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瑶光缓步进入,将手里的药方递给江太医。
屋内,霎时一静。
崔瑾和崔妙言都诧异地看着她,尤其是崔瑾,他完全没想到崔瑶光还有另一张药方。
而这药方,正是她前世所用过的。
她上一世忽然病重,父兄为她遍请明医为她治病,可没有一人能治愈了她。
是江医正以这张药方一直给她续命,也正是这张药方的基础下,她改良后帮助了沐清清。
江太医接过药方,眉头一皱。
这药方,他太熟悉了。
这药方出自于他祖父之手。
崔瑶光开口问:“这药方有什么问题吗?江太医?”
江太医摇了摇头:“这药方以温养固本为主,调养气血为铺,用药平和,是一副稳妥的调理方子。”
崔瑶光又问:“那不知对于心脉受损之人可有用?”
江太医握着药方的手指猛地一僵,抬眼看向崔瑶光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心脉受损分轻重,若只是轻症虚损,这方子温养气血、稳固本源,倒能起到些辅助调理的作用,可若是重症,也不知过是人死前的苟延残喘罢了。”
苟延残喘吗?
是呀!她可不就剩苟延残喘了?
她的病来得突然,来得猛烈。
都说她活不过一年。
果然,她靠着喝药,也不过多活了半年而已。
江太医所说的这句话,像是剜开了她心底的一道疤,病榻上的痛,药汤的苦,还有夜里睁着眼等着天亮的恐惧。
她临死前还在想,若是她死了,父母会如何,兄长会如何,若是她死了,那么这世间还会不会有人记得她?
重活一世。
崔瑶光更爱惜自己的命,更加爱惜起了自己的身体。
但她依旧走不出那段时光的阴影。
她直愣愣地看着江太医,眼睛有些发涩。
“江太医,我且问你,一个本该康健的人,为何会忽然心脉受损?”
“一是外伤所致,比如胸腑受重击,震伤内里。
二是急病突袭,像急火攻心、邪祟侵体,耗竭心脉。”
她从未受过外伤。
在心脉受损前,她也从未有过其他重症。
上一世,她也这般问过江医正,他也是如此回答。
她根本没来得及去细究,人已经病得下不了榻了。
江太医看着崔瑶光沉思了片刻,又忽然来了一句:“还有一种是人为下毒。”
“若是有人在饮食中,汤药中动了手脚,有些看似无害,却长期食用后,确实会导致心脉损耗,日积月累,剂量骤增下,会让人身体到无力回天的地步。”
“只是这种办法,实属不易,必定是亲近之人所为。”
话音落下,屋内的气氛凝固了几分。
崔瑶光脸色忽然就变了。
她猛然咳嗽了几声,身体不由自己地晃了晃,若非崔瑾扶住了她,才让她不至于倒下。
“太姑奶奶,你没事吧?”崔瑾一脸担忧,“脸色怎么这么差?江太医,你快看看她。”
江太医连忙上前,指尖搭在崔瑶光腕间。
“姑娘心绪过急动了气,并无大碍。”
听到他这么说,崔瑾这才放心下来。
他搀扶着崔瑶光到椅子上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茶递过去,让她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