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行,那也不可,浑身上下从里到外哪哪都疼的刘翠翠一时之间竟有种天大地大没有她容身之处的凄凉感。
此刻她的一颗心拔凉拔凉,她恨唐树叶怎么那么心狠,又恨那个男人怎么千挑万选给她挑了唐家,挑了唐树叶这样冷情冷性的人?
躺在冰凉地上的刘翠翠边回忆边怨恨边泪流满面。
当年她怀上了那个男人的孩子,那个男人替她选了唐树叶这个接盘的“绿头龟”。
刘村跟唐村之间隔着一个陈村,刘翠翠之前并不认识唐树叶,托人多方打听,还缠着那个男人带她去唐村偷偷看了一眼,她亲自相中了唐树叶的长相,又听说他脾气好,他家人待女子也好,最后才答应嫁的。
要说唐家人的长相是真的很好看。上到唐大树唐张氏,下到三儿一女,有一个算一个,长得都很出挑,个子也高。
只是因为家里穷,吃不好穿不暖还要常年干活累得面黄肌瘦,全家除了唐树梢气色看起来稍微好一点点,其他人打眼一瞧都比实际年龄显得更沧桑老气,面相里也都带着化不开的苦涩。
刘翠翠喜欢上了沉稳的唐树叶,刚嫁过来时有那么一段是真想跟他好好过日子。
但那时她刚怀上那个男人的孩子,怀相不稳,大夫说前几个月绝对不能行房事。所以新婚夜刘翠翠给唐树叶下迷药,将圆房的事糊弄了过去。
好不容易又熬了一个月,刘翠翠找借口回娘家,让那男人送来的大夫诊脉,说她的胎相稳了。
刘翠翠顺势让娘家人将她有孕的消息传回婆家,在日子上撒了个小谎,将这件事瞒了过去。
唐树叶是个很规矩的人,刚开始她为了保住孩子避着不让碰他就不碰。后来她胎相稳了,想跟唐树叶坐实关系,他又因以为她刚怀孩子而拒绝碰她。
再后来娘家贪得无厌,仗着刘翠翠有孕跑来唐家打秋风,她也仗着怀孕使性子耍脾气,引得本就是被逼婚的唐树叶对她愈发不喜。
刘翠翠能感觉到唐树叶对她越来越冷淡,想通过房事缓和夫妻关系,可唐树叶总以她有孕为由拒绝。
后来她想着等生完孩子再缓和,谁知等生完孩子不仅他俩关系变得更差,就连她跟整个婆家,乃至整个唐村的关系都紧张起来。
她不是没想过改改性子。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再加上娘家人一直逼她从唐家捞好处给娘家。
有很多把柄攥在娘家人手里的刘翠翠根本无法拒绝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无理要求,最终只能舍弃跟唐家的关系向娘家低头。
八年了,刘翠翠跟唐树叶从来都不曾圆房。只能靠着儿子维系夫妻情分,仗着唐树叶这个人的责任与担当,渐渐将他的容忍退让当成了应该应份。
刘翠翠长达八年的自我洗脑和理直气壮让她几乎忘了她自己才是理亏的,需要心虚的一方。
而如今事情闹到这一步,她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刘翠翠满心悲凉很快转化为满心愤恨。
她想,都怪唐树梢。都怪她怀疑儿子的身世,惹得唐树叶和唐家人都对她起了疑心,也改变了态度。
要不是唐树梢,她平静的生活不会被打破。她还可以一如既往地拿捏欺负唐树叶,还可以继续欺压唐家人为她和她儿子、甚至她娘家人当牛做马。
如果原来那种平和的日子能一直过下去多好啊?哪怕再坚持几年,坚持到她的旭哥儿长大成人。
坚持到那个男人承诺她的,给旭哥儿买个官送他进入官场。再坚持到那个人熬死他妻子,扶她上位
刘翠翠想,如果唐家人能安分守己地将她和她儿子伺候到她不需要他们的时候,她也许可以原谅唐树叶这些年对她的冷待、疏离和看不上。
也许那时她可以施舍给唐家一个体面,让他们可以不必像现在这样苦哈哈的度日
然而,想象很丰满,现实却是她就快要死了。
唐树叶打定主意要弄死她,自己若继续留在唐家必定没有出路。
唐家三兄弟在柴房外故意说了些会让刘翠翠感到害怕的话,透过窗户上的破洞往里偷看,果然看到浑浑噩噩面朝窗户侧卧在地上的刘翠翠一副吓得不轻的模样。
唐树杈探查完情况朝着两个哥哥比画了个手势。一家人除了一直都没出现的唐树梢,都站在距离柴房比较远的角落低声商量着。
“老大,你是不是出手太重了?刘翠翠被打成这样还能有力气跑回刘村吗?”唐张氏是真的挺担心,她刚才也过去瞅了一眼,觉得刘翠翠那模样看着真的像是快要死了。
“死了就死了。一了百了更省心。”唐树叶是真的这么想。
“娘,你别担心了。那刘翠翠皮糙肉厚的,平时多吃多占把自己养得多壮实?她那样的被打几拳就死了,咱家的那些粮食可真是喂狗肚子里去了,她死了真白死。”老三毫不客气道。
小儿子这张嘴,一如既往没把门的,也不知他说话这么毒是随了谁?唐张氏没好气地白了唐大树一眼。
接收到眼神的唐大树不禁一脸莫名。
“爹、娘,打都打了,接下来就按计划进行吧。”唐树叶看看天色,对家人道,“趁着天还没亮,咱都回屋再歇会儿。”
一家人准备各自回房休息,走到门口的老三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家里闹出这么大动静小妹都没醒?”
停下脚步站门口朝唐树梢那屋张望,只看到一道紧闭的房门。
“肯定是昨儿累着了呗。”唐张氏疾步上前,一手端着蜡烛一手将唐老三推进他自己屋:“让你妹多睡会儿,你可别去打扰她。”
“娘,瞧你说的。妹妹那么大的姑娘了,我还能跑她屋去搅和她睡觉吗?”唐老三嘀嘀咕咕往屋里走。
“娘,要不我去小妹屋看看?”何金莲也觉得唐树梢睡得好像太沉了,“别是发热啥的给耽误了。”