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谢知时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卡点冲进公司的。
他几乎一宿没睡,脑子里反复循环秦屿那句“允许你叫点别的,比如老公!”
“老公”的杀伤力在深夜被无限放大,臊得他把脸埋进枕头里无声嚎叫了好几次。
工位还没坐热,内线电话就像索命符一样响了起来。
“谢知时,进来。”秦屿的声音透过听筒,听不出喜怒,但谢知时的心脏已经开始条件反射地加速跳动。
他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走向办公室。
推开门,秦屿正站在窗边讲电话,背影挺拔。晨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身上,勾勒出利落的线条。
他听到动静,侧头瞥了谢知时一眼,用眼神示意他关门,坐下。
谢知时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没敢坐实,只挨着沙发边缘坐下,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秦屿的电话似乎是在谈一个很重要的合作,语气专业冷静,偶尔抛出几个精准犀利的问题。
谢知时听着,不得不承认,工作中的秦屿确实有种超越年龄的成熟和魅力。
但他很快甩甩头,把这种危险的想法赶出去。
资本家有啥魅力什么?
那是压榨者的打工人伪装!
终于,秦屿挂了电话,转身走向办公桌。他没坐下,而是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走到谢知时面前,递给他。
“这个项目,你看一下。下午跟我和市场部开个会。”
谢知时赶紧双手接过,粗略一翻,是个新拓展的快消品客户,预算不小。“好的秦总,我马上看。”
秦屿没走开,长腿交叠在桌上,垂眸看着他:“昨晚没睡好?”
“啊?”谢知时一愣,抬头对上秦屿的视线。对方的目光正落在他明显的黑眼圈上,带着点似笑非笑的探究。
“看来是没睡好。”秦屿自问自答,语气平淡,“在想什么?工作,还是别的?”
谢知时的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他慌忙低头假装翻文件:“想、想PPT的细节来着,怕还有疏漏。”
“哦?是吗?”秦屿拖长了调子,显然不信,“我还以为,你在琢磨别的称呼该怎么叫。”
谢知时翻文件的手指猛地顿住,头皮发麻。根本不敢抬头,声音小的像蚊子哼:“秦总您别开我玩笑了,昨天我就是口误,我跟你道歉”
“我看起来很像是开玩笑的人吗?”秦屿打断他,微微俯身,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那股冷冽的香气又笼罩下来。
谢知时甚至能看清他衬衫领口熨烫得一丝不苟的折痕。
“抬头。”命令来了。
谢知时僵持了两秒,最终还是没扛住,慢吞吞地抬起头。
“私下允许,不等于现在不收费。”秦屿慢条斯理地说,指尖在谢知时抱着的文件上点了点,“这个项目,给你三天时间,拿出初步运营方案。做得好……”
他故意停顿,看着谢知时紧张地吞咽口水,才缓缓接上:“叫错的事,一笔勾销。”
谢知时眼睛微微睁大。
这是给个甜枣再打一棒子?
不对,是打一棒子再给个虚无缥缈的甜枣期待!
“做不好呢?”他下意识地问。
秦屿挑眉,直起身,恢复了那种居高临下的老板姿态,语气轻描淡写却威胁十足:“做不好?那就只能换个方式补偿了。比如……”他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谢知时通红的耳朵,“每天下班后,留半小时,专门练习一下,该怎么称呼我。”
谢知时:“!!!”
这算什么补偿?
这分明是打工人的酷刑!
“我保证做好,三天一定出方案!”谢知时立刻表态,声音都比刚才响亮了不少,抱着文件像抱着救命稻草。
秦屿终于露出了一个比较明显的笑容,像是逗弄猎物得逞后的愉悦。
“很好,你出去吧。”他挥挥手,坐回自己的老板椅,打开电脑,仿佛刚才那段对话只是寻常的工作安排。
谢知时如获大赦,几乎是同手同脚地逃离了办公室。
回到工位,他捂着还在狂跳的心脏,看着手里那份沉甸甸的项目文件,悲喜交加。
谢知时把发烫的脸埋进冰凉的文件夹里。
这个老板,绝对是故意的!
他就是在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
什么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我呸!
这种狗男人,是最有压迫感!
哎,真是钱难挣,屎难吃!
谢知时强迫自己钉在电脑上,但嘴角却在不经意间,微微向下撇了一下,像是无奈,又像是认命?
得了,这水深火热的日子,且过着呢!
谢知时,你命好苦啊!
三天时间,
谢知时把这辈子所有的效率和潜能都榨了出来。
他像个陀螺一样连轴转,查市场数据、分析竞品、构思活动方案、测算预算……
咖啡当水喝,外卖凉了都顾不上扒拉一口,眼睛恨不得死在电脑屏幕上。
期间秦屿仿佛忘了他的存在,没再单独召见他,也没再发任何带有个人色彩的讯息。
只有一次,在公司内部的即时通讯软件上,秦屿的头像跳动起来,公事公办地发来一句:
【参考下去年Q2的洁云案例,逻辑可以借鉴。】
谢知时盯着那行字,反复看了三遍,确认没有任何隐藏含义或调侃,才松了口气,回复:【收到,谢谢秦总。】
这种纯粹的、冰冷的工作模式反而让谢知时更不安。
暴风雨前的宁静?
还是老板觉得逗弄他没意思了?
后者这个念头冒出来时,谢知时心里狠狠鄙视了自己。
谢知时,你是有受\/虐/倾向吗?!
第三天下午。
谢知时眼睛酸涩,脖子僵硬,但初步方案终于成型。
他深吸一口气,检查了一遍错别字,将方案发到了秦屿的邮箱。
邮件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那一刻,他几乎虚脱在椅子上。
几分钟后,内线电话响了。
谢知时的心脏也跟着响铃一起狂跳起来。他几乎是屏住呼吸接起电话。
“进来。”秦屿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