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李，你怎么！”
女儿捂着嘴，眼泪喷薄而出。
我没有说话，只是猛地上前抱住了女儿。
朝思暮想了七千多个日夜，我终于，能亲手抱抱她了。
“乖，别哭，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
我伸出手，用手心摩挲这女儿的眼眶。
“新娘，轮到你上场了！”
“不过您这边没有父亲牵您，这怎么……”
“谁说我没有父亲，我有！”
女儿挎住了我的胳膊，坚定地走到礼堂门口。
我拼命挣扎，嘴上一个劲地劝阻：
“爹，爹丑，穿的也不好，给你丢人了，怎么办？”
“快……快把爹放开，爹远远看着就行！”
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随着婚礼进行曲的播放，大门缓缓打开。
一束追光打在我们身上，众人瞬间将目光投向了我。
“老李，别怕，有我在。”
女儿挎着我，自信地走上了舞台，缓缓地向顾言承走去。
顾言承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便恢复了激动。
不光是顾言承，就连婚礼的司仪也蒙圈了。
一开始，没人告诉他我会突然出现。
可他并没有慌张，而是随机应变。
“下面，请父亲将女儿的手，交到新郎手里。”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女儿，眼泪不自觉地滑落在脸上的沟壑内。
因为从今天起，她不再是我的女儿，而是别人的新娘。
我缓缓地将女儿的手交到顾言承手里，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而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哈哈，看来我们新娘的爸爸不想离开啊。”
“那不妨让我们来听听，父亲想和小两口，说些什么？”
话筒递到了我面前，我却迟迟未接。
我一个农村老汉，会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见过女儿幸福就好，何必多嘴？
可女儿却拿着话筒，情绪激动地朝我大喊。
“分别这二十年，你真的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你说啊！我想听！”
我沉默几秒，接过了话筒。
“那爹，就简单的问你几个问题吧！”
“时微啊，你现在，觉得自己快乐吗？”“嗯！”
“那算得上，幸福吗？”“嗯！”
“身体还健康吗？”“嗯！”
“那你还有什么遗憾吗？”
女儿愣住许久，看向我的眼神多了些复杂。
片刻后，她缓缓地摇了摇头。
“没有了，想了二十年的事情，做到了！”
我笑了。
这二十年，我从没有像此刻一样，笑的这么开心。
“那爹，也没遗憾了！”
“李凌风！你还有最后一分钟！”阎王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将话筒扔向一旁，张开了双臂。
“闺女，能不能，最后，让爹抱你一次？”
女儿哭的浑身颤栗，不顾一切的冲进了我怀里。
“你能不能，再叫我一声爹？”
“5！”“闺女，爹对不起你！”
“4！”“爹要走了，你快叫爹一声！”
“3！”“算了，爹不强求了！”
“2！”“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爹爱你！”
“1！”“爹！”
倒计时结束，我在女儿怀里缓缓消散。
没有人知道，那声爹我到底听到没有。
女儿声嘶力竭，趴在顾言承怀里痛哭。
分别二十年，这第一面即是最后一面。
所幸的是，我是在她怀里走的。
“言承，今天发生的这一切，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但……”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爸爸，回来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