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下,陈久安快速翻阅着《青岚炼气基础》。书中文字古奥,但核心原理与他修炼的《青囊炼气诀》以及现代科学认知竟有奇妙的相通之处。
引气入体,无非是能量(灵气)的吸纳、转化与存储;运转周天,类似血液循坏与神经信号传递的强化版;而那几个小法术,更像是基于能量操控的特定程序。
凭借强大的学习能力和“医魄”带来的超凡理解力,他很快掌握了【除尘诀】和【内视】的粗浅法门,并对自身伤势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灵石能量可用于修复自身,但效率太低,且无法根除陆明体内的异种毒力。”他做出判断,“张员外家的病例,或许是获取优质药材、灵石甚至真正‘解毒丹方’的机会。”
天刚蒙蒙亮,他便向刘大夫仔细打听了张员外府的方位和那“怪病”的更多传闻。
张员外府是溪源镇最气派的宅邸,朱门高墙,门口两尊石狮显露出家宅的不凡。听闻有郎中揭榜,门房却并未立刻通传,而是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衣衫依旧破旧、仅用除尘诀稍作清理的陈久安。
“又是哪里来的游方郎中?我家老爷说了,非有真本事的,莫要再来添乱!”门房语气倨傲。
陈久安并不动怒,只是平静道:“可否告知,小公子病发之初,是否伴有低热、厌食、精神萎靡之状?三日后,是否转为躁动惊厥,力大无穷,且畏光惧声?”
门房脸上的倨傲瞬间变成了惊疑。陈久安所说的症状,与府内小公子的情况分毫不差,尤其是“畏光惧声”等细节,府内严密封锁,外人绝难知晓!
“你……你如何得知?”
“望闻问切,‘望’字亦可管中窥豹。”陈久安淡然道,“若再延误,邪毒入脑,恐神仙难救。”
门房不敢再怠慢,慌忙入内通传。不多时,一位满面愁容、衣着华贵的中年员外在一众仆役的簇拥下快步走出,正是张员外。
穿过重重庭院,来到一处被厚重帷幔遮得严严实实的卧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气。
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童被绸带束缚在床榻上,面色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潮红,双眼紧闭,眼珠却在眼皮下快速转动,嘴唇干裂,不时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身体微微抽搐。他的手腕脚踝处,因挣扎而磨破了皮,渗出血迹。
更让陈久安注意的是,男童露出的皮肤下,似乎有数道极其细微的青黑色细线,如同活物般偶尔蠕动一下!
张员外在一旁垂泪道:“先生若能救得小儿,我张家倾家荡产也要报答先生!”
陈久安屏退左右,只留张员外一人在旁。他并未立刻号脉,而是先运转【内视】法门,同时将那一丝“医魄”凝聚于双眼,仔细审视男童。
在他的“视觉”中,男童周身的气场紊乱不堪,正常的生命光华被一种阴冷的、带着细微锯齿状边缘的灰黑色能量所缠绕、侵蚀。尤其是头颅部位,灰黑之气最为浓郁。
“不是普通的病症,是……能量寄生?”他心中升起一个惊人的猜测。
他伸出手指,轻轻搭在男童腕脉上。这一次,他并非感知气血,而是将《青囊炼气诀》修炼出的“生气”极度细微地探入,如同进行一场超凡层面的“血管内探查”。
“生气”所过之处,反馈回无比清晰的信息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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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流速异常亢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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肌肉纤维处于过度兴奋后的疲劳撕裂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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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系统信号混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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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其经脉和血管壁的某些角落,附着着一些米粒大小、近乎透明的囊泡状异物,正不断散发出那阴冷的灰黑能量!
“找到了!”陈久安目光一凝。他的“生气”触碰到那些囊泡时,竟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吸吮感,仿佛那东西是活物,试图吞噬他的能量!
他收回手,心中已有论断。
“张员外,小公子并非患病,而是中了一种极其阴毒的‘蛊’或者‘咒’,更准确地说,是一种‘活体能量寄生虫’。”陈久安用尽可能让对方理解的方式解释道。
“它初期潜伏,吸收宿主精气(低热厌食);成长后释放特殊能量,刺激宿主神经与肉体(躁动惊厥,力大无穷);最终目的,很可能是吞噬宿主脑髓或灵魂完成最终蜕变(邪毒入脑)。那些青黑细线,便是虫体活动及释放能量的通道。”
张员外听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虫……寄生虫?是何人如此恶毒!先生,可能救?”
“可试,但需冒险。”陈久安沉声道,“此物已与公子气血相连,常规药物难以起效,强行杀死虫体可能导致其释放所有毒素,同归于尽。需以特殊手段,将其整体‘剥离’。”
“我需要一间绝对安静的房间,三盏油灯,一盆沸水,最好的金疮药,还有……”陈久安顿了顿,“至少十块下品灵石,作为施法媒介。”
张员外此刻已将陈久安视为救命稻草,毫不犹豫地命人立刻去准备。
片刻之后,一切准备就绪。
陈久安将灵石置于身旁,深吸一口气,再次进入那种“医魄”全开的绝对冷静状态。他双手虚按于男童身体上方,十指指尖凝聚起高度浓缩的“生气”,散发出淡淡的青辉。
这不是战斗法术,而是他基于对人体结构和能量运行的极致理解,自创的——【灵枢剥离术】!
他的心神高度集中,指尖的“生气”如同无数比发丝更细的能量丝线,精准地探入男童体内,避开所有重要的血管神经,如同进行一场精密的显微手术,轻柔却又坚定地将那些附着在经脉壁上的透明囊泡,一个一个地包裹、隔离、切断其能量连接,然后缓缓地“拖拽”而出!
这个过程对灵力和心神的消耗极大,他的额头瞬间布满汗珠,身体微微颤抖。身旁的下品灵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
张员外和几名心腹在旁看得大气不敢出,他们看不到能量操作,只能看到陈久安手指玄奥地移动,而自家小公子身上的那些青黑细线,正随着他的动作,一点点地变淡、消失!
当最后一个、也是位于眉心最深处的囊泡被成功剥离时,男童猛地抽搐一下,喷出一小口带着腥臭气的黑血,随即整个人如同虚脱般瘫软下去,脸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正常的苍白,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
陈久安长吁一口气,几乎虚脱。他将那些用“生气”包裹着的、仍在微微蠕动的诡异囊泡,迅速投入那盆沸水之中。
嗤——!
一声轻微的尖啸从水中传出,随即一切归于平静。
“好了……虫体已除。公子元气大伤,需静养月余,辅以温补药材即可,再无大碍。”陈久安疲惫地说道。
张员外扑到床前,发现儿子果然呼吸平稳,仿佛陷入了沉睡,那些骇人的青黑纹路也已全部消失。他顿时老泪纵横,转身就要对陈久安行大礼。
“先生真乃神人也!救了我儿,便是救了我张家满门!快,将谢礼奉上!”
仆役端上一个托盘,上面不仅放着承诺的二十块下品灵石(比要求的翻倍),还有一小盒散发着浓郁药香的【玉髓膏】,以及一张盖有张家印信的百两银票!
“这玉髓膏于外伤内损有奇效,望先生笑纳!日后先生在溪源镇但有差遣,我张家绝不推辞!”
带着丰厚的报酬,陈久安在张员外千恩万谢中离开了府邸。
怀中的灵石和玉髓膏散发着令人心安的能量波动。他终于有了救治陆明和恢复自身的资本。
然而,走在回济世堂的路上,他的眉头却微微皱起。
“那种‘能量寄生虫’……绝非自然生成,更像是某种人为培育的生化武器。其结构精巧恶毒,目的明确。”他回忆着剥离时的感觉,“青岚宗?邪祟?还是其他势力?”
溪源镇的这潭水,比想象得更深。一场怪病的背后,似乎隐藏着更大的阴影。
但此刻,他无暇深究。
他的第一个病人,还在柴房里等着他。
医生,总要先解决眼前的病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