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鸢推着一个装满了各种药剂和仪器的推车走了过来,她从里面拿出一支早已准备好的注射器,针筒里是淡蓝色的、散发着诡异光泽的液体。
“容先生,这是第一剂。”林鸢的声音依旧像机器一样冰冷,“它会暂时抑制你体内癌细胞的活性,为后续的全面检查争取时间。”
“至少让我知道这些药剂的成分!慕笙。”
容黎的身体被牢牢固定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闪着寒光的针尖,离自己的手臂越来越近。
冰冷的酒精棉擦过皮肤,带来一丝凉意。
紧接着,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
那淡蓝色的药剂,被毫不留情地、一滴不剩地,注入了他的身体。
冰冷的针尖从手臂的皮肤里抽离,带出一颗细小的血珠。
那两个钳制着他的护工松开了手,却并未离开,像两座铁塔一样分立在他病床两侧,目光沉沉地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容黎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汗水已经浸湿了额前的碎发,黏腻地贴在皮肤上。他没有再嘶吼,只是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慕笙的背影。
身体里,似乎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除了那针剂注入时,一股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向上蔓延的诡异触感。
慕笙没有回头,她只是对林鸢递了个眼色。林鸢会意,推着仪器车,和那两名护工一起,安静地退出了病房,并将那扇厚重的、看不出材质的门重新关上。
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他和她。
以及死一般的寂静。
容黎喘着粗气,大脑里依然回荡着“帝都慕家”四个字带来的巨大轰鸣。他试图将眼前这个女人的脸,和那个传说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神秘家族联系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想象力是如此贫瘠。
她到底想干什么?
无数个问题像疯狂滋生的藤蔓,将他的大脑勒得生疼。
就在这时,一股突如其来的、尖锐的绞痛,猛地从他的胃部传来!
“呃”
容黎闷哼一声,整个人像一只被煮熟的虾米,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
这只是一个开始。
剧痛仿佛有了生命,从胃部这个源点出发,化作千万条细小的、带着倒刺的虫子,疯狂地涌向他四肢百骸的每一处!
它们啃噬着他的骨骼,撕扯着他的神经,钻进他的每一个细胞里搅动、翻滚!
“啊——!”
他终于没能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这不是他以往经历过的任何一种疼痛。癌细胞扩散时的钝痛,化疗时的虚弱,都远不及此刻的万分之一!
这是一种活生生被凌迟的痛苦!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一个战场,那淡蓝色的药剂像一支凶悍的军队,正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用最残暴的方式,清剿着那些盘踞已久的癌细胞。
而这个过程所带来的巨大破坏,需要容黎用身体和意志去承受。
“呕——”
剧烈的恶心感紧随其后,他趴在床边,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一阵阵地往上涌,灼烧着他的食道和喉咙。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天花板、墙壁、那扇紧闭的门,都开始扭曲、旋转,变成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漩涡。
冷汗瀑布般地从他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里涌出,瞬间就浸透了单薄的病号服。整个人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狼狈不堪。
他的意志,在这样非人的折磨下,正一点点地被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