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高维意识能量……强烈干扰……信息流……部分破译……目标……殷玄……情绪:审视……怀疑……期待……杀意:低……】
乱码般的文字如同烧红的铁水,烫在谢珩的视网膜上,又瞬间熄灭。带来的却不是灼痛,而是一种冰裂般的彻骨深寒。
高维意识能量?破译?殷玄的情绪?审视、怀疑、期待……杀意低?
这……这玉坠……这东西……竟然能窥破圣心?!
虽然破碎,虽然短暂,但那信息指向性明确得可怕!皇帝在审视他,怀疑他,却又对他有所期待,并且暂时……杀意不高?
这突如其来的、远超理解范围的诡异提示,像一道劈开浓雾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他此刻绝境的些许轮廓,却带来了更深的震骇和茫然。
“谢侍郎?”
赵虔那平板无波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和审视,将他从剧烈的心理震荡中猛地拽回现实。
谢珩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后背的冷汗几乎浸透重衣。额角的伤口突突直跳,伴随着心脏失控的狂擂。
皇帝知道侯夫人昨日就联系了齐王府!皇帝在质疑他“探子”的能力!这是一个致命的破绽!
辩解?否认?任何苍白的解释在皇帝已经掌握的真相面前,都只会显得可笑且欲盖弥彰。
电光石火间,那破碎提示中的“期待”二字,如同溺水时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在他脑中疯狂闪烁。
皇帝在期待什么?期待他如何回应?
赌一把!
就赌那诡异玉坠给出的信息是真的!赌皇帝虽然怀疑,但更期待他的“价值”!
他猛地以头抢地,声音因极度的“惶恐”和“羞愧”而剧烈颤抖,甚至带上了几分哽咽:
“臣……臣万死!陛下明察秋毫,臣……臣不敢再有半分隐瞒!”
他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眼中逼出绝望又悔恨的赤红,演技在这一刻突破了巅峰:“臣……臣此前奏报确有不尽不实之处!臣手下那些人所探所得,并非……并非总能如此精准及时!”
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肩膀垮塌下去,声音变得嘶哑微弱:“尤其涉及宗亲王府,守卫森严,眼线密布,臣那些人……能力有限,往往只能窥得片鳞半爪,甚至…甚至时常扑空误判。昨日侯府冲突后,臣之手下确曾试图探查两府动向,然……然皆因畏惧王府威势,未能贴近,竟……竟未能第一时间察觉夫人递信齐王府之举!此乃臣失察!是臣驭下无方!夸大其词,险些贻误圣听!臣罪该万死!请陛下重罚!”
他再次重重叩首,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身体因“恐惧”而微微发抖。这番说辞,半真半假,既承认了“探子”并非万能(尤其是对宗亲),坦承了“失察”和“夸大”,将所有责任揽到自己“驭下无方”上,却又隐隐点出了“畏惧王府威势”、“未能贴近”的客观困难,暗示了齐王府的森严壁垒。
silence

前厅里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到他自己粗重压抑的呼吸声。
赵虔没有说话,那双总是半阖着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冰冷的目光落在谢珩颤抖的背脊上,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最后的剩余价值。
漫长的几息之后,赵虔那尖细的嗓音才再次响起,依旧听不出喜怒,却似乎少了几分之前的冰冷:
“哦?如此说来,谢侍郎手下这些人,也并非无所不能?”
“臣惶恐!远非如此!”谢珩立刻道,声音带着哭腔,“皆因臣一心想要为陛下分忧,恨不能竭尽所能,方才……方才奏报时有所夸大,臣知罪!”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谢珩的心悬在悬崖边,每一秒都如同一年。袖中的玉坠再无任何反应,那片幽蓝的系统界面也沉寂如死,仿佛刚才的异动只是他极度紧张下的幻觉。
终于,赵虔轻轻哼了一声,像是冷笑,又像是别的什么。
“罢了。”他淡淡道,“陛下有言: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谢爱卿一片忠心,虽有疏失,然及时补报,未酿大错,朕心知之。”
谢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帝……竟然就这么轻轻放过了?不仅放过,这话里……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安抚?
“然,”赵虔话锋一转,“欺瞒之举,不可再犯。陛下要的是实话,是准话,而非虚言妄语。尔手下之人,能力几何,便报几何,朕,自有圣断。明白吗?”
“臣明白!臣谨遵陛下教诲!绝不敢再犯!”谢珩重重叩首,声音因劫后余生而
genuinely
带上了几分哽咽。赌对了!皇帝果然更看重他能否提供“价值”,而非纠结于他能力的边界!甚至那句“自有圣断”,更像是一种默许和……新的指令?
“至于王敬之……”赵虔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随意了些,“陛下已另有旨意处置。凉州苦寒,他那个身子,怕是熬不住几年。其子王烁,陛下特意吩咐了,杖刑需得‘着实打’。”
“着实打”三个字,他说得轻飘飘的,却带着一股砭人肌骨的寒意。五十庭杖,若真是“着实打”,足以要去大半条命,就算熬过去了,流放三千里,也基本没了活路。
皇帝这是在……杀人灭口?彻底抹去王敬之这条线上可能存在的隐患?还是做给可能关注此事的齐王看?
谢珩不敢深想,只是愈发谦卑:“陛下圣明。”
“嗯。”赵虔似乎终于满意了,“陛下的意思,咱家传到了。谢侍郎,好自为之。”
“恭送赵公公。”谢珩深深俯首。
直到赵虔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府门外,谢珩依旧保持着跪伏的姿势,半晌没有动弹。
巨大的压力骤然撤离,带来的不是轻松,而是一种虚脱般的无力感和更深的迷茫。他像是刚从万丈悬崖边走了一圈回来,浑身都被冷汗湿透,冰凉地贴在皮肤上。
皇帝的心思,比他想象的更深,更难以捉摸。那看似轻拿轻放的背后,是更严苛的要求和更危险的利用。而他,靠着那莫名出现的玉坠提示,侥幸过关。
可那玉坠……
他慢慢站起身,双腿因久跪而麻木僵硬。他走到椅子边坐下,颤抖着手从袖中取出那枚鱼形玉坠。
灰白的玉石,依旧毫不起眼。刚才那短暂的温热的诡异的提示,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它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能窥探皇帝的情绪?那种“能源接口”“契合”又意味着什么?它吸收自己那点微薄的生命力,又有什么用?
一个个谜团如同鬼魅,缠绕着他。
而更迫在眉睫的是——皇帝要他继续“查”,用“实话”“准话”去查。查靖安侯府的内斗,查齐王背后的牵扯。
可他拿什么去查?
系统商城里那令人绝望的标价……寿命余额那岌岌可危的数字……
他再次唤出系统界面。
幽蓝的光幕浮现。
【寿命余额:51天17小时42分19秒】
果然!因为刚才那四十天的深度检索和可能存在的监控维持消耗,余额已经暴跌到一个触目惊心的地步!五十多天,不到两个月!
而他要面对的,是深不见底的侯府秘辛和可能涉及皇权争斗的宗室阴谋!每一次探查,都可能需要他投入十天、几十天甚至更多的寿命!
这根本就是一条死路!他就算立刻开始什么都不做,也几乎不可能活到两个月之后!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没上来。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额角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
就在他心神俱疲,几乎要被这无解困境压垮之时——
【滋……检测到宿主生存意愿……极度强烈……符合应急协议……触发隐藏条款……】
【可选任务发布:‘帝心初探’】
【任务要求:于12个时辰内,独立确认并上报一条未经系统检索、有关‘殷玄’或‘皇室’的有效情报(需获系统认可)。】
【任务奖励:寿命+100天,‘初级读心术(残)’体验卡x1(有效期一刻钟)。】
【任务失败:无惩罚。】
系统那冰冷的、毫无情绪的声音,第一次,主动在他脑海中响起!发布了一个……任务?!
谢珩猛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界面上那突然弹出的、带着淡淡金边的任务框!
独立确认?未经系统检索?有关殷玄或皇室?
失败无惩罚,但成功……奖励一百天寿命?!还有……读心术体验卡?!
巨大的诱惑如同甘霖,浇在他即将干涸绝望的心田上!
但紧随而来的,是更深的警惕和荒谬感。
这系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它之前只知道冷冰冰地收取寿命,为何突然发布任务?这“隐藏条款”是什么?“应急协议”又是什么?是因为他寿命将尽?还是因为……那枚玉坠的异常波动?
那“初级读心术体验卡”……更是让他瞬间联想到了玉坠刚才那窥破帝心的诡异提示!这两者之间,是否有某种联系?
这一切,都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然而,那一百天寿命的奖励,像黑暗中唯一的光,让他无法拒绝。
他必须接下这个任务!
可是……未经系统检索,独立确认一条关于皇帝或皇室的有效情报?
他一个靠着系统才能苟延残喘的穿越者,一个在暴君脚下战战兢兢的奸臣,去哪里独立搞到这种情报?
时间只有十二个时辰!
谢珩攥紧了手中的玉坠,冰冷的玉石硌着掌心。
生路,似乎出现了一线。
但这条路,看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陡峭,更加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