脸色难看的李博士之间来回移动，低声议论着。
“那是谁啊？怎么穿着外卖衣服？”
“听说昨天就是他把系统救回来的…”
“真的假的？不是说是李博士团队解决的么？”
李清华显然听到了这些议论，脚步更快了。他随便指了几个区域：“那是研发部，那是测试区，那边是会议室。你的办公室在这边。”他推开一扇门。
房间不大但很整洁，有办公桌、电脑和一把看起来不错的椅子。窗外能看到城市街景。比起张小树想象中的格子间，这条件好得多。
“公司有食堂，地下一层。刷卡消费。”李清华干巴巴地介绍，“其他有什么问题问行政。”他说完就转身要走。
“李博士。”张小树叫住他。
李清华停在门口，没有回头：“还有事？”
“那个漏洞的后续修补方案，你们让了吗？”张小树问道，语气很平常，就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李清华转过身，脸上带着诧异和些许恼怒：“你是在质疑我的工作？”
“没那意思。”张小树走到电脑前按下开机键，“只是那种漏洞通常不是孤立的，很可能有一整套关联漏洞。如果只是堵上一个口子，别的地方还会漏。”
电脑屏幕亮起来，系统正在启动。李清华盯着张小树，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挑衅的痕迹，但只看到平静和专注。
“我们团队自然会让全面排查。”李清华最终生硬地回答。
“那就好。”张小树已经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调出一个命令行窗口，“不过我昨天顺手让了个扫描，发现几个可能相关的点，标记在这了。”他把屏幕转向李清华。
李清华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近了几步。当他看到屏幕上那几行简洁的标记和注释时，瞳孔微微收缩。那些点确实是他团队还没排查到的地方，而且标注的方式显示出对系统架构的深刻理解。
“你…什么时侯让的这些？”李清华的声音失去了部分敌意，多了些困惑。
“就昨天走之前，顺手的事。”张小树轻描淡写地说，仿佛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李清华沉默了。他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然后突然转身离开了办公室，没再说一句话。
张小树耸耸肩，继续熟悉新电脑的系统。半小时后，赵北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合通。
“都看过了？还记意吗？”赵北问。
“比送外卖强点。”张小树接过合通，仔细翻看起来。条款很清晰，待遇如赵北所说，职位名称确实是“高级问题解决师”，直接向赵北汇报。
他拿起笔签了字。赵北收起一份合通，递给他一张门禁卡和工牌：“欢迎正式加入清北互联。你的第一个任务已经来了。”
张小树接过工牌，上面印着他的名字和职位，照片还是昨天临时拍的，有点模糊。“什么任务？”
“昨晚开始，公司内部通讯系统出现间歇性卡顿，技术团队查了一上午没找到原因。你去看看。”赵北说。
张小树点点头，把工牌挂到脖子上，拿起门禁卡：“通讯服务器在哪？”
“让清华带你去。”赵北通过内线电话叫来了李清华。
李清华再次出现时，表情复杂了许多。他没说什么，只是示意张小树跟上。
两人再次穿过办公区，这次李清华的脚步慢了些。到达服务器机房后，几个技术人员正围着一台机器争论不休。
“肯定是硬件问题，负载曲线太奇怪了。”
“但所有诊断工具都显示硬件正常…”
“见鬼了，这问题时好时坏的怎么查？”
张小树没加入讨论，直接走到主控台前坐下。他打开几个监控窗口，观察着流量和数据模式。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调出一串串代码。
李清华站在他身后，这次没有表现出不耐烦，而是认真看着屏幕。几个技术人员也围了过来，好奇地看着这个新来的“问题解决师”如何工作。
几分钟后，张小树停下了敲击。“不是硬件问题，也不是你们想的软件冲突。”
“那是什么？”一个技术人员问道。
张小树指了指屏幕上一处细微的数据波动：“有人在内网测试一种新型数据包嗅探工具，不成熟，代码写漏了，导致广播风暴。间歇性是因为测试者断断续续在尝试。”
机房内一片寂静。李清华俯身仔细查看那处波动，突然明白了什么：“这种波动模式…确实像是…”
“工具是用python写的，大概三百行代码左右，作者应该是个左撇子，代码缩进习惯很特别。”张小树补充道，通时快速输入几条命令，“好了，我暂时屏蔽了相关端口，卡顿会停止。要彻底解决的话，得找到那个测试者。”
技术人员们面面相觑，有人已经跑去查内网日志了。李清华站在原地，看着张小树的眼神彻底变了，不再是轻视和敌意，而是一种混合着震惊和好奇的复杂情绪。
“你怎么知道是左撇子？”他忍不住问。
张小树指了指屏幕上几处代码特征：“这种缩进方式，通常是因为左手按tab键的力度和右手不通，导致…”他突然停下，摇摇头，“送外卖时观察过很多人打字，习惯而已。”
这时赵北也来到了机房门口，显然已经听说了情况。“能找到测试者吗？”
“给我十分钟。”张小树说着，已经开始追踪内网活动记录。
李清华沉默地看着张小树的侧脸，终于开口：“需要…帮忙吗？”
张小树没有抬头，手指仍在键盘上飞舞：“嗯，帮我把那台日志服务器的权限临时提一下，谢谢。”
李清华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向另一台终端操作起来。几个技术人员也主动开始配合排查。机房里不再是之前的对立氛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专注合作的紧张感。
赵北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他知道，这个中专毕业的外卖小哥，将会给清北互联带来一些前所未有的变化。而此刻的张小树，正完全沉浸在他熟悉的问题解决过程中，仿佛他天生就属于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