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黎是被最后一下急刹车给甩醒的。
后脑勺传来一阵钝痛。
他动了动手腕,身后传来绳索勒进皮肉的紧绷感,指尖已经麻了。
眼前什么也看不见。
引擎熄了火。
死寂里,车门被人一把拉开。
一股大力将他拽出了车厢,脚下不稳,踉跄着才勉强站住。
空气里全是铁锈和陈年灰尘混杂的呛人味道。
他没管架着自己的人,径直看向仓库深处的阴影。
那儿有个人影。
“妈。”
他开了口。
那片暗影里,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开来。
她脸上是一种亢奋的、狂热的神情。
“阿黎,你别怪妈妈,妈妈也是为了你好,为我们容家好。”
容黎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那个死结。
为了他好?把他绑到这种地方来?
“所以,是容钰宁让你这么做的?”他问。
“不关宁宁的事!”容母立刻反驳,声音尖利,“是我自己的主意!阿黎,你不能这么对你妹妹!她是你亲妹妹!”
“容昭昭也是。”容黎淡淡地接了一句。
容母噎住了,随即脸上浮现出怨毒,“她不一样!要不是她,我们家会变成这样吗?宁宁会被抓走吗?”
这逻辑真是无懈可击。
容黎甚至有点想笑。
“说吧,费这么大功夫,想让我做什么?”
容母见他“服软”,立刻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他面前。“阿黎,只要你签了它,我们还是一家人。妈妈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容黎垂眼看去。
放弃追究容钰宁、容昭昭以及她本人的一切责任。
无条件转让名下所有容氏股份给容钰宁。
他一字一句地看着,脸上的表情从平静到漠然,最后化为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
“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他轻声问,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一个可以为了容钰宁,随时被牺牲掉的工具?”
“你怎么能这么想妈妈!”容母的情绪激动起来,“我生你养你,你就这么回报我?我让你让着点妹妹怎么了?股份本来就该是宁宁的!”
“是吗?”容黎抬眼,那双总是带着疏离的眼睛里,此刻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了,“既然生养之恩这么重要,那今天就还给你。”
容母还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忽然从兜里摸出一把裁纸用的剪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容黎!你签不签!不签我就死在你面前!我看你到时候怎么跟外人交代!”
又是这套。
从小到大,但凡他不顺着她的心意,她就用这招。
一哭二闹三上吊。
他以前还会怕,会妥协。
可现在
容黎看着那把锋利的剪刀,心里竟没有一丝波澜。
就在这时,仓库生锈的大门“轰”地一声被撞开。
刺眼的光线涌了进来,慕笙带着警察和安保团队冲了进来,将所有人团团围住。
那几个绑匪瞬间腿软,瘫在了地上。
容母握着剪刀的手抖得厉害,脸色惨白。“你们你们怎么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