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黎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那眼神，就是在看一袋垃圾被清理掉，一点波澜都没有。
胃里又开始熟悉的抽痛，他抬手按了按，喉咙里泛上一股铁锈味，被他面无表情地咽了回去。
事情好像就这么结束了。
一回到医院，消息就传开了。
容黎刚被扶着躺回病床上，病房的门就被人“砰”的一声撞开！
魏青宸冲了进来，头发乱糟糟的，眼睛又红又肿，脸上的眼泪还没干。
她看都没看病房里的慕笙和其他人，发疯一般冲到容黎床边，抬手就想一巴掌扇下去！
“容黎！你这个畜生！他是你弟弟！你怎么能这么狠！你非要把他送进监狱你才高兴吗？！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她的手腕在半空中被慕笙抓住了。
“容夫人，这里是医院，容黎是病人。”
慕笙的声音很冷，手上的劲儿也大，捏得魏青宸手腕生疼。
“病人？他活该！”
魏青宸一边哭一边挣扎，声音尖利得刺耳。
“他把他弟弟送进监狱了！他毁了我的钰宁！他不得好死！他得胃癌就是报应！报应！”
“报应”两个字，狠狠地扎进了容黎的耳朵里。
他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为了另一个“儿子”变得面目全非，听着她用最难听的话咒骂自己。
心里那块早就冷掉的地方，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
他突然觉得特别累，连恨都觉得没意思了。
“放开她。”
容黎开口了，声音平静得让慕笙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慕笙松开了手。
魏青宸没人抓着，反倒晃了一下。她看着容黎那张没有血色也没有表情的脸，看着他眼睛里那片什么都没有的死寂，心里莫名地窜上一股寒气，连哭都停了。
容黎慢慢地坐起身，动作有点费力。
他抬手指了指门口，眼神都没往魏青宸身上落，就只是在赶一只烦人的苍蝇。
“出去。”
魏青宸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你说什么？”
“我说，”
容黎终于把视线转向她，那眼神里没有一点温度，只有看陌生人的疏远。
“滚出去。”
“这里不欢迎你。”
“从今天起，我容黎是死是活，都跟你魏青宸，没有半点关系。”
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冷冰冰的砸在安静的病房里，也砸在魏青宸的心上。
“你你”
魏青宸嘴唇抖着，指着容黎，好像今天才第一次认识这个儿子。一种巨大的荒唐和被彻底丢下的恐慌，瞬间把她淹没了。她所有的哭喊和咒骂，在这个儿子彻底的冷漠面前，都变得可笑又没用。
“滚。”
容黎闭上了眼睛，再多看她一眼都觉得累。
魏青宸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身体摇摇晃晃，被后面跟上来的容昭昭扶住。
容昭昭的脸色也很难看，她看看床上闭着眼睛不说话的容黎，又看看魂都丢了的母亲，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说，扶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魏青宸，狼狈地走了。
门关上了，外面的哭声也听不见了。
容黎睁开眼，看着天花板，过了很久，才慢慢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气。
那股支撑着他走到今天的恨意，好像也随着容钰宁被抓、魏青宸的离开，平息了下去，只剩下空落落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