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拉着我,跑了。
她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大大的背包。
她把衣柜里的衣服,全都胡乱地塞进去。
又把床头柜抽屉里所有的钱,都倒了进去。
钱有红的,绿的,有好几沓。
她收拾得很快,很急。
像一只被猎人追赶的小鹿。
我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做什么。
我只知道,我们要走了。
姐姐塞满了背包,拉上拉链,就要往外走。
她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下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我一直待着的那个、黑漆漆的储藏间。
她跑了过去,从里面把我那个破了一角的纸箱子拖了出来。
她打开箱子,把我画满了太阳的本子,还有那盒黄色的蜡笔,全都拿了出来。
她把它们,小心翼翼地,塞进了背包最上面的口袋里。
她做完这一切,才跑过来,拉住我的手。
“阿航,我们走。”
我们跑下楼梯,跑出那栋又高又旧的楼。
外面天还没亮,黑漆漆的。
风好大,吹得我的脸好冷。
姐姐很紧张,她不停地回头看,好像后面有很可怕的东西在追我们。
路边有警车“呜哇呜哇”地开过去,她立刻把我拉进一个黑漆漆的巷子里,捂住我的嘴,浑身都在发抖。
等警车走远了,我们才出来。
我们跑了好久好久,跑到了一辆会开去很远的地方的大车旁边。
车上人很少,很安静。
我们坐在最后一排。
我靠着姐姐的肩膀,她身上还是湿的,冷冰冰的。
但是,我不觉得冷了。
车开了,窗外的城市,一点一点变小了。
那些亮着灯的窗户,像好多好多的星星。
它们在跟我说再见。
我好困,眼皮越来越重。
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我闻到了味道。
姐姐身上的“雨水味”和“铁味”,好像都被风吹走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点点、很淡很淡的
太阳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