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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曾让他魂牵梦萦的气息。可这一次,电梯里那个陌生男人的身影,突兀地闯入了他的脑海。
旖旎的念头消散无踪。
“你早点睡吧。”他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回,将手表扣回腕间,“我还有事,得回去。”
窗外,夜风渐紧,裹挟着深秋的寒意呼啸而入,发出“呜呜”的低鸣,仿佛是谁压抑的哭泣。祁文远的心脏莫名地抽紧、刺痛。
“祁文远!”付珊珊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埋怨的尖利,“你要回去陪张馨宁?!她就那么重要?那我呢?我到底算什么!”
付珊珊的泪水瞬间决堤,顺着精心保养的脸颊滑落,她委屈地抽噎着,肩膀微微颤抖:“你要我永远当一个见不得光的情妇吗?祁文远,这不公平,明明是我比她先爱上你,我才是你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当年站在红毯上、该嫁给你的人,是我!”
她的控诉带着刺骨的哀怨,仿佛要将多年的不甘倾泻而出。
祁文远眉头紧锁,声音带着压抑的烦躁:“我已经将那颗价值两千万的‘海洋之心’给你拍下来了,付珊珊,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付珊珊从床上撑起身,不顾一切地扑上来,纤细的手臂执拗地挽住他的脖子,仰起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祁文远,你以为我稀罕的是你的钱吗?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我想要的从来都只是你这个人,是你的心。”
这句话如同点燃了引信,祁文远压抑已久的怒火轰然爆发。
他眼眶赤红,额角青筋暴起,怒吼声在寂静的病房里炸响:“当年是你自己要跑的,是你为了所谓的自由,头也不回地去了国外!现在玩够了,又想回来,付珊珊,你当我祁文远是什么?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
积压多年的怨愤和屈辱在这一刻喷薄而出,震得付珊珊浑身一颤。
她愣住了,泪水挂在眼角,半晌,才咬着失去血色的嘴唇。
“好、好,那你走!走了就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我明天就回非洲,这辈子都不踏进这里一步!”
她转过身,背对着他坐在床边,单薄的肩膀剧烈地抽动着,发出压抑的呜咽,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格外脆弱可怜。
祁文远胸口的怒火被瞬间浇熄,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心疼和习惯性的怜惜。
那是一种刻在岁月里的本能反应。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从背后伸出手臂,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付珊珊的身体紧紧拥入怀中,下颌抵着她的发顶。
“好了,别闹了,你总是这样,我还怎么走?”
语气里是深深的无奈,却也裹挟着一种近乎纵容的宠溺。
仿佛无论她犯下多大的错,他最终都会为她兜底,为她收拾残局。这份包容,早已融入了他的骨血。
他安抚了付珊珊许久,最后抱着她躺下,为她掖好被角。
付珊珊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滑入祁文远的衬衣内,指尖暧昧地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游走:“文远我想”
祁文远身体微微一僵,眼神在黑暗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慢慢但坚定地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将它从自己衣襟里拉了出来,轻轻放回被子里。
“睡吧,”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安抚,“你今天受了惊吓,需要好好休息。”
他低头,温柔地吻了吻她犹带泪痕的脸颊,伸手关掉了病房的主灯,只留下角落一盏微弱的夜灯。
付珊珊在他怀里不满地扭动了几下,祁文远却不为所动,只是将她抱得更紧。
然而,在这紧密的拥抱中,祁文远的心神却飘向了远方。
他的妻子张馨宁,就最喜欢他这样抱着她入睡了。她总说这样最有安全感。一股强烈的思念和混杂着愧疚的情绪,缠绕上心脏。
黑暗中,他拿起放在枕边的手机,点开那个熟悉的名字,接连发出几条信息:
“膝盖还疼不疼?我已经安排了最好的骨科专家,明天一早就去家里给你治疗。别怕。”
“早餐想吃什么?明早我给你带回去。记得回我。”
“起风了,夜里降温厉害,记得把卧室窗户关好。你最怕冷了,别着凉。”
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线,付珊珊的眼底掠过一丝冰冷刺骨的狠厉、歹毒,以及一种计谋得逞后难以抑制的得意洋洋。
阴鸷扭曲的神情,与祁文远所认知的付珊珊,判若两人。
祁文远更不知道,就在他之前离开医院不久,他前脚刚踏出住院部大楼,后脚,一个三十岁出头的英俊男人便闪进了付珊珊的病房。
正是那个在电梯里与他擦肩而过、带着同款香水味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