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
秦屿靠坐在皮质老板椅上,修长的手指间转着一支昂贵的钢笔:“第七页的数据分析,逻辑链断裂,结论支撑不足,这就是你改了三遍的结果?”
谢知时深吸一口气,试图辩解:“秦总,这个数据是市场部最新提供的,可能……”胃部因紧张和睡眠不足而隐隐抽搐。
“可能什么?”
秦屿打断他,
“我要的是你的分析,不是市场部的数据堆砌,重做。”
“可是下午就要最终汇报给总部了”谢知时感觉自己的神经快要崩断。
“所以呢?”秦屿放下钢笔,身体前倾,目光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刮过谢知时的脸,“你的意思是,时间不够,是我的问题?”
会议室里其他几个同事默默低下头,减少存在感。
“不、不是……”谢知时舌头打结,巨大的压力和疲惫让他一时脑抽,那句在内心盘旋了无数次的吐槽,竟混着焦急脱口而出:“我马上改!老公,不,不是,老板!”
“老公?”一个坐得近的女同事倒抽一口冷气,猛地捂住嘴。
谢知时的脸瞬间爆红,血液轰一声冲上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僵在原地,恨不得当场刨个坑把自己埋了。
秦屿明显也愣了一下,眼睛里飞快地掠过一丝极致的诧异,随即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意取代。
他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勾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谢知时,那目光沉静得像潭水,却让谢知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比刚才骂他PPT时还要让人窒息。
“散会。”几秒后,秦屿收回目光,恢复了一贯的冷淡,仿佛刚才那个惊世骇俗的称呼从未出现,“谢知时,来我办公室一趟。”
说完,他率先起身,走了出去。
谢知时双腿发软,在同事们混合着震惊、同情和一丝八卦的目光中,如同赴死般跟了上去。
老板办公室的门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外界。
秦屿懒散地靠在了桌沿,双臂环抱,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恨不得缩进地缝里的谢知时。
“刚才的事解释一下?”他语调平淡,听不出情绪。
“口、口误,老板纯属口误!”谢知时急急忙忙地摆手,舌头继续打结,“秦总您信我,我就是这几天工作太累了,脑子不清醒,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我对您只有崇高的敬意和,和……”
“哪个意思?”秦屿忽然打断他,微微歪头,眼神里带上了一点玩味。
“就是……”谢知时卡壳了,脸更红了。
他总不能说“全公司都在传你是gay,所以下意识防备过度导致口误”吧?
秦屿看着他窘迫得快要冒烟的样子,忽然轻笑了一声。
他走上前一步,逼近谢知时。
“所以,”秦屿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点砂砾般的质感,刮过谢知时的耳膜,“你私下里,就是这么想我的,这么叫我的吗?”
“没有,绝对没有!”谢知时慌忙后退,后背却抵在了冰凉的门板上,无路可退。
秦屿又逼近一步,两人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谢知时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冷冽香水味,混着一丝咖啡的苦涩。
“是吗?”秦屿的目光落在他通红的耳朵上,慢条斯理地说,“可我怎么觉得,你叫得挺顺口的?”
谢知时浑身汗毛倒竖,“秦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他急得语无伦次。
“保证什么?”秦屿挑眉,伸手,似乎想碰碰他烧红的耳尖,最终只是替他扶正了歪掉的工牌,“保证不再叫我老公?”
他的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谢知时的衬衫领口,带来一阵战栗。
谢知时彻底僵住,大脑彻底死机。
秦屿看着他这副完全懵掉的样子,终于撤开了那股压迫感,转身走回办公桌后,恢复了上司的姿态:“PPT下午两点前发我最终版。现在,请你出去。”
谢知时如蒙大赦,几乎是连滚爬地逃出了办公室。
门关上的瞬间。
秦屿拿起手机,打开一个备注为“小呆瓜”的对话框。
最新一条消息是昨天凌晨谢知时发来的修改版PPT。
他指尖动了动,发了条消息过去。
【今晚加班,看着我改。】
逃回工位的谢知时惊魂未定,手机就震了一下。
他拿起来一看,秦屿(加班监狱长)。
内容只有言简意赅的八个字外加一个句号,却让他眼前一黑。
今晚加班,看着他改?
这是什么新型的折磨方式?
而且为什么是“看着我改”?
不是“改好给我”?
谢知时瘫在椅子上,他绝望地用额头磕着桌面。
完蛋了。
他感觉自己未来的打工生涯,将会变得无比水深火热。
而办公室内,秦屿看着监控屏幕里那个正在用脑袋磕桌子的身影,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笑意。
他拿起内线电话:“喂,行政部吗?把我办公室的空调温度调高一点。嗯,小时有点怕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