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他孤注一掷决绝的背影宛如一颗石子投入大海一般消失在魔族浪潮中。
却并没有在我心底荡起丝毫涟漪。
本该如此。
这一战，不知持续了多久。
火光冲天，方圆百里只闻那金戈铁马之动荡。
直到一切旗鼓偃熄，我站在那焦土之上，心中一片怅然。
忽然，有细微的动静自脚下传来。
我低头看去，脚边那早已被血污覆盖看不清面容的尸体竟然是宋怀川。
他还有一口气。
宋怀川的身体已残破不堪，连呼吸都痛苦万分。
即便如此，他仍然费力地睁开双眸，深深地注视着我。
“舒儿我做到了你能原谅我了吗？”
我垂眼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沉默得太久，宋怀川慌了，费力地想要牵扯我的裙角。
仅仅是这么小一个动作便引得他剧烈咳，额角青筋暴起，双眼赤红，那狼狈又骇人的样子哪里还有昔日清冷阎君的半点风采。
我忽然就想起初见时，他躺在艳红彼岸花丛中面如冠玉的样子。
这一刻，我竟也不想再说出什么伤人的话语。
将裙摆从他手中抽出，为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宋怀川笑了，一滴泪自他眼角滑落，而后垂下了手腕。
这时，我才轻声开口：
“不会的，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时间一晃而过，不知过去多少岁月。
我与姊妹偷溜下人间游玩，被一小摊上的饰品吸引视线。
原是不值钱的玩意儿，阿姊却来了兴致，与那摊主砍价。
“大嬢，我妹妹不日便要出嫁，我有意送她贺礼，可属实囊中羞涩”
我掩嘴轻笑，我们的着装怎么看也不像是囊中羞涩的样子，阿姊真笨。
忽然，一乞丐模样的男子从身后抓住我的手腕。
他神情激动：
“舒儿！舒儿！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是我的妻，如何能嫁人！”
他浑身散发着恶臭的模样实在令我避之不及，皱眉将他甩开。
阿姊急忙挡在我身前，对他怒目而视：
“你这不知死活的乞丐，胡言乱语什么！”
那人被甩在地上，似有旧伤，捂着胸口痛苦万分，可仍冲我叫嚷：
“舒儿，是我啊，宋怀川，我们曾许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你忘了吗？”
闻言，我皱眉，仔细打量着他。
听母后说，上百年前我自凡间历劫回来受了伤，忘记了一些事。
难道此人真是旧相识？
此时，巡逻的官兵上前来，一把将那乞丐推到，几人二话不说将他围了起来，棍棒相加。
一领头官兵对我抱拳，殷切道：
“小姐受惊了，此人是疯子，看见漂亮姑娘便说是他的妻子，不必理会。”
“疯子？”
“是，好像还是修仙者吧，或许是得罪了仇家，被废了灵根修为全无，还嚷嚷着自己是阎君，那你说可笑不可笑？”
“大概是从前有些机遇，得了什么天才地宝，竟让这厮活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寿命几何，换了旁人那定是天大的福气，可看他这疯疯癫癫的模样，也说不清了。”
如此，我点点头，不再理会，与阿姊携手离开。
只是不知为何，那乞丐竟冲着我的身影哭得震天响。
听着真是有几分真情呢。
可若是当真许过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怎会不记得呢。
许是真的思念太过，认错了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