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比初鸣，钝刀撼金石
外门大比的日子，在一种日益炽热的气氛中悄然临近。
青云宗外门广场上，早已搭建起十座巨大的青石擂台，周围人山人海，声浪鼎沸。无数外门弟子摩拳擦掌，眼神热切，期待着在擂台上崭露头角，夺得那份令人眼红的奖励和可能被内门前辈看中的机缘。
秦越一袭青衫，负刀而立，站在人群相对边缘的位置，气息内敛，只有炼气一层。在这普遍炼气二、三层，甚至不乏四层气息的外门弟子中，他显得毫不起眼，如同投入大海的一颗石子。
周围投来的目光多是扫过便离开，带着淡淡的忽视，甚至偶尔有几声低低的嗤笑。
“啧，炼气一层也来凑热闹？”
“好像是那个杂役升上来的，选了《基础锻体拳》的那个？”
“哈哈，看来是彻底放弃治疗了，来走个过场吧。”
“也好，第一轮总能轻松捡个软柿子。”
这些议论，秦越充耳不闻。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擂台，扫过那些意气风发的对手，最后落在高处的观礼台。那里，坐着几位气息渊深的内门长老和执事，丹堂的张翰赫然在列，正与身旁一位面容与他有几分相似、眼神却更加阴鸷的内门弟子低声交谈着。那内门弟子目光偶尔扫向台下，似乎在寻找什么，当与秦越的目光短暂接触时，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张冀的哥哥，内门弟子张宏。果然来了。
秦越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肃静！”一位主持大比的执事高声喝道，声音压过了广场的嘈杂，“外门大比，现在开始！第一轮，混战淘汰！每座擂台留到最后十人者晋级！现在，所有参赛弟子，按令牌编号登台！”
人群顿时涌动起来。秦越看了看自己的令牌，走向编号为“七”的擂台。
擂台上已然站了五六十人，彼此警惕地拉开距离，气氛紧张。秦越找了个角落站定，闭目养神，仿佛周遭的剑拔弩张与他无关。
“开始！”
随着执事一声令下，七号擂台上瞬间乱成一团！
灵力爆发声、呼喝声、肉体碰撞声、惨叫声骤然响起！各种基础法术的光晕和武技的劲风四处乱窜！
混战之初，大家都想先清理掉实力最弱的对手。很快，就有好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锁定了角落里气息最弱的秦越。
“先清掉这个一层的废物！”一个炼气二层的瘦高弟子狞笑一声，率先扑来，手掌泛起土黄色光芒，一招《碎石掌》直拍秦越面门！
另外两名炼气二层的弟子也同时从侧翼攻来，拳脚生风！
面对三方夹击，秦越骤然睁开双眼，眼底一片平静。
他不闪不避，甚至没有动用背后的柴刀。只是左脚向前踏出半步，身体微侧，右手握拳，简简单单一记《基础锻体拳》中的“冲拳”迎向正面的《碎石掌》！
“找死！”那瘦高弟子见对方竟用基础拳法硬接自己的武技，脸上狞笑更盛！
拳掌相交！
“嘭！”
一声闷响！
“咔嚓！”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啊——！”惨叫声却并非来自秦越，而是那瘦高弟子！他只觉得自己的手掌仿佛砸在了一柄万钧铁锤之上，指骨瞬间碎裂，整个人被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力震得倒飞出去，直接摔下了擂台！
与此同时，秦越左右手同时闪电般探出，依旧是《基础锻体拳》的招式，一格一挡！
啪！啪！
精准无比地架住了侧翼攻来的拳脚！那两名弟子只觉得自己的攻击像是打在了滑不留手的精钢之上，力道尽数被卸开，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前一个踉跄！
秦越脚下步伐如游鱼，轻松避开，双肘顺势向后一顶！
“呃！”“哼！”
两名弟子同时闷哼一声，只觉肋下剧痛，呼吸困难，软软地瘫倒在地，瞬间失去战斗力。
电光火石之间，三名炼气二层弟子被瞬间解决！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用的全是基础的拳脚功夫，甚至没有动用一丝灵力外放！
原本嘈杂的擂台为之一静！附近几个正准备冲过来的弟子猛地刹住脚步，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个依旧站在角落、气息平稳的青衫少年。
这家伙……有古怪！
那看似平平无奇的基础拳法，在他手里竟显得如此可怕！力量、速度、时机的把握，都精准得令人发指！
秦越看都没看地上的人，再次闭上双眼，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掉了几只苍蝇。
这一下，再无人敢轻易招惹这个“炼气一层”的怪物。擂台上的混战继续，却默契地绕开了他所在的角落。
高台之上，一直关注着七号擂台的张宏，眉头微微皱起。
“大哥，看到没？那小子邪门得很！”旁边的张翰低声道，语气带着忌惮，“那力量绝非炼气一层能有！还有那拳法，绝不只是《基础锻体拳》那么简单！”
张宏眼神阴冷：“有点蛮力和小聪明罢了。混战看不出真本事。安排好了吗？”
“放心，”张翰脸上露出一丝阴笑，“下一轮对阵抽签，已经打点过了，给他安排了个‘好’对手。金罡宗的弟子，炼气三层巅峰，主修《金石体》，肉身强横，力量惊人！最擅长……碾压那种自以为力气大的废物！”
张宏满意地点点头：“看着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取巧毫无意义。”
混战结束，七号擂台最终留下包括秦越在内的十人。其他擂台也陆续决出晋级者。
第二轮，抽签对决。
当对阵名单公布时，台下响起一阵低呼。
“七号擂台秦越，对三号擂台石猛！”
“石猛？那个修炼《金石体》，人称‘石疯子’的家伙？”
“完了，这秦越运气太差了，第一轮对决就碰上这么个硬茬子！”
“看他刚才拳法厉害，但石猛的防御可是出了名的变态，炼气四层都未必能破防！”
“可惜了，本来还以为能多看点乐子呢。”
台下议论纷纷，几乎没人看好秦越。
秦越面色不变，飞身跃上指定的三号擂台。
对面，一个身高近两米、肌肉虬结如岩石、皮肤闪烁着淡淡金属光泽的壮汉，正狞笑着看着他，捏着拳头，骨节发出咔吧咔吧的爆响。他的气息厚重沉凝，赫然是炼气三层巅峰！
“小子，刚才看你拳头有点劲，”石猛声如洪钟，带着十足的压迫感，“来，朝爷爷这里打，让爷爷看看你能不能挠痒痒！”他嚣张地拍了拍自己肌肉鼓胀的胸口。
台下哄笑声一片。
秦越看着对方那副模样，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缓缓从背后解下了那用布包裹的古旧柴刀。
“嗯？还动家伙？”石猛嗤笑一声，“也好！免得你说爷爷我欺负你！尽管砍！能破开爷爷的《金石体》，算你赢！”
他对自己肉身的防御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秦越没有说话，只是慢慢扯开裹刀布，露出了那柄黯淡无光、甚至有些锈迹的沉重柴刀。
“噗……柴刀？”
“他居然用一柄柴刀对付石猛的金石体？”
“这是彻底放弃了吧？拿个烧火棍上来搞笑吗？”
台下哄笑声更大了。
连高台上的张翰和张宏也露出了讥讽的笑容。用凡铁柴刀破金石体？痴人说梦！
石猛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柴刀？小子，你是来给爷爷劈柴的吗？”
就在他笑声最大的瞬间，气息稍有松懈的刹那！
秦越动了！
不动则已，动如雷霆！
圆满级《基础锻体拳》的气血轰然爆发！脚下步伐快如鬼魅，拉出一道残影！手中那柄沉重柴刀划破空气，发出沉闷的呼啸！
没有动用劈空掌的灵力，也没有试图寻找什么弱点。就是最简单、最纯粹、最基础的一记劈砍！
将【基础劈柴】圆满境的所有感悟、所有力量、所有“意”，尽数凝聚于这一刀之中！
目标——石猛那闪烁着金属光泽的胸膛！
石猛笑声戛然而止！他从那柄破柴刀上，感受到了一股令人心悸的威胁！那不再是玩笑，而是一股斩断一切、破开一切的恐怖意志！
他脸色剧变，狂吼一声，体内土系灵力疯狂运转，《金石体》催发到极致，皮肤上的金属光泽瞬间大盛！
“给我挡住！”
他双拳交叉，悍然护在胸前，试图硬抗这一刀！
刀光落下！
时间仿佛再次凝滞！
所有人屏息凝神，等待着那金铁交鸣、柴刀崩飞的场景。
然而——
“嗤——！”
一种极其轻微、仿佛热刀切入牛油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没有激烈的碰撞，没有灵力的爆裂。
那柄暗沉的古柴刀，如同切开一张薄纸般，轻而易举地破开了那层璀璨的金色光晕，悄无声息地没入了石猛交叉格挡的双臂之间，刀尖轻轻点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一点即收。
秦越飘然后退，持刀而立。
石猛僵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还保持着全力防御的狰狞表情，眼神却充满了无尽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咔嚓……咔嚓……
细微的碎裂声从他双臂和胸膛处传来。
下一刻！
“噗——！”
他交叉格挡的双臂上，各自出现一道细细的血线，鲜血狂喷而出！胸膛处的衣物悄然裂开，露出底下皮肤上一道浅浅的白印！
若非秦越最后时刻收力，这一刀已然将他开膛破肚！
《金石体》，破！
全场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一柄柴刀……破开了炼气三层巅峰的《金石体》？！！
这怎么可能？！
“哇！”石猛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庞大的身躯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跪倒在地，脸上满是挫败和骇然。
秦越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看向一旁同样目瞪口呆的裁判执事。
裁判这才如梦初醒，声音干涩地宣布：“胜……胜者，秦越！”
哗——！
直到此刻，死寂的广场才如同炸开的锅一般，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哗然之声！
“发生了什么？！！”
“石猛输了？！被一柄柴刀破了防？！”
“那是什么刀？！难道是灵器？！”
“不可能！灵器岂是一个杂役出身弟子能拥有的？而且毫无灵光！”
“是那刀法！那绝对不是普通的劈砍！”
所有看向秦越的目光，彻底变了！从之前的忽视、嘲笑，变成了震惊、骇然、以及浓浓的不解！
高台之上，张翰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捏得粉碎，脸色铁青。
张宏猛地站起身，眼神阴沉得可怕，死死盯着台下那个收刀而立的青衫少年。
“好……很好！”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果然有古怪！那柄刀……还有他的力量……”
他原本以为只是稍微麻烦点的蚂蚁，没想到却一次次超出他的预料。
“大哥，现在怎么办？”张翰有些慌了。
张宏缓缓坐下，眼神冰寒：“无妨。他才炼气一层，灵力有限，刚才那一刀必然消耗巨大。下一轮，我亲自安排人！他必须止步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