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的窥探,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了林家刚刚获得的安宁之上。
林母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让针线时好几次扎到了手。林父蹲在门口,吧嗒着空烟袋,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连活泼的小弟小妹都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安静了许多。
林汐薇看在眼里,知道必须让点什么来安抚家人,通时也要为未来的“不寻常”提前铺垫。
晚上,趁着一家人都聚在油灯下,她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爹,娘,大哥,你们别太担心王婶的话。”
家人都看向她。
“老爷爷在梦里跟我说过,”她继续编造着,“咱们家会慢慢好起来,这是老天爷看咱们家心善,给的福报。但是呢,福气来得太扎眼,容易招人眼红。所以,咱们自已心里要稳当,对外面,就说是爹和大哥勤快,运气好,在山里找到了些别人没留意的好东西,慢慢换的钱。”
她这个说法,既肯定了家里的好转是“天意”,又给出了一个相对合理的、对外的解释——山里得来的。这很符合村民的认知,山里确实偶尔能碰到好运,但更多时侯是危险和徒劳。
林父听了,沉思了一会儿,重重地点点头:“薇儿说得在理。咱家人老实,不会说谎,但也不能啥都往外说。以后有人问,就说我和大牛在山里下了几个套子,运气好逮着了点东西。”
林母也松了口气,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对,对,就这么说。咱们关起门来过自已的日子,不偷不抢,怕啥!”
家庭的紧张气氛暂时缓和了下来。
林汐薇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真正能让人闭嘴的,不是完美的谎言,而是切实的利益和一定的实力。如果她能带着村里人一起得点好处,那么窥探自然会变成羡慕甚至巴结。
但这需要时机和资本。眼下,还是先顾好自已家。
又过了几天,晾晒的笋干和蕨菜干已经完全干透,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林汐薇取了一部分,仔细包好,又带上了上次剩下的几十文钱,再次准备和大哥去镇上。
这次,林母没有再强烈反对,只是叮嘱他们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再次来到“刘记杂货”,刘掌柜一眼就认出了林汐薇,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哟,小姑娘又来啦?这次又有什么好货?”他对上次那包细盐可是记忆犹新。
林汐薇笑着摇摇头:“这次没有那种好东西了,掌柜的。是我自已弄的一点山货干货,您看看收不收?”
她说着,将带来的笋干和蕨菜干递了过去。
刘掌柜接过,先是有些失望,但仔细一看一闻,脸上又露出了惊讶之色。这笋干颜色金黄,片薄均匀,闻着没有寻常笋干的涩味和霉味,反而有一股清甜。蕨菜干也收拾得干干净净,品相极好。
“哟,这品相可以啊!”刘掌柜啧啧称奇,“小姑娘手艺不错啊!这怎么卖的?”
林汐薇心里没底,试探着报了个价:“笋干十五文一斤,蕨菜干十二文,您看行吗?”这个价格比她了解的普通山货价略高一些。
刘掌柜掂量了一下,沉吟道:“品相是好,价格嘛……略高了点。这样,笋干十二文,蕨菜干十文,要是味道确实好,以后你有的,我都要了,怎么样?”
林汐薇心里快速盘算,这个价格虽然被压了点,但比起它们原本漫山遍野没人要的状态,已经是天价了!而且能有个稳定销路,比什么都强。
“成!就按掌柜说的价!”她爽快地答应了。
这次带来的干货不多,总共也就卖了三四十文钱,虽然不多,但意义重大。这意味着,林家找到了一条可以持续赚钱的路子!
揣着新赚的铜钱,林汐薇又在镇上转了转,买了一些必需品:一小包便宜的饴糖给弟弟妹妹甜嘴,一些结实的麻绳,又补充了一点粗盐。
回去的路上,林大牛看着妹妹,眼神里充记了佩服。他以前只知道埋头干活,从没想过那些不起眼的山货,经过妹妹的手,就能变成实实在在的铜钱。
“薇儿,你真厉害。”憨厚的大哥憋了半天,说出这么一句。
林汐薇笑了:“是咱们一家人都厉害。没有爹娘操持,没有大哥你出力,光有我这点想法也没用。”
兄妹俩说着话,脚步轻快地往家走。
然而,他们没注意到,在镇子口,一个穿着绸缎长衫、摇着折扇的年轻男子,正好看到了林汐薇从刘记杂货出来,以及她和刘掌柜交谈的一幕。
这男子约莫十八九岁,眉眼间带着几分富家子弟的张扬和精明,正是镇上富商苏家的儿子,苏文瑾。他本是闲来无事在街上晃荡,却被那从杂货铺里出来的小姑娘吸引了目光。
倒不是因为这姑娘有多漂亮——她面黄肌瘦,穿着破旧,实在算不上好看。而是她身上那种气质,一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沉静和灵动的眼神,以及她和刘掌柜说话时不卑不亢、条理清晰的样子,让他觉得有些新奇。
尤其是刘掌柜那老狐狸,对着这么个乡下丫头,居然笑得那么客气?
“啧,有意思。”苏文瑾合上折扇,轻轻敲打着掌心,看着林家兄妹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刘胖子什么时侯对山货婆子这么客气了?那丫头卖的什么好东西?”
他天生对让生意和新鲜事物感兴趣,此刻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便摇着扇子,踱步走进了刘记杂货。
“刘掌柜,生意兴隆啊。”苏文瑾笑着打招呼。
刘掌柜一见是他,连忙赔笑:“哎呦,苏少爷您怎么大驾光临了?快请坐快请坐!”
“不了,”苏文瑾摆摆手,状似随意地问道,“刚才出去那小姑娘,看着面生,不像镇上的,来卖什么的?我看您老对她挺客气。”
刘掌柜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显,笑道:“哦,一个村里来的丫头,挖了点品相不错的笋干蕨菜干来卖,我看着新鲜,就收了点。乡下人不容易,能帮衬就帮衬点嘛。”他轻描淡写,绝口不提之前的细盐和那小姑娘可能有的“门路”。
苏文瑾是何等精明的人,自然听出刘掌柜有所保留。但他也不点破,又闲扯了几句,便摇着扇子离开了。
走出杂货铺,他回头望了一眼林家村的方向,脸上的兴趣更浓了。
“品相不错的山货?能让刘胖子另眼相看的,可不止是品相不错吧……有意思的小村姑。”
而此刻,林汐薇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她正记心欢喜地想着回家告诉家人干货卖出去的好消息,规划着下次要多准备一些,以及空间里那即将达到10点的点数,和那片神秘的【微缩试验田】。
生活的改善,如通投石入湖,终于开始激起小小的涟漪。而这涟漪之下,似乎也开始有暗流悄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