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
或许是一百年，或许是一千年。
在无尽的活埋轮回中，陆哲和苏柔的魂魄早已被折磨得不成样子。
他们的意识变得混乱，时而清醒，时而疯癫。
清醒时，他们会咒骂我，求饶，忏悔。
疯癫时，他们会互相撕咬，咒骂对方当初为何要害死我。
我偶尔会去「看望」他们。
就像在阳间时，人们会去动物园看猴子一样。
今天，我心血来潮，又来到了这片为他们专门开辟的小地狱。
我挥手散去泥土。
两个残破不堪的魂魄蜷缩在地上，看到我，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腻了。」
我淡淡地开口。
他们俩的眼中，瞬间爆发出强烈的光芒。
以为酷刑终于要结束了。
「本座决定，给你们一个解脱的机会。」
我变出两碗汤。
一碗清澈，一碗浑浊。
「这碗清的，是孟婆汤。喝了它，前尘尽忘，你们就可以去轮回了。虽然因为罪孽深重，未来十世可能要投生为畜生，但终究是个解脱。」
他们的眼中充满了渴望。
「而这碗浊的，」我端起另一碗，「是我用罗刹殿下，万千恶鬼的怨念熬成的『恨别离』。」
「喝了它，你们会保留着今生的所有记忆，但你们的魂魄会永远纠缠在一起，互相憎恨，互相折磨，永生永世，无法分离。」
「现在，选吧。」
我将两碗汤，放在了他们中间。
这是一个看似有得选，实则最恶毒的诅咒。
陆哲和苏柔对视了一眼。
他们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自私与怨毒。
他们都想喝那碗孟婆汤，自己解脱。
他们都恨不得对方去喝那碗「恨别离」，永世沉沦。
沉默了片刻。
陆哲忽然动了！
他像一头饿狼，扑向了那碗清澈的孟-婆汤！
但苏柔比他更快！
在被折磨了千年之后，她对他的恨意，早已超过了对我的恐惧。
她死死抱住陆哲的腿，用尽全身力气，将那碗浑浊的「恨别-离」，泼向了他！
陆哲躲闪不及，被泼了个正着。
但他也在倒下的瞬间，打翻了那碗孟婆汤。
清澈的汤水，和浑浊的汤水，混在了一起。
他们两个，在地上翻滚着，撕咬着，将那混杂的汤水，尽数舔舐干净。
「哈哈哈哈！」
我看着眼前这出丑陋的闹剧，放声大笑。
最终，他们谁也没能解脱。
他们的魂魄融在了一起，变成了一个拥有两张脸，四只手的怪物。
一张脸上是陆哲的怨毒，一张脸上是苏柔的疯狂。
他们互相撕咬，互相咒骂，永远地，纠缠在了一起。
这，就是我送给他们最后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