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意的指尖还沾着威士忌残留的烈意,劣质酒精灼烧喉咙的痛感尚未散去,她便听到身后传来顾宸宇压抑着怒火的声音:“晚晚,跟我走。”
她没回头,只是将空酒杯往吧台上一放,杯底与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震耳的音乐里显得格外突兀。“走?去哪儿?回你的安全屋,继续当那个连皱眉都要算好角度的苏晚意?”
顾宸宇快步上前,伸手就想攥住她的手腕,指腹却先触到她裙角沾染的啤酒渍
——
那是刚才服务生踉跄时溅上的,浅褐色的污渍像一块丑陋的疤,爬在象牙白的真丝上,刺得他眼睛生疼。“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裙子是你上周刚定制的,全球限量三条!”
“限量又怎样?”
苏晚意猛地转身,裙摆扫过吧台边缘,带倒了一个空酒瓶,“碎了就碎了,脏了就脏了,不过是件衣服而已。顾宸宇,你是不是这辈子都只能用‘限量’‘昂贵’来衡量一切?”
她的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精准地扎进顾宸宇最在意的地方。他习惯了用物质定义价值,习惯了用金钱规避所有
“不完美”,可苏晚意现在,却在亲手撕碎他引以为傲的
“秩序”。
就在两人僵持的瞬间,一个醉醺醺的男人突然从人群里跌撞出来,手里攥着半瓶没喝完的威士忌,瓶身还在不断往下滴着酒液。他大概是被苏晚意的容貌晃了眼,脚步虚浮地朝着她的方向凑过来,嘴里还嘟囔着:“美女……
陪哥喝一杯……”
顾宸宇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下意识地将苏晚意往身后护。可那醉汉脚步太急,又被旁边的人推了一把,整个人往前一扑,手里的威士忌瓶脱手而出
——
“哗啦!”
琥珀色的酒液像一道失控的瀑布,精准地泼在了苏晚意的胸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劣质威士忌的辛辣气味瞬间弥漫开来,酒液浸透真丝面料,紧紧贴在苏晚意的肌肤上,勾勒出令人面红耳赤的曲线。深褐色的酒渍从她的锁骨往下蔓延,一直染到裙摆,像一幅被泼了墨的名画,狼狈又刺眼。几颗冰块从瓶口滚落,砸在她的脚背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周围的喧闹声似乎小了些,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苏晚意身上,有人吹起了口哨,还有人低声议论着:“这裙子看着就贵,可惜了……”“长得这么漂亮,来这种地方干嘛?”
顾宸宇的拳头瞬间攥紧,指节泛白,周身的气场冷得能冻死人。他刚要发作,却被苏晚意拉住了。
他回头,看到的却是让他心脏骤停的一幕
——
苏晚意没有哭,没有怒,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委屈。她只是低头,目光专注地看着自已胸前的酒渍,像是在欣赏一件稀有的艺术品。她的指尖轻轻划过被酒液浸透的真丝,感受着面料从顺滑到黏腻的变化,嘴角竟然缓缓地、缓缓地勾起了一个极浅的笑容。
那笑容里没有丝毫心疼,只有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
对她来说,这件价值六位数、全球限量的星空裙,从来都不是
“宝贝”,而是束缚她的
“枷锁”。它代表着顾宸宇为她打造的完美牢笼,代表着那些令人窒息的程式化生活。而现在,一杯廉价的威士忌,就将这层完美的伪装彻底撕碎,露出了底下狼狈却真实的
“破绽”。
这种
“破坏”,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解脱。
“啧,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裙子。”
醉汉还在嘟囔着,眼神却不怀好意地在苏晚意身上扫来扫去,尤其是在她被酒液浸湿的胸前停留了许久,嘴角勾起一抹淫邪的笑,“不过没关系,美女,湿了更性感嘛。要不哥带你去旁边开个房,换身干净衣服?”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哄笑。几个和醉汉一起的男人也围了过来,为首的是个留着黄毛、手臂上纹着骷髅头的混混,他上下打量着苏晚意,眼神里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哟,这妞儿长得真带劲,是哪个大哥带来的?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
顾宸宇的理智彻底崩塌了。
他这辈子从未受过这样的挑衅,更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用这种污秽的言语侮辱他在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